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珍走到洞前,掏出一张类似符咒的黄纸点燃,冒出很大很浓的黑烟。他扔进洞里,黑烟打着滚沉了进去。

    他告诉我们,这是专门驱虫用的,洞里如果再有什么奇怪的动物都会被浓烟驱散出来。

    等了一会儿,洞里寂静无声,应该是没有东西了。

    “谁先下?”难得一静看我们,众人沉默,他也不等我们自告奋勇了,说道:“既然没人说话,我就点将了,点着谁谁下。”

    那些农村的小伙子赶紧摆手,脸色煞白,一起说道“老板,你给多少钱我们也不进。”

    “你们想进我也不让啊,”难得一静笑:“这需要专业人士来干。”

    他扫了我们一圈:“陈大师,要不麻烦麻烦你先下去?”

    陈玉珍愣了,表情错愕:“这个……”

    “怎么?”难得一静说:“害怕了?”

    我们都有些不理解,要说这里论炮灰怎么也轮不到陈玉珍,有藤善有我,实在不行还有伊万。陈玉珍在我们这里算是技术型人才,只有他懂风水秘术,他如果冲在第一线死了,以后再遇到难题就没人能解了。

    难得一静这个点将透着不合常理,他不是糊涂人,非常精明,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不是害怕。”陈玉珍苦着脸说。

    “陈大师,”难得一静掏出手机翻了翻,对着屏幕念:“陈玉珍,最早你不是大6这边的人,在港澳台混迹多年,可以说早年劣迹斑斑,具体做过什么事我也不想说了。近些年你来大6洗白上岸,颇得一些权高位重富豪商贾的赏识,算是高级门客……”

    “老板,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陈玉珍道:“我干活拿钱,没有真本事也闯不了码头,能做到现在这一步是我自己的努力。以前的事,谁还没年轻过。”

    “说这些没别的意思,”难得一静冲他笑:“陈大师久历红尘,眼睫毛都是空的,想必机灵非常,应对突事件也比我们有经验的多。现在龙穴奇特,其他人都没见过,至少你还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你是最合适的。”

    “我这一把老骨头……”陈玉珍喃喃说。

    “陈大师,你在香港留下的那个子嗣……”难得一静说了一半话,我们听得莫名其妙,谁知这句话像是戳中陈玉珍的死穴,他叹口气:“行了行了,别说了,说多了没意思。不就是让我下吗,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吧。”难得一静看他。

    两人对话特别奇怪,似乎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陈玉珍忽然把目光看向我:“我下去之后,你要齐震三带着他的那个宠物也一起下来。”

    我赶紧说道:“我帮不上什么忙。”

    “我要的不是你,是你的宠物,可你的宠物不会听我的。”陈玉珍道。

    难得一静看我,点点头:“好,齐震三,你在陈大师下去之后你再下。”

    我还要说什么,陈玉珍皱眉:“齐震三,你还是爷们吗,我就拜托你这么一件事,你就推三阻四个没完。”

    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既然已经点将了,我就必须要下。

    陈玉珍来到深洞前,吸口气,双手扶住深洞边缘,一纵身跳了进去。

    这老小子少说也快六十了,身体比小伙子还要矫健,身影一晃,很快没了踪影。

    我跳到坑道里,来到深洞前,肩头的崽崽唧唧拼命叫着,显得非常焦急。

    我退后几步,它叫的就轻,我只要靠近,它叫的就响,赶上报警器了。

    此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我蹲在洞口打手电往里看,只觉得潮气森森,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着。

    等了能有十几分钟,我朝里面喊了声:“陈大师,陈大师……”没有回音,一片死寂。

    难得一静道:“齐震三,该你了,下去吧。”

    我硬着头皮来到洞口,磨磨蹭蹭往里进,双手撑在洞壁,心想陈玉珍好歹也是个高手,他在我前面有什么危险至少还能挡挡枪。算了别多想了,生死由命吧。

    我磨磨唧唧顺着洞壁往下爬,崽崽显得精神很萎靡,顺着我的胳膊爬进兜里,再也不出来。

    我越爬越下,头顶的出口渐渐成了脸盆大小。手电筒挂在腰上,光线射下去什么也没看到。

    我继续往下爬,满头都是汗,爬着爬着好像到了底,脚踩到实地。

    我抄起腰里的手电筒正要照,黑暗中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

    来得太突然,我吓得魂飞魄散刚想挣扎,身后传来陈玉珍低低的声音:“别说话。”

    他在我的耳边耳语。

    他想干什么?

