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儿也是你想多了,往后的事谁能说的定呢,先把当下的矛盾处理好,否则哪有往后?”阮灏君淡淡开口,这话说的十分实在。

    秦落衣默然,阮灏君此言真心不假,如果当下都过不好,更别谈什么以后了,何况她要报仇,也必须要在王府生活,否则,若是惹怒容云鹤,被宋锦雅得知的话,那根本没有以后,如今她这细胳膊哪能跟宋锦雅掰手腕,宋锦雅只要抬手轻描淡写的就能把自己给灭了。

    “就怕以后王爷会怪罪。”秦落衣叹了口气,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阮灏君确实是一个能吐露心思的好对象,然而有些事她不能说,如果说出来,恐怕阮灏君也无法接受,可这又是最大的症结。

    如果可以的话,秦落衣也不想与容云鹤争锋相对,可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那就看你有没有真心对王爷了。”阮灏君有些散漫的开口,一副意有所指的意思。

    阮灏君能混到现在,又不是无名之辈,相反还闯下这么大的名头,自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一句话就点出了重心。

    秦落衣一愣,想了想顿时了然,对阮灏君的敏锐心思,也十分佩服,阮灏君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但却一针见血,指出了秦落衣最大的心病。

    秦落衣对容云鹤有真心相待过吗?很显然,真的没有,无论是没有入府前还是踏入王府之后,她对容云鹤始终保持着警惕,埋藏着心头最深的念头,收敛自己的棱角。

    秦落衣一时陷入沉默,阮灏君也不急,也没打扰,悠闲的喝着小酒,一副惬意的样子,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无法搅乱他的心思。

    相比于阮灏君,容云鹤就要纠结的多了,他刚处理完琐事,王府又戒严,他也悠闲下来,去花微澜那转了一圈,发现花微澜正专心的处理着日常事宜,他也没有插手,反而感觉百无聊赖。

    与秦落衣的冲突仿佛就在眼下,让他始终难以忘怀,如鲠在喉,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可偏偏此时他找不到人说话,原本最好的知己阮灏君,似乎有着向情敌的方向发展,他下意识的有意避开。

    除了阮灏君,他平日还真没什么人可以说小心思的,尤其是这种后院起火的事情,面对忠心的下属难以启齿,面对花微澜更是没法说,他只能憋着。

    然而经过一日的沉淀,他在自我矛盾中,也逐渐想开了,觉得那晚自己做的也委实有些过分,心头有些懊恼和后悔。

    “当时怎么就这么欠抽呢。”容云鹤摸着后脑勺,一脸的懊悔。

    想来想去,他发现换了自己是秦落衣也会生气的,莫名其妙闯入她房中,对方偷袭他很正常,自己在被偷袭后,竟然还恼怒的想耍流氓,真是……

    容云鹤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丢人,这完全不符合他往日的行事作风,至于后面秦落衣所说,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是阮灏君,他下意识的根本不相信。

    对于秦落衣可能有心上人,他看不出,但也不觉得可信,总觉得这是秦落衣故意给自己找的茬,更别提阮灏君了,他跟阮灏君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

    揣着有些捉摸不定的心思,矛盾的容云鹤还是决定找秦落衣好好谈一谈,在后宫转了一圈,发现宋锦雅去了皇帝那之后,他就没有耽搁,决定找秦落衣好好道歉。

    刚出了后宫宋锦雅的殿宇,还未回到自己的府中,远远就看到一旁凉亭里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有说有笑,顿时脸色不好起来了。

    这两人他一样就认出来了,正是秦落衣和阮灏君,正面对面而坐,有说有笑,他越看越不是滋味,有心想上前打个招呼,又挪不动脚。

    想起自己问秦落衣,她喜欢的是不是阮灏君时,秦落衣没有反对,他心头就一阵恼火,此时见两人正相谈甚欢,他原本想道歉的心思彻底飞到九霄云外,脸色阴沉了下来。

    “难道她真的喜欢阮灏君?”

