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息,第二天一早,余舒就把夏明明叫起,带上余小修出了门,留下景尘在客栈里休息。

    在街口上分别,夏明明租到车子去城东找培人馆,余舒则领着余小修在陌生的街头上晃悠。

    “姐,我们上哪去打听宅子的事?”

    “先四处看看再说。”古代没有房屋中介可找,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想要买房,得先打听打听门路,免得上当受骗。

    姐弟俩在附近街上兜了一圈,找到一家茶馆,要上两碟子点心,一壶冰菊花,茶社一楼人多,有说书人拍着大折扇在讲段子,二楼是雅座,楼梯上不见几个人出入。

    听有一小会儿,余舒便借着那书文,同隔壁桌的一位老先生搭上了话,她今早出门特意把头发梳的光光溜溜,额前无毛,人看着就稳重一些,老一辈向来就喜欢稳重的后生,那老先生闻她谈吐有礼,观之面善,便乐得开口与她说话,一盏茶后,余舒很是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房屋上面。

    老先生姓白,是京城本地人士,一听说余舒想要在此地定居,便热情地帮着出谋划策,把这城南城北的地皮贵贱说与她听,最后指点她到西边回兴街上去问问,那里民宅盖的多,往外租赁改卖的大有人在。

    余舒向他道谢,当即就领着余小修找去回兴街,倒也顺利,街面上一打听,就闻得有几家在租卖,还被热心的大娘领过去寻了人家。

    这回兴街上穿有十几条巷子,巷子里头多是民居,独门独院,房子老旧。不少院墙都有重新砌过的痕迹,余舒本想着价钱也会便宜,岂料问过几家,最便宜的一处,也要一百五十两银拿下地契,而让余舒合意的两家。都是只租不卖,一个月要八两银。

    余舒和余小修都觉得贵,买的是空房,不带家具,再要置办一通。下个月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不得已,余舒和余小修又换了个地方,从热心的大娘口中打听到另一条街,过去看了,还没有回兴街上的房子干净。

    中午他们在街上买了一笼包子吃。因交待过店小二往景尘房里送饭菜。并不急回去,又往回兴街走,想说不行就先将那八两银一个月的房子租下,总好过住在客栈浪费。

    回到回兴街上,余舒想找之前看过的两处房,却在一条巷子口被人叫住。

    “小兄弟。前头那两位小兄弟,”一个体态稍胖的年轻人跑上来。绕到余舒面前,笑着脸道:“上午是你们要找宅子买吧?”

    余舒点点头。他们上午在这条街上转悠半天,买宅被人听说并不奇怪。

    “那就好嘞,我这有一间院子,才盖没几年,地方安静,院子里还栽有草木,我瞧小兄弟像是读书人,住我的宅子再合适不过。”

    那人张嘴便是一番自夸,要引余舒跟他去看房子,余舒询问过就在后面街上,看这朗朗白日,倒不怕他不轨,便跟同去了。

    到了地方,既知胖子并没说假,这四合院布置的小宅的确不错,东西北面各一间屋,院角还设有灶房,一排篱笆围着一小圈土地,里头长的虽只是些野花野草,无人打理,显得几分萧索,难得是有一点情趣。

    余舒一看,便喜欢上这小院,又里外细细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风水上的问题,就转头问那房主:“这小院,你多少钱肯卖?”

    胖子房东不舍道:“唉,我是家里有人病了,急着筹钱吃药,这房子原本是只租不卖的,你要是现在就能拿钱买,我只收你二百两银。”

    价钱倒是不贵,同这宅子本身比,是算上便宜了,想必不是急用钱,没有三百两是拿不下来的,这让余舒很是心动。

    “房契地契都是全的吗?”余舒早上在茶社,是问白老先生将在安陵城买房的手续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就怕遇上骗子。

    胖子房东立即就怀里掏出地契房契,递给她瞧:“喏,我都随身带着呢,介时我领你去府衙过个名户,按手印,你再把钱与我,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余舒见过赵慧那小院子的房契,认得格式,见他手上契约有几个年头,不似作假,更何况要去见官,钱最后才付,她又不是笨人,果真发现他使诈,大不了不买就是。

    余舒心中有了主意,又询问了房东几句,便和他约好,明天上衙门过户,房东自是大喜,高高兴兴地送他们离开。

    一行人走后,巷子里才探头出来几户妇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指着余舒打算买下的那间宅子,声音隐约传出去:

