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轻动,白衫男子现出身形,朝着来人哈哈一笑:“师兄果真厉害,师弟自付隐形匿迹之术尚佳,却不料被师兄一语道破?”

    猎二身周元力鼓舞,似无伤情,但他微微泛白的面颊,却显露出他被紫衣女子算计的伤势,如今尚未复原。

    听得英俊青年的话语,刀疤男子并不领情,剑眉一挑:“师弟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不成伏在半路,便是想趁我伤势未愈,行那落井下石的勾当?”

    “哈哈,师兄言重了。我猎三岂是那等小人。”见猎二冷眼看来,不由干瘪的哈哈道:“当日之事,师弟日后自然会全盘告知。我此番来此,却是专程为另一件事赶来。”

    “喔?什么时候告知,是等你那暗藏的帮手将我一举诛灭、之后再对一个死人盘托出所有秘密?”

    “若师兄作这般想,师弟我也不好辩驳。只是师兄须知,我与晨悟大宗的师弟既然在此恭候师兄驾临,师兄一路上的丰功伟绩我俩自然心知肚明。既然都互知根底,那日不与四娘一起出手暗算师兄,却来此行这小人行径,师兄未免也太高看我猎三了?”

    刀疤男子知此人素来皮厚,即便与他理论数日亦不能尽信,只得嗤声以对。

    白展听到自己的行迹被来人道破,只得满脸阴郁的走将出来。

    “晨悟大宗九代弟子白展,见过师兄。”

    刀疤男子知他定然早已获知自己身份,又恼他搅合此事,当下并没给什么好脸色:“喔,帝宗来人,当真罕客,难不成你便是我这师弟邀集来取我性命的高手?”

    白展被他灼灼的目光逼视,心下突突直跳。他从未见过这等凌厉目光,刀疤男子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决杀,当不是他这等圈养在帝宗的富家子弟所能比。

    “白某不过一个粗人,那算计人心之事,自然做不出。此行,倒是单纯赶来为猎三师兄作说客。”

    刀疤男子不愿与他计较,目光一动,定定的盯向一直面带笑容的白衣男子。

    自从他从四人连番追杀之下逃回宗门,脑海中便没日没夜浮现出这张脸孔,恨不得有一日将他斩于刀下。

    此次进入南离群山,以至于一路跟随猎四娘进入南荒群山地界,亦是在执行宗门任务之余,顺便了结一番私事。

    而今猎四娘已然伏诛,他的目标便转到面前嬉笑着的青年身上。至于那盘踞在宗门之内的猎老大与钟驭大宗神秘帮手,总有一日能将其斩于刀下,倒也不怕他能逃上天去。

    银铃轻颤,刀柄处的流樱轻动,仿佛只要对方一语不合,他便会悍然出手。

    “对于十三娘的事,我猎三可是抱歉得很,不过师兄也应该记得当日情形。猎老大邀集晨悟大宗之人在前,其后便合计向我施压,师弟无奈之下,只得从他。”

    猎三念头急转,霎时便撇清所有关系:“再说当日师弟修为不济,也并未太过为难师兄。至于猎十三娘的死,还得怨那死去的妖婆子。”

    眼见猎二神色愤怒,刀柄轻动,英俊男子只得住口。他知晓再提及这些往事,定然会牵扯出刀疤男子内心的不忿,只得聪明打住。

    “既然不是为了往日恩怨,你来此地,却是为何?”

    猎二眼露不耐,看到面前这张让他内心生出无尽杀意的笑脸,连与之言语的兴致皆无,只能强自压下心内仇恨,寒声问道。

    “师兄果然是雷厉风行之人,师弟此次前来,是诚心邀集师兄与我等一道入山,顺便诛杀那晨悟与天音大宗之人。”似乎觉得这样的条件还不够,复又开口道:“至于师兄心内仇恨,以及那日蒙面的钟驭大宗之人,师弟本事虽说不济,却也为师兄探听得一二。要是师兄哪日行事,师弟自当祝你一臂之力。”

    “我的事,不用你这等人参与!”刀疤男子面色冷漠:“要是师弟没有其它事情,那请便吧!”

    “喔,师兄这是回绝我了?”猎三面上带笑,长剑却已经紧握在手。

    他这番一张一弛,已经将胸中沟壑盘托大半,奈何他往日行事太过绝情,又遇上这么个纠结夙仇的同门,生生吃了闭门羹。

    “师弟好手段,结盟不成,便露獠牙。只是当日你四人围困,尚且不能取我性命,如今你等两人,就这般笃定能毕其功于一役,将我诛杀此地?”

