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弄巷街道上,只空荡荡的留下了那两辆已经没有人在上面了的马车。

    整个小巷子里,此时已然鸦雀无声!

    两辆空空如也的车辙前,只有那四匹拉车的枣红色的马儿,在偶尔的抬起前蹄,‘啪啪’的刨两下地面。不时的出鼻息声,‘吐噜吐噜’的打着响鼻。

    “小妹,你不必帮我!我完全可以对付他们……”说话的,竟是那个手舞钢叉的‘小个儿’。

    他炫舞的钢叉光影,此时已经消散,身形荡落地面。脱手间,那杆一丈多长、高过他身体近一倍的银亮钢叉,在众人头顶空中飞的闪着寒光旋转着,继而再急落下。‘嘭’的一声,插落进他身前,距离其脚下仅有一尺远的地面上。钢叉贯入地面半尺有余,叉杆借助余力,还在急的震颤着。

    ‘小个儿’身形挺拔的直立在那里,将双手背负到身后,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歪着脖子向测上方的民房屋脊顶上望去,见那‘渔民’打扮的女子,仍静静的矗立在屋脊之上。她仿佛向远处望了一眼,却没有下一步追赶、动作的意思。

    “小妹,逃走的这些人,可都是刚刚一些在潘镇大人的府上,欲以行刺朝中御史钦差的作乱反贼的同党!”

    ‘顶上的女人,竟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远远的望去,她略显消瘦,俏丽的脸上,竟似乎显得有些木讷和茫然。

    这女子向下面看了一眼这群人,仿佛再也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话;再也不象看到随便是哪一个人的脸……

    这个女人竟忽然默默地转回身子,顷刻间又消失在那座高企的屋檐后面。

    ‘小个儿’此时抬起手,屡了屡他那头梳理的油光瓒亮、乌黑浓密的头。他很快的唑了一下牙花逢,嘴里出一声清晰的‘嘶啦’声。

    瞧他那神情,竟仿佛极度无奈的,正凝望着那已经空荡荡的屋顶

    塞满了整个小巷子的官兵,一时之间竟早已被这番在市井之中,平日里难能见到的激战场面,惊骇的纷纷呆立当场。各个表情更加木讷、不知所措的望着屋顶,再看看眼前的空巷,呆若木鸡。

    ‘小个儿’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侧头。朝向那些正傻乎乎不知进退的士卒和衙役们吼道:“还都他娘的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都滚回你们各自事前设定的岗位上去!”……

    还记得刚刚从东城第一大街,潘镇的府宅里面逃出来的蓝刀客马萤,当时狂奔的度有多快吧!

    现在秦文的飞掠度,和那时的马萤几乎差不多!

    难道他是真的害怕那个在弄巷中的屋脊上,突然出现的女人吗?!

    难道一项骁勇善战、无所畏惧的秦文,竟然见到这个女人,便好无斗志的只剩下逃跑了吗?!

    非也!!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这个人,也就不是我们英勇的战士‘秦文’了……!

    那么,秦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一见到那个渔民一样打扮的女人,只对抗了一个照面,便匆忙得甚至仿佛有些慌乱的带着人,利用忍术中较高层次的‘竹叶烟遁’逃跑了呐??!!

    别急,我们的这位帅哥已经马上又要出现了……!……

    仍然是一条弄巷!

    马萤一身瓒蓝色的劲装,背上背着他那斩幽蓝色的细刀。正急的如光影般闪动,顷刻间穿过了这条弄巷。

    就在他的身影,刚刚转过这条巷子的转角路口,消失在巷口尽头处的时候。从一处小巷漆黑的门洞里面,徐徐的迈动脚步,缓缓的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的年岁也就在而立之年,却生长着一头光洁、银亮的灰。而且这个人没有扎起髻,就只是用一节艳丽夺目的银白色绸条,在后脑处扎起了一股头。

    银丝随轻风微荡,竟有些洒脱。

    虎目、浓眉!脸型方劲,面部轮廓显得骨力十足。他的皮肤虽说不甚光洁,可也并不粗糙。但是却显出一种鱼鳞般的银黑的白色。那肤色使人看起来,周身都会起出一层‘鸡皮疙瘩’般的感觉很是阴冷。

    这人的身形挺拔而健硕,举手投足间‘龙行豹走’,威武异常!

