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周围的侍女连大气都不敢出,而张纵也在椅子上坐直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城阳长公主,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其实薛绍的做法十分冒险,因为他把自己和城阳长公主都推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如果城阳长公主退让一步,同意薛绍与长孙元怡的婚事当然皆大欢喜,但万一她狠下心来不同意,那可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只见城阳长公主沉思了许久后,忽然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张纵开口问道:“张纵,你老实告诉我,人如果不吃饭的话,能活多久?”

    张纵听到这里也是吓的一身冷汗,城阳长公主连这种话都问出来了,不会是真的想要饿死薛绍吧?

    “长公主冷静,人不吃饭虽然能扛几天,但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特别是三郎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对他的伤害更大,今天我见他时,就发现他已经十分憔悴了,如果再饿几天,那可就真的要出问题了!”张纵急忙开口劝道。

    不过长公主却似乎并没有听进张纵的话,反而自言自语的道:“我听别人说,不喝水可能三五天就会被渴死,但如果不吃饭只喝水的话,却可以活上一个月,当初有天竺的番僧跑来长安,就曾经把自己锁在一个空箱子里一个月,打开时人竟然还是活的,想来应该是真的。”

    “长公主您别相信这些鬼话,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有些胖子的确可以在挨饿时多活几天,但有些人饿上几天就会出问题,再加上三郎本来就是个贪吃之人,饭量比一般人要大,像他这种情况,比一般人更不扛饿,您可千万不要冒险!”张纵听到这里也吓坏了,当即再次开口劝道。

    看到张纵慌张的模样,城阳长公主却是白了他一眼道:“看把你吓的,他是我儿子,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饿死?”

    “呃?长公主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张纵听到这里也糊涂了,既然城阳长公主不忍心饿死薛绍,那又为什么问那么可怕的问题?

    “我就是随便问问,怎么,不行吗?”城阳长公主再次白了张纵一眼,只是说到这里时,她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落寞的神色。

    女人心,海底针,张纵这时也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含意,别说恋爱中的女人心思不好猜,就连做了娘的女人心同样不好猜,不过张纵还是十分激动的,因为他感觉城阳长公主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张纵,你也是年轻人,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像绍儿一样,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城阳长公主在沉默了许久后,忽然再次向张纵问道。

    “这个……”张纵听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表面虽然是个少年,但里面却是一个中年人的灵魂,对爱情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当然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某一天,真的会有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也不一定?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公主您也是过来人,应该更能体谅三郎吧?”张纵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抄了后世的一句名言,然后又把球踢了回去。

    “我?”城阳长公主这时却愣住了,脸上也露出回忆的神色,过了片刻这才神情黯淡的轻叹一声道,“我不明白,因为我没有类似的经历。”

    “呃?怎么会……”张纵听到城阳长公主的话也再次愣住了,随后一脸惊讶的想要追问,但又感觉不合适,所以话说到一半就收住了。

    不过城阳长公主却似乎被张纵的话触动了心事,只见她这时再次叹了口气主动道:“当年我年轻时,的确对未来的夫君有过一些幻想,可惜我是公主,婚姻并不能由自己做主,所以最终我嫁给了杜荷,可惜杜荷这个人一心放在仕途上,我们夫妻几年也没什么交流,最终他也因为鼓动大哥造反而被杀。”

    城阳长公主说到这里时,脸上也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杜荷虽然是我的丈夫,但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因为他鼓动大哥造反,我还因此恨过他,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就放下了。”

    “后来我又在父皇的安排下,嫁给了绍儿的父亲,婚后我们的感情极好,我也第一次感受到婚姻的美好,只不过婚前我们并没有任何接触,所有的感情也都是在婚后培养的,所以我并不能理解绍儿对元怡那丫头的感情。”城阳长公主最后幽幽的道。

    张纵早就知道城阳长公主有两任丈夫,但却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两段婚姻,所以这时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又对城阳长公主有些同情,哪怕身为公主,但在婚姻方面却完全没有发言权,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也多亏薛绍的父亲薛瓘是个大才子,人又长得帅,而且为人也没什么野心,对城阳长公主也极为爱护,从这一点来看,城阳长公主的运气还算相当不错。

    “长公主没有这些经历,算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但既然三郎现在有喜欢的人,长公主不如就成全他们,免得三郎也留下终生的遗憾!”张纵沉默了片刻也再次开口劝道。

    “是啊,父母吃过的苦,没必要再让孩子吃一遍,帝王家的婚姻,掺杂着太多的利益,这也导致许多人婚姻中的不幸。”城阳长公主再次低语道,神情中也多了几分悲哀,虽然她的运气不错,但是她的那些姐妹们的婚姻却大多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长公主英明!”张纵听到这里也再次拍了一记对方的马屁,城阳长公主的态度明显开始转变,虽然这种转变是被逼的,但只要能让薛绍娶了他的心上人,那么其它的都不重要。

    城阳长公主这时也再次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是在犹豫着是否要下定决心,而旁边的张纵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断了她的思路,从而让事情再生出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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