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薄雾淡去,显露的是一个光秃秃的平原,只有一片黑色的水池装点着这个地方。wenxue

    这里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他无数次看到过这个场景,在各种不同的梦境中。

    黑影飘了过来。

    “为什么突然终止你的计划?你不是想的好好的了吗?难道你忘记奥雷尔就是死在那群人的手中的吗?你不是已经决心为他复仇,为何在这最后一步犹豫不决了?”黑影用嘲笑的口吻说道。

    “已经没有必要再做无意义的杀戮了……就算杀光银龙城里所有的人,奥雷尔也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来。”艾尔达轻轻的回答,他毫无畏惧的看着这团黑影。但他能看到只是一团无法穿透的黑暗。这个和他说话的东西仿佛是一团漆黑的烟雾,但又好象确有实质。

    “可笑……你什么时候也已经学会这些假仁假义?你忘记你在奥雷尔的尸体边发下的誓言吗?你发誓要为他复仇,让他敌人的血流满大地,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敌人!那些在他死后垂涎宝座的,那些过去和他为难的,那些乘火打劫的,你不是早已经决定一个也不饶恕吗?而且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放过你本来最恨的人?放过那些杀害他的人?难道是因为那个占卜师的那个可笑的幻术?想清楚点,死人是不可能回来的,你看到只是幻术,那个老巫婆搞出来的骗人的东西!你知道那个老巫婆会这种鬼把戏。”

    “幻术吗?除了奥雷尔,没有人那样和我说话的。”

    “那是幻术……算了,反正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后悔,我后悔什么?”

    “你在害怕,你在害怕着……”黑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

    “殿下,您怎么啦?”

    艾尔达睁开眼睛,看到红叶的脸。梦中的一切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实世界的记忆。

    “红叶,是你啊……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一个梦……”艾尔达翻身从床上坐起,他突然感到一阵奇怪,怎么刚才的梦一下子全忘记了?就在说话间,梦的内容就在脑海中隐去,再也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殿下,该出发了……士兵们在等您。”

    艾尔达走出帐篷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亮了。他的士兵在外面已经准备完毕。这支一百二十人的部队是他最亲信,最可靠的部下,也是他事实上的卫队。

    这片土地上此刻并不安定。经过了这次空前规模的战争后,这片塔斯克的新国土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南边银龙城附近一带略微好些,北边一点,原先的国境到银龙城一带,则完全陷入无政府的混乱中。伴随着战争的破坏,盗贼蜂拥而起,趁这个旧支配者刚刚被摧毁,新支配者还没有建立完整的控制体系的时候大肆活动。大量逃难的农民则成为他们稳定的来源。有时候也许他们缺少一个头目,但是当一个头目出现的时候,他总是很容易就凑起一批喽罗。为了集中兵力围困银龙城,艾尔达不可能有太多力量控制整个新占领的土地。这样就从客观上促进了这中混乱局面的进一步加大。

    这种混乱中唯一稳定的就是塔斯克大军的补给线一带。艾尔达分出了相当的力量来维持补给线的安全,每隔一定距离就安下一个营寨,驻扎士兵以保证大军物资运输的安全。在到处的混乱中,这条运输线就成了乐土。大发战争财的商人,想找个安全地方的难民,还有各色乱七八糟的人,把这条路变成了一片繁华之所。而这片繁华,则吸引那些别的地方捞不到油水的强盗土匪们冒险伸出了手。

    艾尔达现在就沿这条路线北回。

    按照预定的计划,主力部队将要在冬季结束后开拔回来。而根据索散从首都带来的密报,那些叛乱密谋者打算冬天庆典的时候发动政变。如果他们成功的话,将会出现一个情况——叛乱者控制了首都,掌握了皇帝和皇太后……而艾尔达即使拥有压倒性的军事力量,也只能在城墙下被迫和叛乱者谈判。

    而留守首都的大将多伦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成功的给了里萨人教训后,他把原先就不多的首都驻留正规部队几乎都派到沿海一点,防止敌人的骚扰。如果不是索散消息灵通的话,这个叛乱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参与者中有相当的高层人物,这让索散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行动。

    多伦……那个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人,那个年轻的男人桀骜不驯,除了自己恐怕没有人能够驾御的了。虽然他对于兵力运用和战斗方面极有天分,但是却心高气傲,不是容易沟通的人,索散无法命令他也是正常的……

    艾尔达突然打了寒战,朦胧中,他的心中突然想到一个相当不妙的念头,为什么明显是作为索散的下级存在的多伦可以不听从索散的指挥呢?

