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皇朝?!”

    陆尘只瞳孔微缩,没能出口便听得鹏安歌惊呼。

    却其这般惊讶,陆尘也并无意外,就往日听来,九黎皇朝与世无争,长久安定,最多不过匪寇作乱罢了,与他处相比可言之太平盛世。然这些尚且可知,却九黎皇朝究竟怎个传承,什么人物,就不得而知,是自古以来,九黎皇朝便最为神秘,虽共列中州四大皇朝,可知其者,便三三两两也欠。

    没成想,眼前这脱了大氅的男子,竟是九黎太子。

    屠姓,可是少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九黎皇朝当真神秘莫测,却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陆尘声音仍旧带着沙哑,就摇头轻笑,却心中也不喜这般狂傲之人。

    面有谦卑却不过四分,另有六分便胆敢藐视天地,屠白衣,这九黎皇朝的太子,可是心比天高之辈,便鹏飞与之相比也弱了许多,更淞南亦有不及。

    “先前才帮了公子说话,却这般,陆公子所行可是有些不妥。”

    屠白衣倒是未曾动怒,就笑笑便收手而立。

    这一袭白衣胜雪,纹了锦绣山河,风动发丝飞扬,折身低首又抬眼瞧来,便薄唇轻笑都带着些妖异的味道。

    “在下并无敌意,只向来如此便惯了,若陆公子心中不喜,在下也就多加注意便是。却此间,咱们得同心协力才行,那华林钟灵智如兽,不听劝解,非得以真龙神剑将这启明山破去,口口声声说着可化解其中不详。呵,也不知是信了谁的鬼话,偏偏又这般冥顽不堪,若真的将这启明山破去,后果如何,想来无需在下多言。”

    屠白衣眼帘轻垂,便一举一动都似是清风扶柳一般,待转而望向华林钟,那轻浪又慵懒的目光中却渐渐泛起些许寒芒。

    “陆公子博学多才,于玄道也有研究,虽此间说来会使得公子不快,却那已经入了魔门的寒若华可深谙玄道之法。另则,台鉴一事亦并非隐秘,台鉴传承同样到了陆公子手中。就这般,陆公子所言是足够你来相信,在下劝说不得,自知无力,便听陆公子一言,如何?”

    只听闻此般,陆尘眸光当即一沉。

    便周遭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

    寒若华之事绝非隐秘,就前次公孙凉大婚之日后,便早已传出,许多人曾暗自叹过陆尘眼力不堪,竟是收下那般小人来作弟子。却台鉴之事,所知者甚少,虽一众旁人难免有些听闻,却屠白衣所言,分明是知晓其中前后一切。

    九黎皇朝不曾入世,影迹全无,不过而今放得一见。

    却如今看来,也并非不曾入世,是无人可知罢了。

    “若要破去启明山,在场者,无一幸免。”

    就短短两息时间便思定,只说来,陆尘的目光却在那屠白衣的身上。

    “至于大华太子究竟听了何人所言,我也不知,可那人必定心怀不轨,意图大乱天下。就此间诸位,身份皆非同小可,一旦破去启明山,不详外泄,此间之人无一能够幸免,轻者修行受阻,幻听鬼怪嚎哭,重者伤及性命,祸及后世子孙。更启明山大破,以此为中心,方圆至少千里皆入太初遗址,天生险地,横生厉鬼怪灵,如那北荒的吞天古洞一般,不可再度靠近。”

    “这...”

    众人听得清楚,当即一阵哗然。

    尤其立于当央的华林钟,面上阵青阵白,也不知想着什么,就忽而转头瞧向躲在陆尘身后的无为子,一双眸子激射冷光,欲要杀人一般。

    就瞧见其目光所指,陆尘与屠白衣也都看来,满面愕然。

    “这...误会,都是误会...”

    眼看再不能隐瞒,无为子就锁着脖子连连拜手,将前因后果一并讲了出来。

    只听闻这般,陆尘也是无言以对,张着嘴不知如何开口才是,而众人也方得恍然,却再而瞧向华林钟的目光,大多带着深深的鄙夷与不屑。原本便有人质疑,大破启明山不可当真,是必定遭受牵连,就太初遗址屹立两断古又如何这般轻易就可挥散,却奈何华林钟强势,便心中诽谤也是敢怒不敢言。

    却而今一切言明,矛头倒尽数转向华林钟。

    就立于众人之间,华林钟满面阴沉,眸中怒火吞吐,想来心中也是恨不得宰了无为子这信口胡诌的道士。却奈何无为子机警,躲在陆尘身后,屠白衣有意无意拦在之前,是如何都不能出手。

    旁人不知,却华林钟可心中清楚。

    屠白衣也带了九黎皇朝的大圣道器,只未曾显露,却真龙神剑有暗力激涌,唯独华林钟可知。

    “无为子,你当真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诓骗本太子!”

