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极阁中出来,夕夜的心情却是一刻也没有放松过,面对浪,他始终有种愧对的感觉,同时,更多的,也是对自己实力的否定。在与浪的对战中,面对一个从未用过内力的人,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还恬不知耻地占了人家去应天书院的席位,虽然夕夜本来就没有去的意愿,但仍旧是羞愧难当。

    在无极阁前,浪、季平、王纪等人已经各自分开离去,只剩下心情一阵低落的夕夜和晓筱,晓筱似乎也是看出他的心思,款款走到夕夜身边笑道:“小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浪师兄在解心阁中受到的伤害实在太重,如果不是你将解心阁毁了他也不会出来,说起来,他还是应该感谢你呢。”

    夕夜一愣,茫然地说道:“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被困在解心阁中的?”

    晓筱微微一叹,低声说道:“当年的事情太过重大,但是我们三人都是背负了辜负整个武林的指责,所以爷爷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将我们三人困在解心阁中,经受着长久的磨练。”

    “浪师兄一定很尊敬那老头,不然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被困在解心阁中。”夕夜向着风三日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抽搐,这个老家伙实在是诡计多端,狡猾如狐,深不可测。

    晓筱见夕夜对自己爷爷还是有偏见,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劝道:“好啦,你也别郁闷了,还有三天我们就要一起去面试了,这几天你可要好好准备,别浪费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哦。”

    “面试?什么面试?”

    晓筱冲夕夜一阵鄙视,说道:“你当谁都能进应天书院啊,我们这些中原门派只是负责提供学院,真正选择哪一个学生的权利还是在人家应天书院那里,人家想要谁就要谁,说的好听点是为了选择人才中的人才,其实就是为了保证他们应天书院的影响力。”

    “这么说来应天书院地位应该不低,难道各大门派就这样任由应天书院做大?”夕夜好奇地问道。既然应天书院要求如此严格,那培养了他们之后岂不是从各大门派挖墙脚了?

    “这你可就说错了,人家应天书院可不指望我们这些门派给他们提供什么人才,人家有着自己的人才培养计划,就像皇室的人才培养基地西玄宫一样,四大书院各有千秋,但是应天书院却是稳稳占据四大书院之首。人家培养的本院弟子所受到的培养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去学习的门派弟子可以睥睨的,自然也就比我们厉害许多。”

    而中原的各大门派,也是靠着每年为应天书院提供一定数量的天材地宝才能够有着几个名额的宝贵机会。

    夕夜默默地点头,这种以实力获得势力的方法比比皆是,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即使是无极剑道这样的门派,也必须依靠主动贴近应天书院来获得门下弟子的强大和进步。

    “好啦,你就别为这些事纠结了,你还小,不必知道那么多。”晓筱显然还是将夕夜看成个小孩。

    夕夜不满地反驳道:“我不小了好吧。”

    晓筱忽然低头,声音温婉诱人地说道:“是吗?怎么检查的时候没发现。”

    经晓筱这么一说,夕夜联想到自己昏迷的时候被自愿地做了全身的检查,顿时大窘,轻咳了几下,这个话题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浅浅地聊了几句,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见月色已经点缀天空,夕夜便向晓筱告辞,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轻轻地抚摸着黑耀戒,想着猫猫可爱的样子以及老人的请求,这件事情拖得越晚对猫猫来说就会越残忍,所以必须尽快解决,而在附近丢失的万年地心岩就是首先需要找到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夕夜暂且将与浪比试的事情抛在脑后,大踏步地向着器宗前去,也不知道这一天的时间,李良到底有没有调查出什么情况。

    可是当他缓缓推开自己房子的门时,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却让他眉头一皱,急忙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上午还生龙活虎的李良,此时正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周围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土地,一条巨大的伤口纵贯了李良的身体,一击致命,而且是如此残暴的一击,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器宗犯下如此恶劣的杀人罪行。

    夕夜忽然心头一震,暗道不好,刚要回头撤身而去,却忽然被一晃而过的身影挡下,而远处更是灯火通明,约有十几人正向他这边飞奔过来,夕夜定眼一看,竟然是季平。

    “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我器宗带你不薄,为什么要杀害你的师兄!”季平丝毫没有给夕夜任何辩解的机会,张口便是大骂。

    夕夜看着季平挑衅的眼神,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时即使做再多的辩解也是徒劳的,只有等逐鹿前来才有解释的可能。

    “啊?李良师兄,怎么回事啊,这里发生了什么?”一个举着火把围观的弟子见到屋里李良的惨样,顿时大惊失色。

    “哼,还能发生什么,肯定是这个刚来的小子将李良师兄杀害了。”

    “我听说李良给他安排了不合理的任务,估计这小子怀恨在心,这才出手杀了李良。”

    “好狠毒的心,仗着自己获得了应天书院的名额就这么猖狂,这怎么能忍。大家一起上去杀了他,替李良师兄报仇!”