    越想越难受,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阴沉着脸,绕着道径直走开了。

    阮灏君与秦落衣都没有发现远处的容云鹤,见秦落衣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阮灏君有心想开解,免不了也说了一番自己与容云鹤之间的趣事,同时也将容云鹤的性格说了个通透。

    “其实王爷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行事虽然缺少果决,没有大将之风,但贵在心思细腻,而且为人也算彬彬有礼,有时候转不过弯来,你晾着他不管,过两天他就好了。”

    阮灏君如此形容容云鹤,倒是让秦落衣深感同意,不过她虽然知道事情该怎么做,但到底要不要做,她依旧十分犹豫。

    这弄不好就会彻底败坏容云鹤与她之间的感情,她不想欺骗容云鹤,这是无解的。

    “如今朝中可是不太平呢,皇上的意图大家都猜到了,但也不知他如何下手,诸位皇子也都有些不安分起来了,不知君公子看好谁?”秦落衣没有忌讳什么,反正以阮灏君的性子,倒也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猜测。

    “不好说,都难成大器。”阮灏君十分不客气的给皇上的诸多皇子来了个十分不客气的评价,道:“江山易得,同样易失,为君之道,无非是要掌握平衡,天下之大,但也只有几类人,第一,贫民百姓,第二,世家门阀,第三,皇室,第四,近年来提拔的出身寒门的大臣,作为皇帝,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私欲就可以,同样也要顾及所有,没有这份胸襟,难成大器。”

    秦落衣默然,阮灏君这样说不可谓不透彻,然而在诸多皇子中,却很少有能够看通全局之人,容云鹤自然不必说,他无心皇位,也不会操心这些,二皇子倒是野心勃勃,可惜为人太过阴沉,显得小家子气,谁都担心他会过桥抽板。

    至于其他的皇子,秦落衣见过的不多,一时也无从说起,但想必也没出挑的,否则早就闹起来了,相比较起来,容云鹤如果好好发挥,可能性还真是挺大。

    越想秦落衣越觉得宋锦雅虽然为人品性不是很好,阴毒险恶,又善于魅惑皇上,但生的儿子容云鹤,倒十分不错,为人也算正派,并无不良嗜好,谦谦君子一个。

    “如此细细数来,倒是王爷的性情再好不过,可惜他无心。”秦落衣叹了口气。

    阮灏君笑了笑,道:“世事难料,如今想这些还早,锦贵妃不是蠢人。”

    当然,她不仅不蠢,还十分聪明,秦落衣默然,摊上这么个仇人,还真不是件好事,前路越来越艰难了。

    “君公子倒是沉得住心呢。”秦落衣有些赞叹,这阮灏君还真是好性子,说什么都语气十分平和,并不刻薄偏袒。

    “不然还能如何?”阮灏君一副不以为然的道:“有时候大势如此,只能随波逐流,胡乱参与,恐怕反而会收到反效果,凡事因势利导才是最佳。”

    这话让秦落衣大感受教,展颜一笑,道:“君公子此话让落衣大为受教,深感佩服。”

    想起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秦落衣突然发现,自己最终还是没有按着自己的本心来,却一直在逆水行舟,没有因势利导,太刻意与追求表面。

    “行了,这许久未见,总是客气来客气去的,太破坏心情了,不说这些糟心事,这大好时光的,夫人也该多走走,好好感受一下,否则都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就是心愿已了,也不过如牵线木偶。”阮灏君十分洒脱,说的话十分另类。

    若是别人如此说,秦落衣自然大为不屑,骂对方虚伪,然而阮灏君还真是这样的人,她想起自己一直被仇恨包围,似乎一直未跳出这个圈子,还真是没有找到活着的感觉,心头有些怅然若失,笑道:“自当如此,对了,公子是否还记得陆陌川?不知他此时如何了?”

    想起陆陌川,秦落衣也有些担忧,这个家伙跟宋锦雅也是死敌,当初也被容云鹤所救,不知此时他会如何想。

    “那个王爷从贵妃手中所救之人?”阮灏君眉头一挑,想了想,道:“目前还未得知其他消息,不知如何,想必会暗中谋划,试图报仇吧。”

    对于这些事,阮灏君也知道一些,这家伙虽然不喜欢八卦,但消息也十分灵通,有点无孔不入的感觉,好像很少有事情瞒得过他,除了人家私事,他对人家私事不感兴趣,秉持正道。

    “公子也没见过?”秦落衣有些蹙眉,她还想跟陆陌川好好联合一下呢,现在看来,暂时是不可能了,当即笑道:“他与贵妃的仇恨,是不可化解的,也不知王爷往后会如何了解此事。”

    “那就不得而知了,想必王爷也不知道,王爷不想贵妃作太多坏事,但王妃如今也已经踏上了这条路,退不得了,一退就万劫不复。”阮灏君面色略微有些复杂,对于锦贵妃的所作所为,他自然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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