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趴在榻上,随手将《长生诀》翻阅。

    大道有名,其名为生,万物有尽……

    口中也不禁随之喃喃道,他随着书中所写掐诀盘坐,呼吸渐渐平缓,觉得四周浑然一体、空无一物。

    他只觉腹部稍有些温热,似有一团小火在丹田处燃烧,体内也有少许真气凝炼,不觉窗外鸟鸣,萤火现。

    这玄而又玄的状态一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

    他稍作挺身,但真气方经过筋脉进入丹田之中,全身筋脉冲的酥麻,用手撑着,方才勉强站起。

    月光已经向西偏转,他难忍腹中饥饿,跑去厨房寻找食物。

    翻箱倒柜之间只有两个冷的有点发硬的馒头,忽然想起什么这才生疑:“诶?出去这么久,母亲大人怎么没有找我啊?”

    他思考间,用手把馒头捂了捂,吃起来。

    “或许是昨日纺纱累了吧,唉……”

    “明儿再把竹篓捡回罢,只希望没人能看得上。”他倒这么想。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生怕惊动了母亲,到了屋中将灯点起,又一次读了起来。

    屋外一声冷哼响起,只见一人趴在树上,一身青衣好不显眼“没想到那老东西快我一步,竟已将他带上修炼之途。不行,要是想参上这班车,得想个办法入我浮生阁才行。”

    他随手施下一道幻境,梦中阿上看到了他的母亲:“上儿,上儿,快救救为娘……上儿……”

    阴森的枯树下是那凌乱的石碑丛。

    只见那妇人衣衫褴褛,红白相间,好似从其中刚爬出来一般。阿上额上细汗密布,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青衣男子身影一闪便将那妇人尸首拉回,将其扣在门上,又在门上印上血手印,似若扣门状。

    天降破晓,猎人们纷纷出门准备一日征程,健叔也如往日一般出门去。

    北父英年早逝,北上由其母亲带大,而同村的健叔平日里没少照顾他们娘俩。

    出门却瞧见这般景象,他心里一惊,将那尸首翻过,赶忙拿了一卷白布将她盖上。

    震惊之余,健叔撞开门来,怕北上也惨遭不测。

    此时,遭受噩梦的北上方才惊醒。

    只觉一阵头昏,屋外不断传来:“小北,你娘死了……”

    恍惚间,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了。

    健叔将他抱起“小北不用怕,没事,你娘只是太困了。”

    这几天,他没有去修炼,也没有去青石边。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三天如梦如幻,母亲也将入土为安。

    没有多么隆重的仪式,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是一具棺材,一座坟包,其上种满了玉兰。

    他说:“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似还有半句,但却在泪声中咽下。

    而那青衣男子此时正在远方遥望。

    “是时候下计狠药了。”

    元神脱离身躯而去,原本就充满裂纹的身躯顿时化成了青灰。

    ……

    不过多时,健叔前来将他扶起,“小北,虽然这时候讲这些话不合适,但总归是瞒不住的。”

    “这三阁二宗一苑你知道吧。”

    北上只是盯着坟头,不置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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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父亲本是那潇湘阁的圣子,而那时你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他们私自相恋,你母亲也随之罚入地宫。你父亲闯入地宫抢走你母亲私奔到此生活。这么多年我以为那些人都已经忘却了。”

    说着,还抬头仰望好似在回忆那段时光。

    “这次,估计是他们下手了。小北,你切莫让你母亲死不瞑目啊!”

    说着,他跪下了。

    “健叔,你这是做什么?”北上连忙把他搀起。

    “这世间唯有浮生才能与之对抗。小北,你健叔我已经老了,只有你才能灭了那没人性的潇湘啊,算健叔我求你了。”说着哭了起来。

    “我?我又能做什么?凡人的命在他们眼里就只能这么低贱。”他的眼眸中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唯有待你独霸天下,才能一改今日局面,甚至打破法则约束把你母亲从地府拉回来。”

    “修仙之路漫漫,又有几人能成祖作圣,大多不过是那茫茫宇宙中的一抹青烟罢了,而我不过一介草民,我又能做什么。健叔,你让我自己待会吧。”这时他已两泪涟涟。

    “得,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健叔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便是那第二日,山洪爆发,未寒的尸骨便随之卷走。这一次,他真无了牵挂。

    唯一思念的寄托也不复存在,方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变卖了剩余的家财,才算真正踏上了他的旅程。

    此刻健叔的身体如那青衣男子般化作粉尘消散在了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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