    夕夜依旧伫立在原地,默不作声,此时的他,只是闭上眼睛,耳畔回响着这些弟子的话语,心里却出奇的平静,似乎这次事件与自己无关似的。

    “究竟是谁杀了李良,这是杀人灭口还是……”夕夜想着,却被一声怒喝唤醒。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我器宗还没有堕落到这种程度!”

    众弟子闻言纷纷吓退,逐鹿怒目而立,没有任何弟子敢于去挑战他的地位,恐怕只有季平才有资格和逐鹿说上几句话。

    “师父是这样的,这小子图谋不轨,居然杀害了李良师弟。”季平虽然是逐鹿的侄子,但是就逐鹿这种驴脾气,季平还没有胆大妄为道直呼逐鹿大伯。

    逐鹿闻言神情一肃,也不看夕夜,直接穿过夕夜来到了李良的面前。“哼,季平,我看你这双眼是喂狗了吧,李良分明是被人用快刀斩杀,夕夜哪里来的刀?”

    季平吓的一哆嗦,只是低头不语,现在的情况,纵使他想诬陷夕夜,却也没有招数,在逐鹿的面前,他还不敢太过放肆。

    “夕夜,说一说你的情况。”逐鹿沉声道。

    夕夜点点头,他知道逐鹿并没有偏袒谁,也没有因为季平的一面之词就怀疑自己,可见他还是讲求事实的人。

    “师父是这样的,我因为和晓筱师姐聊天过了时辰,待傍晚才回来,开门一看经发现李良师兄依然受到残害之死,我想马上联系您,却已经被季平师兄和其他师兄围困在这了。”

    “哼,敢在我器宗里杀人,莫不成我器宗还混进高手来了?”

    夕夜说道:“师父您看是否有可能是这样的,有人趁着您去无极阁的时候来我器宗图谋不轨,被李良师兄发现所以才致使师兄落得如此下场。”

    逐鹿对于夕夜的话不置可否,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是你的嫌疑却不能忽略,季平。”

    季平一听知道逐鹿要对付夕夜了,心头一喜,说道:“在,师父。”

    “把夕夜关进器宗大牢,带我把事情查明再作打算。”

    “是,师父。”季平‘尊敬’地说道。

    夕夜并没有太过在意自己在哪里,去大牢不过是换了个住处而已,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季平的神情,他很难不把李良的死和季平联系起来,但是却仍然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除了季平异常自豪和傲慢的欠扁的嘴脸。

    “难道不是这傻子干的?到底是谁?”仅凭眼前的一点线索,显然根本无法得知真凶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着周围悬挂着的蜘蛛网,夕夜一阵恶寒,心道这所谓的器宗大牢还真是穷酸,跟自己做乞丐那阵的住处也相差无几嘛,而且,这整个大牢似乎就关了他一个人,好家伙,这还是包间的大牢。

    他却没有什么睡觉的心思,被关在这里就是限制了自己的自由,而猫猫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处处小心,那个偷走了万年地心岩的人绝对非同一般,李良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得知了一点线索才被杀害。

    越想越不得正解,夕夜苦恼之下,狠狠地摇了摇混乱的大脑,心道自己在这里瞎猜也毫无意义,目前的情况是敌人在暗,自己却一点头绪没有。

    心情烦躁之下,夕夜只得盘膝静气,默默地运起了真气,虽然早已经不再是正常的波光诀,但是夕夜运气起来还是得心应手,不过片刻,心头的烦恼便已经抛之脑后,果然融入了佛家箴言之后,对自己的境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稳固。

    入夜,四下寂静,只有地底小虫偶尔发出的叫声,入定中的夕夜身心合一,仿佛与周围的环境具是融为一体,但是就在他回味与自然融合的妙处的时候,一阵阵的波澜却是让他心头莫名的紧张起来。

