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赵伏波了,算起来的话已经有大半年的光景。作为隔带亲的奶奶,心中不免要想孙子之外,她倒没有怪过他。

    看到已经长到将近一米九的赵伏波,三娘仰着头,心中怀中的感情,自然就不必说了。

    “嗯,我听钰儿说起你在费莱凯岛,还有大通布岛的作为,我心里……我心里高兴的紧。最近我还听说了那人索菲娅的事情,不管将来怎么样,眼下看来却是件当做的事情!虽然你没有给家里说,但我以为那却是赵家的事情。就算将来由你领着你去办,却依然还是赵家的事情,我这样说你懂不懂?”

    当赵伏波来到柳苑看到三娘的时候,不知为何看着她头增加的白发,心中却隐隐有一些酸楚。虽然似乎三娘语带批评,来到她面前的赵伏波却单膝跪倒。

    “三娘,看起来您……您老了好多!”

    一句话说完,赵伏波哽住喉咙却再也说不下去。有了大通布岛的经历,他如何理解不了三娘的苦楚。

    黄沙城可以屹立到今天,不能不说与三娘的长袖善舞有着相当的关系。近的黄沙城不必提,科特的总督、勃撒罗的总督,都没有少收赵家的好处。

    并不知道数年之后,蒙古大军将来消灭黑衣大食的事情,倘若赵伏波此生时运不济,不能回到大宋的话,那么黄沙城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在这黄沙漫漫的大漠里,城邦国家又或者与巴格达的哈里发相抗衡的行省总督很多,这片大地似乎也并不在乎多了一个黄沙城。

    那么真叫赵伏波救回了科特行省的总督,黄沙成的屹立不倒,自然绝对没有问题。而最重要的一点,维护赵家的利益,实际就是在维护将来那个掌家的利益。倘若赵伏波掌了家,这黄河城的基业,可不就全是他的么!

    看着赵伏波,三娘有心像对待孩子那样去抚着他的头,把自己的亲孙子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下。只是看关他那么大个个子,却知道这已经是一个长在了的男子汉了。

    因此听到赵伏波的话,只是慈祥的微微一笑,轻声说他。

    “真是孩子话,瞧你那么大个子怎么还是一股孩子气啊!”

    舒钰儿看着三娘高兴,忙朝赵伏波使眼色,要他顺着三娘的话去说,自然不会让他吃亏。

    “三娘在,那个科特行省的总督小姐,是钰儿的朋,我们也算是有过之缘。另外他父亲与我们家里,也算是长年的好,此刻他遇了险,伏波自义不容辞的该去救他。只是时间紧了些,来不及给三娘您说明白,还望三娘大人大量,不计较伏波的自做主张!”

    三娘听着赵伏波此刻说话,却也已经是一付完全知懂礼的模样。心中的高兴,自然就不必再提了。固然因为时代与教育的差异,她并不知道大宋的所谓“理学”的要求,是多么的愚蠢。但作为祖孙间的那份亲情,却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你倒是起来坐下,说不得将来你真个文武双全了,当了这家里的掌家,却是要坐着,受我们的跪拜呢!”

    “三娘说笑了!”

    赵伏波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坐到一旁舒钰儿给他端来的椅子。虽然在费莱凯岛,因为马丁的教育,赵伏波把大宋的跪礼早就废了。只是在这儿,他知道三娘喜欢,今天来还真有大事要求她呢!

    想着这些,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去看舒钰儿,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事先已经在三娘那儿吹了风。如果有的话,那件事说起来大概也费不了多大劲!

    三娘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赵伏波,又带着含蓄的笑虐看了一眼舒钰儿。不过却把他们的事情放到一边,反倒说起前面那件事。

    “倒说呢,我说钰儿说,为了救那个索菲娅的父亲,你准备了一些马穆鲁克骑兵,不过似乎兵甲马匹都不大足。这不要紧,既然是赵家的事情,自然不该只你东房里一家出钱。改日我便自疾风庄里调一批马匹过来,缺的兵甲也尽快补齐。另外我听钰儿说,你是不是借着羽林庄是的那些羽林卫打造了一只大宋羽林军?”

    这话一出,才使赵伏波越家吃惊起来。他不由得有心埋怨舒钰儿,怎么什么都告诉三娘哪,倘若要是让赵无极父子知道的话,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

    大概对他用眼睛埋怨舒钰儿的事情不满,三娘轻轻的哼了一声。

    “哼,还没成家呢,就想要使威风了么?你不必拿眼睛瞪她,却不是钰儿告诉我的,你在大通布岛,连大旗都打出来了,你倒还想瞒着,岂不是掩耳盗铃之举么!”

