陆凡就这么一路走来,欣赏着大好山景,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四百米处的平台,而他也知道自己到了极限。
守护灵田弟子随便给了他一株灵药,他便继续前行。
由此地开始,依稀已可见到山壁上嶙峋的字迹,那是一些先辈留下的修炼心得,当然也少不得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墨宝。
不过只能走到这一高度的人的心得,不看也罢。
陆凡继续向上一步步向上攀登。
五百米便是英雄台,曾经这一高度是许多人的天堑。
因为要走到这步,至少也要提升半阶,对于陆凡而言,神识境界提升大境界,此刻登峰却不过是信步闲游。
他很快就站在了五百米英雄台上。
与之前的平台不同,这五百名英雄台上竖着一块巨大山壁,光滑如镜,上面刻满了字迹,皆是有幸到过此地之人所留,放眼看去,至少有数百人在这里题字留名。
在镜壁一角上,陆凡看到了萧殿主的名字,上写。
“今有幸入洞天福地,登英雄台,参大人留下手记有感,悟一剑,特此留念,以飨后人。”
然后就是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他关于悟出那一剑的理解。
这一剑,正是当日他封在暗殿令中的那一道黑色光芒,想不到竟是在这里悟得的。
陆凡当时被这一击也是惊得无与伦比,也有所感悟,却不知其道从何来,空有所感却无力可使。
如今见到题字,自然想要仔细研究,一行行看下来,终于对这一剑有所了解。
虽然他用的是刀,此法对他无用,但道理相通,想来对他提升实力也有一定的作用。
看过萧殿主的感念,陆凡再去找他说的那位大人留下的手记,果然此人也是洗月派一位久享盛名的人物,他所留下的正是关于凝炼与极致的理解。
也就是在这里,陆凡才明白,原来极致的表现也有许多种,萧殿主所展示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眼前在这镜壁上还刻着无数心得,仅是这关于极意的心得就有多种。
陆凡看得如痴如醉,许多原本不太明白的道理在往往都能找到答案。
有时甚至能找到不止一个答案。
这里就像是一个开放的平台,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上面,有时甚至有相互佐证与对垒之事。
比如在镜壁左下角部分就有一场争论,争论者更是如今洗月派最为赫赫有名的几位大人物。
先是萧武神也就是萧殿主的父亲,在上面写了一段关于兵道之论,认为兵既在道中,则当可天成,这天地间必然会有一柄真正的神兵,号令天下万兵。
接着就有人在下面接上。
“萧师弟所言,师兄略有不同。兵本无识,贵在人主,岂有天生王将之说……”
然后是又有几位修者在后面接话,有的支持萧武神,有的持反对意见。
最后却是风清门掌尊结束了此场争论:
“兵在杀戮,人主杀伐。兵者人主,王将难觅。天下生死,终止人心……”
这番话出后,争论辄止。
但是有关兵道的看法,依旧是各起纷纭。
那一刻看着镜壁上的字,陆凡突然心有所感。
他取出自己那赤焰刀看了看,莫名间突然有了种感触,喃喃道:“兵在……天成。”
那赤焰刀没有任何反应。
想了想,陆凡亦是摇头一笑,将赤焰刀收了回去。
然后他继续看镜壁上的题字留言。
这些题字内容众多,又五花八门无所不有,有心得,有感悟,有论道,更有具体功法。
若有一一参祥,仅是理解还不够,更需实地检验。
所幸陆凡神识过人,可以同时思考数位强者的笔记心得,看的倒也津津有味。
从这天开始,陆凡便停在了这五百米英雄台上,每日瞻仰镜壁题字,习先人心得,悟前辈手段。
他可以一边读滋养神识论述,一边运转功法练体。
也可以打坐时用上有些修心的功法,调整自身。
有时他会把镜壁上的题字大声念出来,字字铿锵,那是风清门的正统功法,颂念的同时,体行浩然气。
有时他会拎着赤焰刀在石台上一阵乱挥,时而凛冽,时而犀利,时而舒缓,时而顺畅。
那是将对这镜壁上无数前辈对刀剑之意的理解融于此刀中。
这镜壁上的心得太多,即便陆凡拥有他人也没有的强大神识,也很难将将所有心得一一领会,所有论述一一验证,所有秘法一一学习。
因此他最终只能择其要而学,擅其精而用。
这使他这段时间他进步神速。
尽管如此,陆凡却总觉得这种进步极为有限,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自己,难做突破,使他无法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
这种更高层次与境界无关,只与他对道的理解有关。
那便是极致!