    长刀横胸,银铃骤响。刀疤男子眼神森冷,作势欲劈出。

    白展同样戒备,那离兽血阵被他须臾施出,凝成四点弱小鬼火,浮动着飘在他身周。

    见两人往昔便有仇隙,他眼眸一转,内心不由一喜,不过被他生生压下,恢复阴沉神色。

    “嘿嘿,师弟这也是迫于无奈,想师兄这等英雄人物,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自然要比斗一番。免得日后南荒群山山高水长,身边总潜伏着那么一个随时都能取你性命的高手,心下总觉得不是那么个事儿。”猎三面上堆笑,目光深处却一直隐忍。

    如今面前之人虽伤势未愈,动起手来难免大动干戈。随即便后悔当日没有借机将他除去,转念一想,自付日后合两人之力,他要奈何自己也无甚大碍。大不了终止宗门任务,提前返回宗门便可。

    想罢转眼一看白展,示意他出手攻击。目中却流露出一丝阴森,这白展在他手中不过一个工具,必要时候也可以牺牲他来保全自己。

    白展看他目光闪烁,心知对方一定存了歹念。他可不相信对方会当真依仗自己,暗自咬牙之下,朝猎二一拱手:“师兄何不往其它方面思虑一番,你与我等联手,这南荒群山即使穷山恶水也能去得,奈何为往日琐事,坏了两家交情。”

    既然他猎三不仁,白展定然不甘心就这般被他驱使。心道,我将这猎二拉进来,说不定日后还能仰仗他破去体内那一丝元力锁。到时,嘿嘿.......

    猎二紧握大刀,刀柄处银铃几经震颤,终于恢复平静。

    他内心翻江倒海,最终却只能权衡利弊,冷静下来:“我加入你们,不过你答应我,在回到宗门之后,设计将猎老大与那钟驭大宗的蒙面人引出。”

    “成交!”猎三身周的滚滚元力骤然散去,面上喜色大露,当即笑道:“师弟最喜欢师兄这等快人快语,猎老大与晨悟宗来人之事,师弟定如师兄所愿。”

    说罢目光一闪:“只是口说无凭,我们猎国大宗之人,行事从来没有定性,倒不如我们互相交换元力锁。自此之后,至将猎老大与钟驭门人诛杀前,元力锁都温养在对方体内,如此也好取信师兄。”

    说罢随手挥出一道浓郁至极的元力,飘到刀疤男子面前。

    猎二沉思了一瞬,便将自身元力抽出一丝,信手挥来,双方当面将那丝元力吸入体内。

    “哈哈,有师兄相助,这南荒群山中即使蛟龙穴窖也能去得。如此,我们便来商议一番,在赶往目的地之前,定要将那晨悟与天音一行诛灭,吸足灵元,方好献祭。”

    说着便长笑着走向刀疤男子,也不避嫌,直接伸手拥上对方肩头。

    猎二原想错身让过,终究迟疑了一瞬,才让对方的手落在自己背上。

    宫装青年见状亦走上来,目光闪烁,也不知想到什么。

    ......

    晨悟大宗,战武峰群山。

    这一日距吴石出手打死那受白汶卫唆使、上山来闹事的王耳,也过去七八日。

    在这七八日里,他并未接到刑悟堂的传话,也不知那主持刑悟堂一部的晨罚圣者与一众长老究竟忙于何事。

    吴石仔细询问过负责打理杂务的外门弟子,终于知晓刑悟堂主事的几位长老都离山而去,便也定下心来。

    他隐约知道王耳身后之人不日便有行动,接连几日来到战武峰峰口处,等待着那问罪之人前来。

    便在他等过午时,依旧不见有人前来,当下想回到自己住处,琢磨一下元力运用。

    一道剑光疾掠而来,将山麓地气搅动,但觉劲风袭面,吴石便打消了即刻回到住处的念头。

    一个身着淡蓝色武离装的宗门执事御剑而来,臂下携带着一个神色萎靡的黄衣外门弟子。仔细瞧他身形,应是当日随王萧一起赶来宗门闹事、两个外么弟子其中的一个。

    两人方刚落地,那黄衣外门弟子一眼看到站在峰口处的吴石,当即脱口叫道:“就是他,当日就是他着魔之下,动手杀了王师兄。”

    说完却不敢正面看向吴石,想必是对当日的鬼祟行径有所避讳。

    “喔,你便是吴石?”身着布袍的蓝衣上者朝他淡淡看来,脸上不露任何神色:“鄙人晨悟外宗执事晨文,来此地寻师侄问个话儿。”

    这外门弟子众多,何况吴石这般进入宗门后山四次才能开觉成功之人,前来的外门执事自不知晓。

    吴石也不退却,上前一拱手:“见过晨文师叔,不知师叔想问的,是为何事?”

    晨文上者见他举动磊落,礼数周全,心下便断定他不是那种穷凶极恶、残害同门之人,想必先前两个外门弟子禀报之时,对某些事情有所隐瞒。

    “老夫此次前来,是想问师侄,那外门弟子王耳,可是师侄所杀?”

    “是我所杀。”吴石目光不闪不避,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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