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未时?五刻】司马举一行人等,已从远在凤城之外的群山之间的桃花岭中,乘着那条暗藏在地下的那条神奇的隧道,已经悄然返回了凤城之内的唐府。

    可梧桐雨和那个飞鹰堡的飞影忍者,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返还;马莹说要去个什么地方,等待和接应青龙帮即将赶到的第二批队的刺客;而且聂隐却是推说自己的胳膊仍旧不大灵便,凤城中又貌似官兵搜查的紧锣密鼓,所以也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可是梧桐雨说过,桃花岭山中还有血尸。而如今这凤城里面,究竟怎么样了呐?!

    幸好,直到这时,这个琴都古城之中似乎仍旧和往日里一样的平静。那些诡异恐怖的血尸,竟然不知为什么,还尚未‘关顾’到这座人口众多、喧闹的古城。

    街头巷尾、商家铺面,仍旧和往常一样的经营着。老百姓依旧按部就班的遵循着日常的惯例,在各自生活的轨迹上辛勤的劳作着。

    整个凤城之内,似乎并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因为,几乎所有的大众群体,都还对昨夜里生在凤城里,一连串突的、却是影响深远的事件,多数仍毫不知情;他们对凤城七十里外屯河县城的血尸,已经开始成了令人诡异所思的变异,并且开始大规模的突破官兵的围堵,诸多诡异、惊骇的事情仍还一无所知。

    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是城南唐府后墙外,一条临街的小弄巷。青砖铺砌的小路并不宽敞,却也还算严整。

    ‘唰唰唰’一声声铁锯切割木板的声音,从一间方整,却不大的小院子里传了出来。门口还立着一块崭新的小木牌子,上面用刻刀雕刻着几行文字“工钱价格表”。那块小木牌子,是今天早上刚刚挂上去的……

    :小椅子两文钱;大椅子三文钱;小桌子四文钱;大桌子七文钱;雕花另算外加二至四文钱….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正半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的臂膀上,粒粒汗珠成线的滚落。这个人的一只脚踏在身前的一块方正平洁、光滑的木墩子上,踩着一截长方的木料。汗如雨下的正手把着铁锯,沿着那块木料上事先划线的纹路锯开。他的身边小砖房的窗口下,还摆放着一个已经成型,但是还未上油色的小椅子。

    这人是个小木匠。

    就在这间小砖房的窗口里面,正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正头上贴放着一条热手巾,仿佛已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她五姨,别忙活了,歇会吧!这从你早上进来,就帮我们娘俩收拾、规整东西。好几年不见了,咱老姐俩说说话吧……”她正对站在一旁的木柜子边的,一个已经四十几岁,长相还略微有点姿色的女人说道。

    “没事,二姐。你们娘俩不容易,这眼下你又生了病。妹妹既然来了,就帮你规整规整。”

    那个妇人仍旧低着头,认真的擦拭着柜案接着说道:“我这几年来,也顾不上你。我说二姐呀,你家东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讨个老婆嘞?!也好替你分担些家务,平日里赶上东子顾不上你的时候,咱们娘们之间也好有人陪着说说话,解解闷的人呀……”

    “唉!”床上的老妇人轻叹了一声道:“他五姨,你可别提那些让我心里堵得慌的事了!现如今这年景,哪家的姑娘,不是奔着男方家里有做官的爷爷或是父亲啥的,要么就是找做生意的主儿‘奔’呐?!象俺们这孤儿寡母的……就说彩礼钱吧,没个三五十两银子,人家都不答应。要想娶个媳妇,没有个百八十两银子,就别想办喜事……”

    “二姐,难道你们娘俩连给我那外甥娶媳妇的钱都没有吗?”正擦着桌子的女人轻声的问道:“我也知道咱家东子心气儿高,太一般的闺女,他又瞧不上……唉……”

    “可不嘛,说也说不听!这孩子前些年在北城张立芳的威远镖局做事,也还多少积攒了些钱财。本来也算过得去了,可偏偏张立芳大镖师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家偷偷地给杀死了。威远镖局也就垮掉了……咱家东子现在已经没事情可做了,多亏了以前他叔伯教过他一些木匠活儿。这不,今天早上刚刚刻好的小木牌子,东子现在在做木工活了。”