    “这下可是让徐老六找到冤大头”

    “是啊,那凶宅子,尽是闹鬼,白送都没人要,那两个外地人”

    “徐老六是赌钱又输了吧”

    ***

    余舒和余小修到附近药铺抓了药,才回去客栈,天还亮着,夏明明未归。

    客房里,景尘坐在窗前,看着金宝舔爪子梳毛,听到门外脚步声,便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就听见敲门声。

    “景尘,开门,我们回来了。”

    余舒和余小修进了屋,先一人倒了一杯茶喝,景尘就在余舒对面坐下,抬手比划:

    ‘怎么样?’

    余舒道:“看好了一处,明天就拿钱到府衙去过户,回头我再添置几件家具,打扫一番,用不了几日就能搬过去,到时候你住一间屋,明明住一间,我和小修住一间。”

    景尘笑笑,并未提出异议,看余舒杯子喝空了,就主动提起茶壶给她续水。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就坐在屋里各忙各的,余小修和金宝一天没见,就在一起腻歪,余舒拿了算盘和纸笔,特意为自己算了一笔祸账,没发现什么异常,保险起见,又用六爻为买房置业一事卜了一卦,一样是个平顺。

    景尘就安静坐在一旁,看余舒打算盘。

    傍晚时候,夏明明才回来,找到隔壁,进门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余舒猜她大概是出师不利,就故意打趣道:

    “见着哪一位大易师了吗?”

    她从夏明明嘴里听说,培人馆就是一个专供来京参考大衍试的易客们交流学问的茶馆,说白了就是让一群考前忧郁的神棍们聊天打屁的场所,在那种地方混,有没有本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一张嘴。

    就夏明明这个臭脾气,余舒昨晚上就预料到她今日一行不会有什么收获,果然,夏明明气呼呼地坐在余舒旁边,拍着桌子怒道:

    “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蛋,本小姐和他们说话,是看得起他们,一个个还敢跟我端架子,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本小姐四岁起就开始学易,奇门八卦都能倒着背了,不比他们那些个半吊子,要不是我的荐信丢了,我用得着去理会他们!”

    夏明明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飞出来,抢过余舒手里的茶杯,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余小修看向余舒,景尘看向余舒,余舒忍着笑,等她发泄完了,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都饿了吧,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

    余小修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景尘也想走,可是他起来晚了,余小修已经拖着余舒双双跑没了影,他只好又坐回去。

    夏明明鼓着气红的腮帮子,找不到能说话的人,就瞪着被剩下来的景尘,景尘无辜地回望她,清俊的脸庞,很难让人发火,过了一会儿,夏明明便先不好意思了,把手里空杯朝前一推,低头跑出屋子,嘴里小声嘀咕:

    “白长了一副好皮相,可惜又哑又傻,是个吃白饭的。”

    景尘扭过头,看着门口一闪不见的人影,轻闭上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慢慢握成拳,骨节清冽,发出嘎嘣一声脆响,随即又松开来。

    ***

    任凭夏明明晚上怎么央求,余舒都没答应和她同行去培人馆,第二天一早就撵了她出去。

    并非是余舒故意作难她,从某种角度上,余舒这也是为了夏明明考虑,借这难得的机会,磨磨她锐气,让她吃几次土灰,好晓得人情世故。

    夏明明一走,余舒就打算出门去办正事,临行前,景尘却表示,他想跟着她一同。

    余舒心想,反正路也不远,真景尘半路上的累了,回来时候他们就坐马车,便让余小修留在客栈看顾行礼,同景尘出了门。

    两个人到了回兴街,徐胖子已经在昨天约好的地方等他们,见余舒按时露面,眉开眼笑地打招呼。

    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府衙办手续,但既然景尘一起跟来了,不差这么一会儿半会儿,余舒就让徐胖子领着,带景尘先那处房子,左右将来他也是房客之一。

    徐胖子一听余舒说要带景尘去看宅,便将目光移到景尘身上,心道这一位气质不俗,就试探着问道:“这一位是?”

    余舒道:“是我兄弟,日后要同住的。”

    徐胖子立即笑道:“那可得,怎么昨天没领来呢,走吧。”

    (今晚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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