    赵伏波脸红了一下,尤其是三娘说的那句“还没成家,就想使威风”的话,不但使他更使舒钰儿脸红了起来。

    也是数年来的苦苦相恋,百事纠缠折磨,只差一个月就要修成“正果”热恋中的男女,如何能够不心急呢!

    “伏波,我来问你,打出大宋羽林军的旗子,可是你心中有什么想法。或者有朝一日你要回到大宋去,你可知道回去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说到最终的战略目标,赵伏波心中千头万绪,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来。

    “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此言一出三娘心中顿时一热,只看眼前自己的好孙儿胸里的那翻志向,便如当年的岳武穆一般。更是自己那个知音——赵竑,一直推崇要家中儿郎以之为榜样的人物。

    只是赵家的未来,可不能就这么被这一句话就拿了去。三娘又追问了一句,这才是她心最难之事。

    “倘若你回去了,面对的却是赵家的人不肯认你便如何?”

    一想到蒲金告诉自己的,如今大宋之半壁天下,已然岌岌可危。朝中乱臣贼子,却依旧如故。又回想起老师告诉自己的天下三件事,“科技、民主、法治”,心中雄心顿起。

    “三娘,《吕氏春秋》有云,‘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有能有德者坐定天下并非不可。’孟子也曾言‘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倘若有朝一日伏波得回大宋,必要我大宋成为真正的大宋!要他异族皆俯首、万国肯称臣。至于认我不认,与这大宋的将来去比,皆如鸿毛不过过眼去烟!”

    三娘听得出来,这些话表明了赵伏波回国之意,也表明了他的志向。至于那些赵家之人,就三娘而言也只好请他们自求多福了!

    因此只微微颌首道:“好,你即有此心,我便把羽林庄里的羽林卫尽给了你,如若你想要的话,魏臻也可给了你。他那样一员猛将,放在那儿只练些儿郎,却是委曲了他!”

    一听这话,赵伏波却喜得心就如同要炸了一般。羽林庄里的羽林卫倘若都给了,只消好好练练一下新战法,加原本的大宋羽林军,不仅凑足一千。倘若有一千大宋羽林军,便有足够的军官,去带领回教军团里的马穆鲁克骑兵,那赵伏波手下的后力何止增加一倍。

    只是这时赵伏波心里还有一点疑惑,他追问了一句。

    “三娘,倘若魏臻与我一起出征,那羽林庄却如何,将来的那些羽林卫又从哪里来呢?”

    三娘微微一笑,却又显示出她出众的宫斗权谋来。

    “羽林庄我就交给你哥哥赵旭去管,他都已经成了人好几年,只是没做过什么正经事。眼下你用了的费莱凯岛也算是小有的成,我却不能不为他着想一些。只没了魏臻,羽林庄想必了就训不出来什么羽林卫了。到时我想你自己了买得来那些孩子,魏臻到了你的手下,也训得了来羽林卫!”

    这个消息,不由得使赵伏波心里咯噔一下。与刚刚的好消息比起来,这却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了。大宋羽林军固然勇猛无敌,但赵旭接手了羽林庄,却可以借着他家里的金钱,为自己培养出一支庞大的马穆鲁克骑兵,那样的话或者将来会成为大的麻烦也说不定!

    “这……三娘……”

    赵伏波说这些话的时候,三娘刚刚还在微笑的脸,却突然沉了下来。凤目中射了一道冷芒。

    “怎么,你对我的安排有何不解吗?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好好想想这句话,我恐怕你就会懂得,那是一个什么意思。倘若你想不出来,那你就等等看!我保证,有朝一日,你会懂得三娘我的一片苦心!”

    对此赵伏波也只好放在一边,有心想让三娘不要把魏臻调出来,却知道三娘决定下来的事情,是很难得到更改的。

    “算了罢,将来完成了十字军那边的事情再说罢。赵家这边,就算赵旭有了马穆鲁克骑兵,难道他们就真得比我老师想出来的那些武器更强!”

    回想起在岛依然每天试的火炮,虽然因为材料还没有大的进展,但明白威力的赵伏波懂得。

    将来有了大炮,不用得着担心什么马穆鲁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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