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晃动,猎西陵只觉得屋内暗香袭人,那暗香中却又有诸般花草的味道,让原本清灵的花香,也多出数分魅惑,

    只见那暖阁之上,一名只身穿着薄薄衣衫的女子,眼睛里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妩媚神色;眼角处,却有一滴清泪缓缓落下,让忽然间闯入的青年痛惜不已,继而身周元力鼓舞,将身周所有乐器震碎,化为飞灰,

    一步抢上,将衣衫湿透的云紫衣抱在怀里,转身回到外间,

    只觉得怀里的女子犹如水蛇一般缠了上來,青年头上的斗笠无声滚落,压抑了两年的相思,霎时化为滚热的双唇,印在女子柔软的唇瓣上,

    合着云紫衣滚落在外间宽大的香床上,被商调内的靡靡之音侵扰了心神的女子,只懂得不停寻找青年那干涩的双唇,却在半醒半睡间,又是一道泪光滑落,清浅的三个字,自女子口中说出,

    “陵哥哥......”

    那宽大的兰被上,点点勾魂夺魄的迷香传出,猎西陵眼看就要深陷其中,蓦地听到怀中佳人有若心死的哭喊,心神间为之一清,当即用棉被将云紫衣卷住,回剑一斩,将整个商调阁内用來霍乱神智的香炉斩碎,

    再不停留,转身走出商调阁,见萧一娘安全无事,便将云紫衣以元力附在身后,探手抓住萧一娘,三人跃入庭院,在三人朝下落去之时,猎西陵已经接连射出四枚风雷丹,

    背上的云紫衣耳边再沒有扰乱心神的音律传來,心神为之一松,绷紧的身形,也在瞬间松垮下來,呼吸平稳,却在即将睡去之前,惊呼了一声:“王大哥,”

    猎西陵原本就要引爆风雷丹的元力为之一缓,接着心下一惊,在瞬间就明白她口中所说的‘王大哥’,应该十有七八就是王萧,

    当日王萧与云紫衣两人一并赶回皇城,若说要回宗门,两人也应该并作一路,此时云紫衣身涉险地,以王萧的性格,定然不会不管不顾,

    “萧姑娘,这欣乐坊中,可还有暗室,”想到先前夹杂在六道元力之中那一丝极为微弱的元力波动,到得此时,似乎变得弱了不少,看來是方向有所偏差,

    “若说暗室,在玄字阁地底应该有;据一些姐妹所说,若欣乐坊中有乐伶犯错,便会被送往玄字阁内,至于那暗室究竟藏在哪里,我却不得而知,”

    按萧一娘先前的介绍,这欣乐坊以四音布局,对应上古四象与天地玄黄中的前四律,这所谓的玄字阁,应该就是北边的阁楼,

    猎西陵不待萧一娘再次解释,三人随之射向欣乐坊北边的阁楼处,果然,那一丝微弱的元力波动立即浓郁了不少,

    这欣乐坊里直到此时还沒有动静传出,定是自己以雷霆手段抹杀那名修者的情形已经被楼内的人看在眼里,但这样的威慑是短暂的,猎西陵目光一冷,就要将天字阁内的风雷丹引爆,却见身旁的萧一娘摇了摇头,不由得露出几分疑惑,

    “那楼内还有许多姐妹,你若要破去那阁楼,那些姐妹也会在瞬间死亡,她们原本就已经很不幸了,又何必这么不声不响的丢了性命......”

    猎西陵目光闪烁了一阵,寻到一处入口,当即牵着萧一娘掠入楼阁内,寻找了好一阵,才在一处用來贮藏珍贵酒水的地窖内找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王萧,

    渡入少许元力之后,见王萧体内犹如一个无底山洞一般,元力流转一圈却沒有任何剩下;猎西陵沉思了一会,这才探出手去,只觉得他脑部的念海内,逐渐有死气翻滚,看來若是自己再晚來一日,这名大五行一阶初期高手,就得这么安安静静的死在这酒窖内,

    王萧体内的生机正在消失,这生机,正是修者自身对于求生的欲望,一旦生机消散,就算有大五行二阶后期强者援手,也回天乏力,

    犹豫了好一阵,猎西陵看向那一地窖的藏酒,其中不乏窖藏了百数年的烈酒,当下让萧一娘取出一碗,他则小心翼翼将王萧被鞭打、陷入肉内,已经显露出腐臭味道的衣服退下,接着将萧一娘递上來的烈酒,泼在王萧背上,

    烈酒滚过伤口,在深度昏迷中的王萧,背部肌肉动了一动,猎西陵赶忙放下土碗,将一枚清神丹以烈酒稀释,灌入王萧口中,又渡入数道元力,察觉出王萧念海内逐渐有元力流动,这才停手,

    眼见王萧一身污秽不堪,当即从锦袋内取出一身心衣,复又打开数坛烈酒,扯下一块衣襟,为王萧擦拭脸颊,

    萧一娘看了一会,嘴角流露出浅浅的笑意,却是将那布帛从猎西陵手中拿了过去,就着烈酒,红着脸,仔细将王萧全身擦拭了一遍,又为他穿上新衣,

    眼见猎西陵将王萧抱起,萧一娘当下跟在猎西陵身后,转出酒窖,

    欣乐坊内依旧沒有任何动静,两人取回云紫衣与王萧的方器,便从正门内走出,在转出欣乐坊之时,猎西陵脚步一顿,寒声开口道:“猎某之所以放过你欣乐坊,全赖萧一娘之恩,若是猎某它日再來,你欣乐坊依旧行这般无道之事,定然不会放过,”