    那病中的老妇人似很无奈的在摇头叹息:“我和妹子你可比不得呀,这一转眼我已经十多年和咱家东子娘俩过日子。你家我现在的妹夫,可是在府衙里面当差的。虽说赚钱比不得那些.ap.高官和富豪商贾,可是官饷之外,哪个月没有好几两银子的‘外捞儿’啊……”

    擦桌子的夫人似在浅笑,低声道:“呵呵,你说哪去了二姐。俺们家那口子,也就算是马马虎虎的混口饭吃罢了。不用说那些大官员,就是像‘李头儿’,李明和那样在衙门里多少稍微管点事儿的小头目,哦对了,李明和就是我们家那谁的上司。他们去一次大酒楼的开销,都要八十两到一百两的花费呐!”

    那妇人说到这,似乎有些倾慕般的神情,在眼中洋溢着。

    随即,她又是赞同的微叹道:“这年月,也是……可不象咱们年轻时那风尚喽!现在的闺女,没几个‘稳当’的主儿。我听咱家你妹夫跟我说呀,就像他们那个管事的小头目李头儿,在外面还养着个‘小的’呐!听说叫什么‘小梨花’,还是个未曾嫁过人的大姑娘,就跟了他!其他在外面搞过多少女人、相好的,就别提有多少了……现如今,这样的事可多了去了呐……”

    说话间,那妇人似很无奈的皱了皱眉,接着道:“也难怪,这年月可不比从前啦。哪个长相稍微好点的女人,不拿‘青春赌赌明天’啊?!这可是与天俱来的本钱嘞!我要是再年轻几岁呀,也把俺们家那口子给蹬了!呵呵,我们俩也是二次组成的家庭,说到底,二姐我不瞒你,我不也还是为了他稳定的收入,我什么都不用辛苦的做事情,不想从前那么辛苦,会使我的生活得可以好一些嘛……!”

    这妇人越说越来劲:“人家李头儿虽说有家室,可人家养得起呀。现在的姑娘也都想得开!于其嫁给个老实厚道、而又没办法不‘小气’的、老实、本分的穷人,还莫不如就跟个有钱的主儿做‘小的’来得痛快、实际些……就是这样的时代了,没办法的事情啊……”

    那床头的老妇人闻听此言,已是显得更加烦闷和虚弱了。

    她仿佛被一口恶气憋住了喉咙,咳咳的咳了几声。随即,幽幽的怅怅的叹了一口气道:“要说起积蓄嘛,其实我们娘俩也多少有一些。这些年来,咱家东子跟着威远镖局的镖头们做趟子手,给人家走镖压货。虽说有那么点危险,可是张总镖头他们那帮人,待手下很好,做事又公平。咱家虎子这些年来,也多少积攒了些银两。可是……”

    “可是?怎么了?”擦桌子的妇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轻声问道。

    病中的老妇人哀叹道:“可是两年前,府衙修造豪船‘天上虹’的时候,曾经动凤城百姓集资建造。说是日后待到游船造好之时,每年可按各户集资投放的银钱比例,分配放红利!”

    “那可投资不得呀二姐!我们家那口子是衙门里的,可是知道内幕的。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呐?!难道当时你们听信了他们的话,把多年的积蓄都压进去了吗?!”稍微年青些的女人嘴巴真的很快。

    “可不是嘛!”

    病中的老妇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仿佛头痛的更厉害了:“那时候咱家东子子辛辛苦苦的积攒了二百两银子,本以为可以像官府说的那样,按年可以领回一些红利,可是几年下来,不但一个大钱都没有返还。还说‘天上虹’经营不善,导致亏空!还要我们每年再加投进去二十两银子。说是不然的话,就要在本金里扣除……血汗钱呐,就这么没了!你说,我还哪有钱去给咱家虎子张罗找媳妇呐?谁又会跟咱们过日子呐……”