    这个结论其实无须考虑就可以得到——因为多伦是他,摄政王艾尔达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部下。为什么仅仅是这个理由他就可以忽视身为帝国首相,应该拥有仅次于摄政王权力的索散的命令?

    “殿下!”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艾尔达的思路。一个年纪相当大的老军官来到他身边。他正是艾尔达这次回途特别任命的副官。“前面是我们军队的一个营地,我们可以在中午前抵达。我们需要在那里停留一下,补充一点物资吗?”

    “好的,但是不要公开我的身份。”

    “是的,殿下。”

    艾尔达轻轻的合上面甲。这几天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银龙城下还正好的衣服现在已经不能阻挡身上盔甲传来的钢铁寒意了。也许今年的冬天会来的比往年要早。

    路上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似乎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吸引,大路上走动的人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多。一开始稀少的人还给这支马队让路,但是没有过久,就轮到士兵们放马慢行了。很多商人的马车夹杂在人群中,甚至有人就在车子上向下面这些人兜售物品。

    艾尔达很清楚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这些都是“倒卖”的商人。跟着军队试图发战争财的有两种人,一种人是随军商人。他们得到特殊的许可,混在辎重部队或者后勤部队中,和普通士兵一样承担着战争的风险。而他们的工作就是用低价从士兵或者军官们手里购买战利品,从俘虏到各种小零碎一点不剩的通吃。这可是个亡命的买卖,只有真正胆大能干的人才敢从事。因为一旦军队战败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而另外一种人就是这些“倒卖”商人,这种商人嗅觉灵敏无比,他们一般跟在军队后方一定距离的安全区域,受战争胜负影响不大。他们的发财之路就是从随军商人手里购买东西,然后运到适合出售的地方抛售。虽然发横财的机会没那些亡命徒大,但是却是个风险小稳当得多的生意。

    比预计的时间更早,他们在中午时分就抵达了驻地。以为位置的关系,这块受到正规军队保护的地方附近已经成了一片交易市场。大量的棚子搭建起来,想要尽快把手里的东西转出去的商人,寻找一夜致富机会的投机者之流不断来去,无数的物资黄金流进流出。一切的享受,从美食到美女,这里一应俱全。但是傻瓜也知道这里可不是太平之地,孤身一人而怀里没有揣着一把淬毒的匕首的笨蛋一般就在突然间从人间蒸发掉。乱世中路边多一具尸体是不会有人过问的。

    营地里的驻军迅速的接纳了这支看起来很普通的巡逻部队。彼此展示令符后,他们马上给这支要进行长途跋涉的部队提供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从衣服到食物都安排好了。而且,这里的驻军指挥官很慷慨的赠给路过的巡逻队长官——也就是艾尔达——三百个金币,以私人的名义赠送。很明显,这个人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捞到了很多油水,所以对于过路的袍泽十分慷慨——免得有人突然向上告一状而让他的好运结束。

    “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你们需要的干肉现在已经没有了,但是晚上的时候会运到。而且这里下午会有一个大型的拍卖会。”那个军官这么对艾尔达说道。

    艾尔达最后接受这个意见。考虑到未来的两个月会有在大雪中度过的可能,趁现在让士兵们放松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主意。

    这片市场确实热闹非凡。因为这次战争的空前规模,导致了这些吸血虫的空前收获。大量的纺织品堆积在大车上,堆的像山一样高,各种小玩意则胡乱的摆放在摊子上。数也数不清的古董、装饰品、首饰、珠宝到处都是,琳琅满目,而且价格便宜的是后方无法想象的。原因非常的简单——随军商人们从不识货的士兵手里收购这些东西的时候出价更低。总而言之,站在一个生意人的角度,这里存在太多太多的机会了。一夜致富并不是什么梦想。

    在市场的一角,搭建着一个高大的台子。那一圈进行着最肮脏的买卖——奴隶贸易。尽管塔斯克帝国对奴隶生意有着严格约束,但是战争的俘虏是一个大量的合法的来源。由于相对旺盛的需求,从事这个行当的商人如果不是丢了脑袋,那么就是发了大财。

    艾尔达走过那个台子边,台上明显空空的,但是台下正在进行如火似荼的买卖。交易的内容大部分是青壮年和小孩,在帝国的北部和中部,大量的矿山需要不用付薪水的人手,而小孩稍微训练后就可以作为仆人卖个不错的价格。那些衣着华丽的人大声的喝叫着,彼此争议着价格,丝毫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买卖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同类。奴隶们衣着破烂,一般都认命的低着头。无论年纪大小,他们胸口都裸露着,露出由帝国官吏烙上的,代表奴隶身份的烙印。