    至于那流落欣乐坊内的女子,猎西陵却不愿过多关心,这天地之大,每一日的早晨傍晚,都有生离死别上演,至于那些流落风尘的女子,他无心去管,也无暇去管,

    两人走出两里地,见天光渐亮,方才在一处并不惹眼的客栈内安歇下來,

    王萧昏迷不醒,猎西陵便托萧一娘照顾,

    转回屋内之后,当即将背后的云紫衣放下,痴痴的看了将近一盏茶功夫,这才想到云紫衣身上依旧穿着一身湿衣,眼见天光方亮,便叫上萧一娘去往坊市,为云紫衣与王萧两人,挑选十数身衣裳,

    待萧一娘将云紫衣湿衣换下,猎西陵这才推门进來,却见萧一娘依旧留在屋内,知道她有话要问,便也不多言,

    不料萧一娘只是简单过问一些他与云紫衣之间的往事,对于自己因何流落风尘,却只字未提,在猎西陵无比干瘪的故事里,萧一娘依旧听得津津有味,眼中时而有笑意流转,时而惆怅的看向窗外......

    停歇了三四日,云紫衣时不时会醒來一时半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的言语也是混乱无比,不过猎西陵心思本就活络,短短几日便将云紫衣与王萧自离开龙泽,返回皇城之后的事情理顺,其后的日子里,却是变得日渐沉默下來,看向云紫衣的目光,也多出数分和无奈,

    过了十数天,云紫衣体内那被音律种下的心障也逐渐揭开,当她看到面前青年面颊的瞬间,点点泪光再次落下,接着低下头去,嘤嘤哭了起來,

    王萧的伤势在萧一娘的照料下,也逐日好转,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若猎西陵猜测得沒错,定是王萧与云紫衣两人处理完皇城内宗族事情之后,随之返回天音,却在途中,遇上了白汶卫的车驾,刚回到南离境内的白汶卫早就知晓两人与猎西陵的关系,当即新仇旧恨一并涌了上來,

    又见云紫衣貌美无双,立时生出了银邪的念头,当下指使护送自己回南离皇朝的大五行一阶中期高手将两人打伤,其后被两人拼死逃出,一追一逃之间,居然经历了数月,从南离皇朝内,才将那一路尾追而來的白汶卫手下摆脱,

    却不料逃到南音皇朝境内,两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被那见钱眼开的老鸨外出碰到,设计擒下......

    “白汶卫,”猎西陵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复又回头去看那熟睡中依旧颤抖不已的娇艳女子,对于白汶卫的杀念,已经炽如滔天,

    半个月之后,王萧醒转过來,已经能借助体内元力将外伤驱除,云紫衣则犹如忘记了她梦中所说的话一般,终日与陪伴在猎西陵左右,喜笑颜开,但那笑看在猎西陵眼里,却是无比悲凉,

    在天音坊市内又留了半个月,云紫衣觉得城中喧闹,猎西陵便领着四人,去往他以前曾住过的崖洞处,在山下搭建起两间草庐,又在草庐前找來一些花花草草栽种上,不出三五日,那被猎西陵以天壑丹元力温养的花圃,已经开出不少小花,

    云紫衣每次进入那花圃内,便能待上大半日,每天一大早,猎西陵就会陪着她去往群山最高处,等待朝阳渐渐露出头來;亦或者接近傍晚,两人跃上峰來,相拥着看山间那抹残阳渐渐暗淡下去,群山恢复宁静,

    如此在山中待过大半年,王萧伤势已然痊愈,每隔几日就出山去随手打來几只山鸡,就着猎西陵自酿的酒水狂吃豪饮,几人似乎快忘记自身的修者身份,也快将这世间的所有恩怨都抛下、忘记,

    只是猎西陵每夜浅睡來,都能看到靠在自己怀里的云紫衣目光灼灼,偶尔还能看出娇颜上尚未干涸的泪痕......

    终于,四人山中停留过近六个月后的某一天早晨,猎西陵外出取水酿酒归來之后,之前那蓬松的竹榻上,一条紫色的帛布上,十数娟秀小子排列成行,

    ‘缘來千里,三笑成痴,陵哥哥,紫衣这一生能遇上你,已经算是上天垂怜了;只是每晚闭上双眼,我总会想到众多族人惨死的情形,我知道这些恩怨,与我们并沒太大干系,只是我血脉里,依旧流淌着云氏的血,陵哥哥,此去山水长,不如两相忘,陵哥哥,不见,’

    帛布上笔迹晕开,就要辨别不出字迹轮廓,却不知云紫衣再执笔写下这寥寥数字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

    “紫衣,”王萧与萧一娘只听得一声比一声更为悲凉的呼喊,渐渐去得远了,草庐屋檐处的风铃被风吹过,花木倒伏,整个山中,蓦地荒凉起來,

    ......

    南荒境内,在南离皇朝战争结束两年之后,各大皇朝的战事也日渐结束,只见众多丁壮被征集起來,将那散落在南荒各处的兵器一一收拢,

    装载在数丈大小的战车之上,朝着南荒东翼、已经彻底化为死域的南音以及华韶皇朝内搬运而去,

    同样的动作,也在东莱被彻底抹杀的冲合、大夏、古帝、坎周四大皇朝内进行着,

    而就在南荒与东莱两大界域交接处,一道道死气翻卷,一个朝天大鼎凝聚而出,其内死气奔突,道道铭文冲突显露,结成近千道古朴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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