    病中的妇人唏嘘不止。

    “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那个擦桌子的妇人,此刻轻轻啐了一口。

    这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随着窗口传到了屋外。在小院子里锯木板的青年,仍旧一声不响的锯着木方。眉宇间愤然的现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可是他手里的活计,却没有停下来……

    视线从这件小院子里,越过门外的小巷子。沿着这条小巷的路面出了巷口,便是一座高起的,纵越了几处巷口的红砖围墙。

    从那围墙里面,传出了声声悠扬、清脆的笛声。

    这里是城南唐府的一处后院墙……

    邓兰兰正坐在水塘旁的一处形态嶙峋,却研磨圆润的假山石上。她的脚悬在空中,还不住的来回悠荡着。

    这丫头正在津津有味的把玩着,聂隐送给她的那支黄玉短笛。瞧着她的神情,已是渐入佳境,也是颇见悠扬、清脆了!

    听着那短笛所出的曲声,仿佛清爽的蓝天下,葱葱林地间,群群百灵鸟儿在一起鸣叫,那悦耳的笛声即充满了灵秀,又生动盎然……

    邓兰兰很得意的挑了下眉毛,又抬起一只小手,快的抹了一下自己的小鼻子。仿佛刚想再表现一下自己的进展……

    却似乎忽然现了什么的样子,突然转眼看见一旁自己的位置下方。正凝神的坐在池塘边的石桌边,用一只手托举着自己的下颚,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似正在想着什么心事的许铃。

    邓兰兰从口边挪开了那支小笛子,还抡起纤细的臂膀,在身甩了甩那支玉笛子。把手里的那支黄玉短笛揣在腰间,对正坐在唐府花园池塘边上的许铃吆喝似地说道:“许铃姐,你想什么呐这是?怎么好像魂不守舍的……对了,司马舅舅和宁宁姐、琴文,哦,还有那个玉郎他们,还在司马舅舅的书房里商议事情没出来呐吗?!”

    许铃这才抬起头,她耳边的青丝秀,就想这姑娘此刻的神情一样优雅、静默。白皙的脸庞,淡淡的显出一种仿佛近似于哀婉和惆怅似地的神情。

    她仿佛并没有听见邓兰兰刚刚所说的话,却词不达意的谈起了别的事情:“兰兰,你说梧桐雨为什么要留在桃花岭,而没和我们一起回来凤城?”

    “还用问嘛?当然是他嫌这城里太过喧闹喽。他要备战那三个鹰王老鬼的嘛!当然要养足精神。再说,那个飞影忍者不是看到桃花岭间还有血尸出没,我估计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吧!梧桐雨真的很厉害呐,看来这位帅哥是不怕那些东西的……”

    许铃似乎想证实什么似的,听了邓兰兰的话,才仿佛稍稍稳定了一些,微微的点了点头。

    陷入某种情感里面去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尤其是怀春的少女们,是不是都想许铃此刻的样子?!多愁善感,牵挂多多;而且一反常态的没有了注意,几乎失去了平日里很简单的分析与判断的能力……

    “那,你说聂隐为什么也不回来?即便官兵查的再紧,过了昨夜的大搜捕,相信他们不敢再轻易跑到唐府来搞事情了。而且据我对聂哥的了解,她奔不应该是胆小怕事的人啊……”许铃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说大姐啦!”邓兰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行动计划还未最后确定展开。聂大哥当然是担心回来万一突生事端,影响到整体计划的实施嘛!再说,这也是司马舅舅同意了的呀!再说,聂大哥一定也是还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再说,他可能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再说’!

    见许铃低着头不再说话,邓兰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随即一跃的跳下山石,仿佛大姐在命令小妹妹般的,底气十足的吆喝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许铃姐,给我派两个身手利索的保镖,我要回城西的家中去看看!”

    许铃没有做声,忽然抬头凝神的看着邓兰兰。

    邓兰兰撒娇似地蹦跳着跑到许铃身前,嗤嗤的笑道:“哎呀,我的乖姐姐,你看什么看呐!是司马舅舅叫我回去西城见我哥哥的!

章节目录

凤城捕皇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阿郎血蝴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三节·落叶的消息-西安凤城市属于哪个市,凤城捕皇考,笔趣阁并收藏凤城捕皇考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