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那个泼妇的样子,恨不得找个缸把自己装进去。

    但表面上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自然的穿上鞋开步走过去,坐在陆佑劫旁边一甩头“大家在聊什么啊?”

    陆佑劫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学着季陆的样子靠紧了腿“在聊煤矿的事。”

    “就是丁安国名下的那个煤矿吧?”我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慎虚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好像昨天抱头痛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戴着面具,佯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或许他是真的不在意了,没了琉璃,这世界上是不是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在意的了。

    村长不在,客厅里只有我们几个坐着。我看来看去好像少了一个人,便问道“苏屠呢?”

    话刚问出口,外面就推门进来了一个人。我转头,发现正是额前头发沾湿的苏屠,好像刚洗完脸样子。十五六岁的皮肤好的像是婴儿一样,加上刚洗过,更显得白白净净。

    苏屠手里拿着什么。走过来扔到我旁边的沙发上,看样子应该是给我的。我捡起来看了一眼,是云南白药的喷雾。

    季陆不解的看了一眼,随后问道“你受伤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胳膊,昨天村长带人去截我们的时候确实不小心伤到了肩膀,但是现在好像没什么关系了。我怕季陆担心,连忙掩饰道“没有,我昨天就是无意中提了一嘴,说肩膀疼,这孩子心细可能就记住了。”

    “昨天她帮我担了一下,打在肩膀了。”苏屠似乎从来都不会对季陆说谎,但凡是季陆问的问题,他都会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

    我受伤加上撒谎,季陆看我的眼神不善。我连忙夸张的活动了一下肩膀“但是我现在不疼了,你看。”

    季陆伸手摁住我的肩膀“行了行了,别嘚瑟。”

    我暗自惊讶,现在行了,季陆被我带的东北话十级。连嘚瑟都会说。

    季陆说完给苏屠让了个位置,我们几个人挤在不大的沙发上,围着茶几上的一张纸坐着。

    纸上被人随意的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有的地方画了圆圈和红线标注,有的地方是几个简单的奇怪符号,别的我看不懂,但是看懂了一个闪电形状的东西。

    “这是当年在丁安国那个煤矿的工人画的地图。”季陆解释道。

    慎虚和陆佑劫好像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慎虚把图纸掉过来看了一眼,指着上面的奇怪符号说“我怎么看着这东西不像煤矿”

    我对煤矿的结构不了解。但也知道这东西大部分都分为地上开采和地下开采。地上的开采就是那种露天煤场,地下就是矿井。这地图上画的内容,很明显就在地下,可不知道为什么慎虚说这不像煤矿。

    “怎么个不像法?“我问。

    慎虚盯着摇摇头“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怪怪的。这构图对于煤矿来说,是不是太有规划了?”慎虚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听慎虚说完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那张图,好像确实规划的都十分规整。虽然看不出各个单间都是做什么用途。但确实都被分的明明白白。

    “这上面不同的符号应该代表不同的意思。”季陆道。

    我看了一眼上面“闪电符号的意味着供电间?或者有电危险?那三条弧线有长有短是什么意思?井下有wifi?”

    四个人一脸黑线,最后还是慎虚给我解释道“带波浪的,小心透水的标志。”

    “哦……”这一大早上的。我尴尬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煤矿,都要过去看看。丁安国名下的好几处产业我都调查过,这里最可疑。运气好的话其余四个地方我们都不用折腾了。一站到底。”

    季陆说完我们几个人点了点头,陆佑劫问“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到四个小时的车程。”

    慎虚收起茶几上的图纸,放在背包里“那走吧,去看看。”

    我们几个收拾好之后,正好赶上村长手里拿着一摞麻袋从外面进来。看见我们都穿戴整齐之后忙把麻袋放到窗台上“几位都起啦。”

    我笑着迎上去道“我们今天就走了,不打扰你了。”

    “这说的是哪的话,要不是因为几位我们全家老小可就保不住命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要说谢那也是我写你们啊。”村长两手在身前交握着,一脸感激。

    “举手之劳,总不能眼看着不管。”我虽然心里高兴的很,但嘴上还是谦虚的说着。虽然季陆总说我多管闲事。或者喜欢干一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但是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管的这并不是闲事。

    因为自己的一时多管闲事,有可能就救了一家人。何乐不为。

    村长和我们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大概内容就是他说谢谢我说不用谢。临走之前慎虚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和村长说了句话“该原谅的时候就别揪着不放了,不是为他开脱,是为你。”

    我们都听懂了慎虚话里的意思,就连村长也听懂了。

    对于梁子的恨,并不能让村长过的更幸福一些。就算无法原谅,但总可以适时的放下。他的一时糊涂,不应该成为老村长纠缠自己的理由。就像慎虚说的。放下恨意,开脱的不是梁子,而是村长自己。

    而我,却从他的这句忠告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这话他未必是全然说给村长听的,或许是说给他自己。对于重媚。他始终没有放下,所以自己一直背着枷锁活了这么长时间,他累了。他不想让别人再这么累了。

    慎虚说完长出了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坐上车的时候外面正是艳阳天,最近天气暖,冬天又没怎么下雪,所以路上基本看不见白色。只有树叶落尽之后,无风无浪的肃杀。这种景象难免让人有一种苍凉之感。但好在天气不错,总算能把人的心情拉回一些。

    四个小时的车程,中间我们在休息站停了两次。然后马不停蹄的奔赴季陆找到的那个早已经停止开采的地下煤矿。打听了一大番,发现那煤矿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停止作业了,并不是之前打听到的近几年之内。

    不过好在那煤矿早前规模不小。所以只要一提起就有人记得。

    煤矿就在一处荒地下方,我们找去的时候那里完全不像之前有人工作过的迹象,只剩一片荒凉。虽说现在是冬天,但我完全能看到秋底的时候,这片荒地上荒草丛生的样子。

    慎虚叉着腰站在我们前面,看着眼前的荒凉问道“就在这?”

    “应该就是了。”季陆道。

    “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这入口在哪里?”

    按理说就算停工的煤矿在地面上也能看出痕迹,绝对不像这里隐藏的这么隐蔽。难道说这丁安国在煤矿出事之后还把它回填了?那还真是闲的蛋疼。

    我们几个站在路边往里看的时候,身后正好来了一个扫大街的大爷。

    慎虚抓住大爷忙问道“老哥哥,你知道这之前那个煤矿出了什么事吗?”

    大爷看起来也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反应却并不是很快,加上耳朵有些背,给人一种行动迟缓的感觉。大爷没听清,大声的喊道“你说什么?”

    慎虚一看这还是个力气活,连忙把我推了过去“徒弟你说。”

    我没法推辞,只能清了清嗓,朝那大爷吼道“他说这里哪个煤矿啊!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停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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