    身着一件几乎拖地的,银灰色绸缎底色,上边斑斑黑点绣迹着簇簇黑色斑纹,仿似银色的猎豹皮一般的长袍。

    望着马萤已经消失在小巷口处的背影,这个人的嘴角挂出一丝不屑般的浅笑。随即,他复又转回身形,正对象刚刚马萤来时的路,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分劈开双腿,身形笔直的站立着。

    徐徐微风拂过,这人脚底处的衣袍边角,随风轻荡着。

    这人虽然静止如雕像一般,静静的矗立在小巷的路中间。可是却仿佛有一股气息,一股正随着大地一样静止,却有生命喘息生存的心跳一般韵律,正一起迎合着天地间的气流,在怦然跳动。

    随着一阵急而又有秩的,马蹄点踏路面的声音传来。五辆修缮考究的车厢,几乎一模一样的马车,转瞬之间已经出现在这条弄巷的入口处!

    车厢在剧烈的颤动,倒不全是由于行进得比较急促的原因!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这些本是受过风雨‘考验’的,五辆车,共十匹拉车的骏马,竟然在尚未转进这条巷路的时候,便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它们的步伐开始变得散乱,眼睛瞳孔忽而快放大,忽而又急的收缩。纷纷不安的、不时的晃动着脖子,仿佛心神不宁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刚刚转进这条巷口,排在前面拉扯的几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忽然使劲的刨着身前的地面,纷纷忽然昂起脖子嘶声鸣叫着,很快的顿住了脚步。

    那个银人,此时已经出现在路中央。

    那些高头大马,此时竟仿佛在纷纷避讳。那神情仿佛不敢望向那个,此刻正好像非常悠闲的站在路中间的人。

    一匹匹骏马,竟都是向前方望了一下,随即便仿佛很是不安的扭过头瞧向巷子的一旁,似在躲避那个人的目光……

    车队顷刻间停了下来!

    而那个正仿佛闲暇无事,独自一个人站在巷路中央,悠闲地晒太阳一般的那个人。神情依旧是那样的优哉游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前方已经出现了排排马匹车厢。

    空气仿似顷刻间停滞了一样!

    良久的沉默,并没有改变这个,正挡在路中央者的丝毫神情。这个人仍就是那么仿佛心不在焉、闲来无事顺路闲逛的样子,悠闲地站在路中间。

    正此时,那突然停下来的纵列分布的两排马车。其中的四辆车厢门,忽然齐齐的从两侧刹那间被推开了!

    每扇车门之中,都几乎同时瞬间探伸出一只穿着跑靴的脚,这些黑色衣裤旁,纷纷闪动着这些人手提刀剑的寒光。仿似不约而同的,准备瞬间一起冲出马车!

    可就在这些车厢门豁然开启的瞬间,从中间的.ap.一辆没有开启车门的马车箱里,传出了一个声音道:“谁也不许动!”

    话音落下,那些开着的车厢门,就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瞬间冻僵了一样静静的敞开着,那些脚重又返回到车厢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一丝反应。

    随着太阳的逐渐升高,此时的阳光已经更显耀眼。蔚蓝的天空里,几片淡淡的流云正在渐渐飘走。

    簇簇艳阳直射向大地,把个小巷子,照射的墙头、地角都仿佛没有一丝阴影。清风偶尔会光临一下这处小巷,却似乎怎么也吹不走那趴伏在墙头、屋顶瓦片上的尘埃……

    此时,这处偏窄的弄巷中,安静得好像连一根针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很清晰的听得真真切切!

    甚至就连那些拉车的马匹,此时也不再象刚才那样的焦躁不安。它们很少再打出响鼻,或是用马蹄轻踏地面。这些马儿也仿佛通人性一般的现了面临的危机,却不知为什么纷纷出奇般的安静下来。

    那个挡在路中央的人,脸上显出一丝不屑,冷笑道:“呵呵~~明智!叫他们上来,也只不过是白白受死!”