    他缓缓松开手,我转过身看他,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把手电拿给他。

    我疑惑把手电交给他,我们的装备都是难得一静提供的,是从京城拿来的,绝对一流。陈玉珍把手电后盖扭开,里面是弹簧。他把弹簧掰掉,最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他把那东西亮出来给我看,然后把盖子重新扭上。

    他从兜里掏出微型手电含在嘴里,用手电光照亮,然后对洞壁刨了几下,刨出个深坑,把我带来的手电深深插进去,然后埋上土盖个严实。

    他拿掉嘴里的小手电,长舒口气。我低声问怎么了。

    “你没看明白?”陈玉珍看我。

    “我明白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是窃听器。”陈玉珍说:“难得一静在我们每个人的装备里都装了窃听装置,他在窃听我们。窃听器不能轻易取出,否则打草惊蛇,只能暂时把它埋进土里,现在我们在地下,信号不好,他收不到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点恼火。

    陈玉珍看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下来吗?”

    “为啥?”我疑惑。

    “这些人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咱们两个毕竟以前打过交道,剩下的人我一个都不信。”他说。

    “到底生什么事了?”我问:“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开始难得一静找到我,其实我是不想来的。有朋友提醒过我,说洪先生的活儿不好接,水太深。我确实也拒绝了,可难得一静对我说,他找到我早年在香港遗失的一个子嗣。”陈玉珍说:“并给我看了照片。这孩子是我年轻时候犯过的错误,我现在老了,没精力生二胎,还想传承衣钵,难得一静这一招算是牢牢吃准我了。”

    “然后呢?”我问。

    “我接到任务的开始,没有什么疑问,只想着应该没难度,可到了山村后,连续遇到日本阴阳师的袭击,我觉得这里有问题了。你还记不记得把昏迷的难得一静抬进屋里的时候,从他兜里掉出一本护照。”陈玉珍说。

    “是,记得,怎么了?”

    “我看到了难得一静的名字。”他说。

    不知为何,我心跳开始莫名加快:“怎么,他的名字有什么特别?”

    “他本名叫洪东东。”陈玉珍说。

    我开始没觉得这个名怎么样,陈玉珍直直地看着我,那意思就是让我自己悟。

    我陡然明白过来,洪姓本来就少见,整件事的起源在于洪先生,现在又出个洪东东,难道难得一静和洪先生有关系,是他的亲戚?

    我把疑问说出来,陈玉珍说:“洪先生有个败家儿子,现在送出国了,本名叫洪西,东西南北的西。洪东东是东西南北的东。”

    我张着嘴大吃一惊:“你……你的意思是,按字面理解,洪东东应该是洪西的哥哥,也就是洪先生的……”

    “儿子。”陈玉珍说:“难怪在挖坟的时候,他显得如此急躁,总是怕错过吉时。”

    “我还是不明白。据我所知,洪先生就洪西一个孩子。”我说。

    “这么跟你说吧,”陈玉珍说:“连我的信息网都不知道洪先生有两个儿子。当然,难得一静到底是不是洪先生的儿子目前来看只能说存疑,有很大的可能性。话说回来,如果难得一静真是洪先生的儿子,很多事都能解释清楚了。”

    我听他说。

    “齐震三,我问问你,洪先生想迁移他妈妈的尸骨为了什么?你千万别说他孝顺之类的话。”陈玉珍说。

    我想了想道:“他还是为了家族的事业,为了自己的成就。这里龙穴已破,他想把先人骨殖换个更好的地方。”

    “那你想想,难得一静这么着急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陈玉珍说:“洪先生的事业做大,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谁?”

    我看着他,尝试着说:“洪东东?”

    陈玉珍摇了摇头:“不,他不是第一顺位。你不懂豪门里面的事,洪东东身份太过诡秘,从来没公开曝过光,谁知道他是谁。家族内部也未必承认。对外来说,所有人都承认洪西的存在。可问题来了,既然洪东东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那为什么他会这么忙活?”

    “不是第一顺位,第二顺位也不错。”我说。

    “那是你,你也就这么大出息了。”陈玉珍看我:“凭我和洪东东接触这么长时间来看,这个人非常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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