他所追求的,是与萧殿主的手段一样的攻击,相比当初萧殿主的一剑斩出的黑色光芒,所有的手段都显得黯淡无光。
可惜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斩出那样的一刀来。
今天他依旧在高台上努力着。
赤焰刀卷动风云,对着天际斩出一片苍茫。
若论气势之雄浑,今日之一刀比之当初陆凡上峰前已不知大了多少倍。
但是距离陆凡所设想的成绩却依然差了许多。
陆凡收刀,怔怔望着天空自语:“到底还差了什么?”
“也许只是差了一颗有去无回的心吧。”一个声音在陆凡身后响起。
暮然回首,陆凡看到一位身穿宗门长老服饰的老者正站在通往高台的最后一层石阶上。
他对着陆凡微微一笑:“心为人所使,性为心所向。你或许觉得自己已用尽全力,毫无保留,但你的心知道,你没有那样。
极致的手段,是舍弃一切的手段,这种舍不仅舍命,也舍道。
杂而无序,乱而无章,何来极致?若想使出那样的手段,先把自己的法理理清吧。”
陆凡听得目瞪口呆。
这一刻无数念头在脑海涌过,许多原本想不通想不明的地方,在这眼前老者一番言论下,竟是纷纷豁然开朗起来。
是的!
他之所以如何努力都使不出萧殿主那样的一剑,就是因为他的手段太杂了。
面对无数的敌人,一个又一个的底牌,正是这样的手段让他获得胜利。
可正是这种分段施展的习惯,束缚了他的进展,使他达不到那种极致的地步。
所谓极者,自然应当是凝缩一切,不留退路,爆发而出!
想到这,他对着那老者深鞠一躬:“多谢指点,陆凡铭感五内!”
那老人微微一笑。
他低头,看看脚下的台阶,然后摇摇头叹口气说:“这最后一步终是上不去了,来拉我一把吧。”
说着已伸出手。
陆凡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这老者竟是让自己把他拉上高台。
洞天福地规定了必须以自己个人的力量上山,谁也不能借助外力,这拉人一把毫无疑问当属违规。
但陆凡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来,拉住那老者的手猛地往上一拉。
二人合力,那老者已踏上石台。
站在石台上,老者看看四周,呵呵笑了起来:“英雄台……哈哈,老朽我终于也上了英雄台了。”
言语间却是带着无尽唏嘘的意思。
陆凡看着老头这样子,想了想终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是……”
那老者这才如梦初醒,笑道:“到是忘了介绍。老夫战堂张疯!”
听到张疯这名字,陆凡心中也是一惊:“原来是张殿主!”
这战堂张疯在风清门颇富盛名,而最出名的就是他杀人之多。
据说这位战堂的张殿主手下的修者亡魂少说已有上千之数。
上千之数听起来正常,可像这样的修者本就是宗门最中间的力量,他斩杀的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因此这位战堂张疯至少在杀戮方面,就是一般武神都未必比得上。
不过这到不是因为他残忍嗜杀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的位置,他是风清门战堂的第一副堂主。
同时也是半步武神的强者。
张疯其人实力极强,据说曾参与过殿主争夺,却最终负于战堂殿主,从那天起他甘于副位,成为战堂的第一副堂主。
按照风清门的一向惯例,第一副殿主主实事,从这天起,这位战堂第一副殿主便领着弟子四处征战。
在这表面风平浪静的大陆里,他是风清门中少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征战中度过的修者。
战堂经过数百年征战,有此战绩自不足奇。
这还是他自恃身份,对普通弟子不屑动手的结果。
正因此,陆凡一战杀天魔宗弟子上百才会如此轰动,这样的战绩无论放在哪个门派都属辉煌。
这刻听到来者是战堂第一副殿主,陆凡已是肃然起敬:“暗殿弟子陆凡,见过张副殿主!”
张疯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要说风头,最近几年你的风头还胜于我。
看来我风清门未来之栋梁里,除内门最为核心的那几个外,要不了多久便又要加个你了。”
陆凡忙道:“殿主厚爱,陆凡愧不敢当!”
张疯淡淡道:“年轻人谦虚些是好事,过谦便是虚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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