    “霍炎?!”

    车厢里忽然传出一个淡定、冷漠的声音!

    那个站在路中央的人,目光猛然射向那辆马车。他此刻的眼中,忽然似射出一道森冷的寒光。

    那些矗立在对面拉车的马匹,竟已有几匹高头俊马,马蹄‘嗒嗒’的,躁动不安的开始在浅踏着地面,仿佛在心慌意乱般的仰起头,低声的嘶叫起来。

    车辙的轮沿,碾压在巷路上的车轮边缘,正在开始左右不定的微微晃动起来。

    这个站在路中央的人,此刻正微微的撇了一下嘴,显出一丝冷笑,神情似很是不屑。

    他仰头看了看树上的,那些斑斑已经有些泛黄的叶子。神情竟仿佛似在独自幽叹惋惜一般,居然眼中微微显出一丝叹息般的目光,但是他却选择了沉默,并未说话。

    半响,车厢里再度传来那个声音说道:“可不可以让路通行?!”

    那人竟忽然间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几乎似要流出眼泪来一般。他仿佛听见有一个人,正在他的面前正讲着一个特别搞笑的故事。

    “我并没有不让你们过去!”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声音,竟然显得很是平和。笑声落下,这个人貌似神情仍旧非常悠闲的回道。

    “哦?!”

    车厢里的人似乎感到了一丝希望,声音也随之显得略微的平和。

    “与人方便,应有所图!那么,你有什么条件,可以讲来!”

    路中间的人微微的摇了摇头,可此时他的神情却已不象刚才那样的悠闲。

    他目光平平的望向对面的车厢道:“你所指的‘条件’,我暂时还什么都不想要!但是,我却有一个要求!满足了我的这个要求,我便可以让路放你们过去!”

    “哦?要求?!”车厢里的人马上回问道。

    “让我看看你的脸!”那人很干脆的回道。

    良久的沉默

    “不行!”车厢里的人似乎想了想,突然很干脆的回答了他。

    此时,那个银人忽然浅浅无声般的冷笑一下,他的神情此时再度开始变得慵懒、悠闲起来。

    这个人仍旧旁若无人的站在路中央,随即忽然似感觉很可笑的歪了一下嘴角,冷笑道:“其实嘛,即便我没有看到你的脸,也大概知道你是谁!既然你认得我,那么就该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我想!那么你和你们这些人所乘坐的这几辆车马,都可以马上消失!”

    车厢里的人沉默了片刻,声音仿佛有些沮丧道:“你并没有说大话……”

    “哼哼~~”路中央的人冷笑一声道:“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应该看看你的脸了?!”

    他见车厢里的人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又沉吟般的低声道:“大概是随着时光的推移,我也越的变得仁慈了。我从前给过别人的机会,其实绝不是总像今天这么多的……”

    听这人的口气,竟仿佛是在‘命令’一般,好像他是这个世上的主宰!时刻掌控着,随时可以取走任何人的任何东西,甚至包括别人的生命和灵魂。

    “你为什么一定要看我的脸,为什么一定为要见到我的样子?!”车内的人的声音似有些悲愤。

    “嘿嘿~~!”

    那路中央的人笑着,可神情竟似仿佛有些伤感道:“也许,是因为我象亲眼看一下,究竟是谁欠了我这个人情!也许、也许是由于我对眼下的一些事情,也看得顺不过眼……”

    车厢里的人仿佛想了想,沉声慢语道:“关于这份人情,大家心中想必都已有数,事后或是将来,各自必有做法。”车厢里的声音稍稍顿了顿,又道:“有些事情,仿如远观少女粉黛轻抹,见得过于‘端的’了,往往倒会减少他的诱惑力和神秘感。看得太清楚了,有时甚至失去对那事情的热衷和憧憬,你又何必那样固执到非见不可?!”

    路中央的人咯咯的笑了,话语非常简洁!道:“我再次要求!”