    轻微地脚步声不断地向他接近,而看守大牢的那些器宗弟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发觉,强烈的危机感让夕夜喘不过气来。

    “如此年纪轻轻,就要踏赴黄泉,真是可惜。”来人似乎是对自己说的一般,但是夕夜却是听得真切,似乎这人根本就没有在意夕夜是否会听见。

    缓缓地睁开眼睛,夕夜朝着来人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影,“怎么回事?”正在他好奇之际,一阵猛烈地罡风却是从脑后耳畔袭来,夕夜来不及多想,勉强偏过头去,同时一脚踢出,在情急之下,他并没有一味地躲闪,反而是寻求更多的进攻。

    来人轻咦了一声,身形却是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身形轻盈地点过夕夜的脚尖,手中长剑一横,飞身贴着大牢的墙壁落下。

    夕夜定神一看,这人虽然黑衣蒙面,却依旧可以看出是个女子。“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姑娘,这么急匆匆地来要我的小命。”夕夜嬉皮笑脸不改,却是在暗中提防黑衣女子暗中偷袭。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因为你那一抹也太过汹涌了。”

    “好你个小子,年纪轻轻却是一副痞子相,受死!”黑衣女子显然是没想到夕夜居然会这么跟自己说话,提剑就是一刺。

    “你不是杀李良的那个人!那你来干什么!”夕夜等的就是黑衣女子的攻击,可是发现这与李良所受到的伤完全是两种状况。

    黑衣女子冷笑道:“亏你还有脸说,我的弟弟明明就是你杀的,却在这里贼喊捉贼!”

    “你弟弟?大姐,你真的搞错了,李良真的不是我杀的。”

    “臭小子不用跟我刷嘴皮子,受死吧!”黑衣女子完全没有给夕夜任何解释的机会,一柄长剑似乎是染上了黑色的寒霜,在夜幕的掩护下更显杀气凌人。

    在黑衣女子手中,一把剑仿佛千变万化,层层剑痕随之扩散开来,如同一幕剑网,向着夕夜扑面而来,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脱离的机会。

    夕夜本来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自己本来就是百口莫辩,如果这时候再惹出什么是非来,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是面前眼前毫不留情的杀气,夕夜又怎么肯坐以待毙,他也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也不敢又任何轻敌。

    抬手就是一指“达摩一指!”

    顿时整个牢房里金光大盛,原本就脏乱不堪的牢房此时更加是尘土飞扬,蜘蛛满天飞,黑衣女子也被淹没在了达摩一指扬起的灰尘之中。

    “咳咳,我的姐姐啊,我真的不是真凶,我是无辜的。”夕夜一看自己这一指居然造成了这么大混乱,顿时一边捂着口鼻,一边解释道。

    说也奇怪,门口应该有守牢的弟子,却并没有因为这么大的震荡而进来,好不容易待尘土停息,眼前的女子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夕夜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这算什么事,搞了半天是来跟自己闹着玩的啊。不过她的剑法确实神奇,那种千变万化的感觉此刻还在夕夜眼前回荡。

    又防备了一阵,确定了黑衣女子却是已经离去,无奈之下,夕夜只得继续盘腿打坐,好在直符古玉确实给力,真气恢复和积累的速度极快。

    这边夕夜气定神闲地运功打坐,那边黑衣女子却已经再次现身,却出现在一个显得极为猥琐的老头面前。

    “爷爷,已经确定过了,真的不是小弟,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这不是因为逐鹿老头在我旁边咕哝了一晚上了嘛,弄得我心烦,就这么帮他检验一下。不过这么说来,我无极剑道真的有内鬼?”

    “哼,这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事可得兑现承诺。”

    “哎,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对了,那小子没有认出你来吧。”

    一说到这,忽然想起夕夜说自己那一抹汹涌,黑衣女子脸色一红,好在黑夜之中猥琐老头并没有察觉。“当然没有,我是专业的,特意改变了声音的。”虽然在那一刻自己气急的时候稍稍吐露了真言,但是夕夜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吧,女子自己在心头暗自想着。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也不好交代不是。”

    “倚老卖老,爷爷你太坏了。”

    “哼,人不猥琐枉少年。”

    “是老年,不,是老头儿!”

    “好了好了,我要回去跟他们喝酒去了,你可不知道,逐鹿老头就是个闷骚骨头,这下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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