    “殿下……”跟在艾尔达身边的红叶轻轻的叫了一身,让艾尔达不自觉的回过头。他这才注意到红叶身体略微有些发抖。艾尔达马上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害怕——红叶可能也经历过这个场面——尽管她身上的烙印已经被洗去。

    “没事。”艾尔达用轻的仅仅红叶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伸手握住少女的手,那只手摸起来冰冷异常。

    艾尔达拉着红叶向人群外走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红叶的要求,来逛逛这个集市。

    人群纷纷让开路,没有人敢挡在这个一身戎装的军官面前。几个随从的高大的卫兵起了很好的作用,完全消除了可能出现的一切麻烦。

    “坏蛋!”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随着这个声音命中了艾尔达的头部,石块敲在头盔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远处站立着一个衣冠褴褛的小孩,大约只有**岁的模样,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

    “坏蛋!”那个小孩朝艾尔达扔出第二个石头,但是这次却没有扔中。

    随着一声咒骂。两个士兵立刻向那个大胆的小鬼冲过去。而那个小孩也立刻转身向后逃走。此时人很多,和那两个必须推开拦路人的武装兵比起来,那个小鬼的明显的灵活多了,他迅速的在人缝里穿行,拉远了和追兵的距离——就彼此的速度来看,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一定可以逃的掉。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的,小孩在一个转弯口的位置撞上了一个同样匆匆赶路的行人。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个小鬼整个人摔到了一个土坑里。这一下很重,当那个小孩挣扎的爬起来想继续跑的时候,那两个士兵已经冲了过来。

    一个卫兵在小孩刚爬起来的时候扑上去,一把抓住这个小鬼,把他重新按到了地上。

    “坏蛋,放开我……”那个小孩拼命挣扎,又踢又打。但靠他的力气是不能挣的脱的——那个被惹恼的的士兵紧紧按着他,另一只手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当那把锋利的刀刃靠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那个小孩就不再动了。

    “殿……大人,怎么处理他?”两个士兵把那个小孩拉了过来,带到艾尔达面前。匕首则在那根又瘦又脏的胳膊上比画着——他打算做什么谁都能看出来了。不过在执行惩罚前,他还是抬头先请示一下摄政王的命令。

    艾尔达冷冷的看着那个被恐惧和暴力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小孩,后者的眼睛也正看着他。那个小孩有一双很大的眼睛,但是此刻眼睛里的恐惧已经压倒了其他的一切。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吧。

    “给他一顿鞭子。”在彼此对视几秒钟后,艾尔达转回了头,不再看那个小孩。那两个卫兵收起匕首,抓起了马鞭。“我们走……”艾尔达一把抓住红叶的手,刻意不去注意对方眼睛中的哀求神色,拉着她向来路走去。身后传来鞭子抽到**上的那种响亮的声音,夹杂着痛呼声。

    “这次教训会让他以后活的长久些的。”艾尔达低声,好象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红叶听。

    一阵很响亮的嘈杂声从远处传来。人群似乎得到信号一样,突然都向声音来源方向流去。

    艾尔达随着人流走去,这才发现人群聚集的地方正是刚才那个大台子。原先在台下凑在一起讨价还价的奴隶贩子们已经不见了,他们所占据的位置现在被人群取代了。高台两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上了木制台阶。

    “听说今天有好几个高价货…………”

    “价格都是几千金币开始的,不是有钱人可真的买不起啊……”

    “难得的机会,都曾经是高贵的贵妇呢………………有的是人愿意花几千金币啊。”

    “不过也有些例外的……”

    四周都是这种讨论,渐渐的艾尔达也明白了这里是干什么的。这里将要举行一场无官方证明奴隶拍卖会(这在帝国法律中明文禁止),而拍卖的则是战争中虏获的贵族妇女。人类确实是很奇怪,明明是同样的女奴隶,但是只要套上一个‘贵族’的字样,立刻就变得特别吸引眼光起来。或者是因为帝国法律的缘故。在塔斯克帝国的法律中,平民想要获得贵族身份一般只有军功或者联姻两条路,前者明显危险重重,后者受社会舆论的影响很大,几乎不可能实现。基本上平民根本没法获得贵族的地位,包括那些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商人。这样,在平民阶层那些大商人中,这种购买战争中沦为奴隶的贵妇的行为变成一种夸耀的资本。

    “无聊……我们走。”

    “等等,殿下……”红叶突然用力拉住了艾尔达的胳膊。她目光死死的盯着舞台,脸上的表情好象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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