    “如果我还是说不行呐?!”车厢内的人似乎比他还要‘固执’。

    话音刚落,从那些开启的车厢门里,瞬间闪出了十几道黑影。这些黑衣人手中分持着短剑和细刀,脸上均是带着‘嘻哈’的孩童面具。顷刻间已分列在五辆马车周围,刀剑出鞘随时准备‘强碰’!

    挡在路中央的人,此刻突然神情不再象前时那样的悠闲、慵懒,仿佛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突然阴沉下脸,一双眼的目光中,射出森森的寒气。

    那一瞬间里,仿佛天地间的暖阳已经变得不那么温暖;微微的、偶尔拂过巷口的清风,也似乎瞬间变得冰冷异常,丝丝钻进人的衣领和梢!

    一股股无形的、压榨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般的杀气,从这个人的身体上,突然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人阴森着面色,盯望向排排车马,忽然缓缓地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

    银人只微微的向前迈了一步,那些拉车的骏马,此刻便居然仿佛见到了鬼一般,惊慌失所的纷纷仰起头嘶叫着。‘嗒嗒’的踱着马蹄,居然纷纷在向后退去……!

    那个银人在浅浅的狞笑着,鼻子里出低低的冷笑声,正开始一步步的逼近车马!

    匹匹高头大马,纷纷恐惧的后退着,它们眼中的瞳孔,在此刻正急剧的收缩,五辆车厢体,开始在激烈的摇晃!

    就在此时!

    从这些车马的后方,巷子入口处,车马来时的方向。猛然一道翠绿色的光影幻动间,如一股翠绿色的飓风眨眼间突然袭至。这股绿色的疾风,从这五辆车厢的顶上,顷刻间‘刮过’!

    “鑶啷”一声震慑整个巷子空间的一道清脆鸣响,秦文已经亮出了他雪亮的剑刃,顷刻间阻挡着站立在那些车马前面!

    剑尖直指向站在路中央的人,秦文的肩头在微微的、急促的起伏着。显然,这段距离的狂奔,他已使出了全!

    秦文的脸上,仍戴着那副赤血色的猛鬼面具。可是,他面具后面的眼神,此刻已是变得相当的焦灼……!

    随着秦文的瞬间出现,那站在路中央的银人,此刻忽然也同时停下了脚步!

    一道幽蓝色的细刀光影,映着阳光在锋利的闪动着道道寒光,映射在银人身着的,银丝灰亮的长袍背后的衣背、髻间!

    幽蓝的光影森寒雪亮,闪闪微微晃动着映在这人的背上

    那是一柄幽蓝色细刀,映照着太阳所出的光影!是马莹的蓝色细刀!

    刚刚在穿过小巷之后,奔跑中的马莹。突然现后面的车队并没有及时跟上!潜意识里,他瞬间感到事情有变。于是,马莹竟然猛地返回身形,急荡飞着冲回这间弄巷!

    此刻他的脸上,也仍就带着那副金黄色的‘钟馗’面具!幽蓝色的细刀,直指向路中央那银人的后心!

    马莹和秦文,两个人!此刻正一前一后的把那个人夹在中央!

    两股杀气,瞬间夹击般袭来,对抗着小巷的中心!

    路中央的银人,此时已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微微的侧过头,仿佛在感受、估量了一下这前、后两方同时袭来的杀气的强度!

    随即他咯咯的仰头笑道:“我快有两年没有回来凤城了!想不到,现在的凤城之中,竟突然冒出了这么多的高手!我这次受命返回凤城,暂且还尚未接到具体的指令!也就是说,我目前的任务和目标,不是你们!我讨厌多费力气和无味的流血。不过嘛,你们要记住,即便看不到你们的脸,我也知道各位是谁!今日,诸位已经欠下了我这个人情!如果我将要得到通知的任务和目标是你们的话,那么各位可要随时加倍小心。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此人突然悬摆银亮的长袍。长袍挥动间,竟如平地刮起龙卷风。小巷中卷起重重尘埃,银人已仿似一团疾风奇袭劲草,腾空而去,顷刻间已消失得无影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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