    就牙缝中挤出一句,华林钟持着真龙神剑,轰然指了过去。

    剑气如长虹直落九霄,虽是无有杀机,却这般气势压迫,便陆尘也觉得胸口一闷,近乎逆血上涌而喷出。

    若非屠白衣横出一步,拦在之前,便陆尘这本就重伤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

    “咱也就随口一说,却谁曾想你就真的信了。这话说出去,恐傻子也知不过胡言乱语罢了,毕竟你那做皇主的老爹都已经把咱撵走,难不成还得拼着损耗寿元再给你算上一算不成?”

    无为子是小声嘀咕,却众人都听得清楚。

    一阵哄笑将将响起便戛然而止,却胆敢嘲笑华林钟的,除去那些来历不凡的老辈人物,便陆尘与屠白衣也在其中,另则鹏飞,小酒鬼,连同栾清儿都抿嘴轻笑,连连摇头。

    华林钟是嘴角抽搐,恨不得一剑斩下。

    却念头将将生出,便对上屠白衣微笑下隐藏的冰冷目光,就身子激灵灵一颤,近乎将一口牙齿都咬碎,只得就此作罢,转身便走。

    人群中,亦有两位老人踏出,追随之后一同离开。

    “大华皇主最近正在突破的紧要关头,就前些时日已经抛下诸事闭了死关,想来这些不过华林钟一人决策。却闹出了这般的笑话,也不知日后大华皇主出关来又会怎样的雷霆大怒。”

    众人皆散,不过一场闹剧,无疾而终。

    却听闻有人说起,陆尘与身边几人对视才知为何华林钟能够请来真龙神剑,更长老相随,原是这般。

    “猛虎封山,猴子称王,华林钟有着不弱的魄力,却奈何脑筋不够灵巧,又太过固执独断,若大华真要交到此人手中,恐前途堪忧,说不得就一民不聊生的下场,亘古传承也会就此决断。”

    屠白衣深深一叹,却抬头便瞧见许多人仍旧未曾离开。

    他们面色各异,就对上屠白衣的眼神便慌慌张张转开。只待得一一扫过,仍旧停留的几人都是各自离开,却难免回头张望,是心怀不轨的模样尽数表露出来。

    却终究宵小之辈罢了,真正有身份有本事的,如那任家两圣子,金家金天纵,都是已经转身离开,未曾有过任何非分之想。毕竟陆尘身旁还有鹏飞与鹏安歌在场,且不说这二人,便无为子也绝非好相与之辈。

    虽说无为子为人轻浮,却出身天命阁,便谁都不敢小觑。

    “陆公子,可否一聚?”

    摇头浅笑便罢,屠白衣只转过头来,望向陆尘,开口相邀。

    仍旧那般轻佻随意的模样,却如此,也是为陆尘免去许多麻烦。

    “不必了。”

    出乎意料的,陆尘未曾思索便拒绝。

    “华林钟如此一闹,便太初遗址就不再安定,之后必定混乱难当。阁下身为九黎皇朝太子,该出面平定风波才对,会有不少的琐事要做,另则我也有事在身,无法久留。”

    顿了一顿,陆尘就拱手。

    “先前之事,暂且谢过,告辞。”

    言罢便转身离开。

    陆尘的果断让屠白衣未曾料想,就挑了挑眉关却未曾开口。

    鹏飞几人亦是满面愕然,不知陆尘为何这般态度,却想也不知,就而后问上一问才行。而陆尘离去,他们也不便久留,是各自拱手告辞,追着陆尘一同远行。

    “陆公子。”

    走出近百丈时,屠白衣忽的朗声开口。

    “半月后,此间再聚,一同探寻太初遗址。届时,在下会广邀天下俊杰,也是一场盛会,陆公子,可莫要就此错过,留下遗憾。”

    言罢,屠白衣朗笑高歌,转身便踏空离去。

    陆尘却仍旧驻足原地。

    气机消散,万埃归平,陆尘眸光闪烁,不知心中所思如何。待许久,方才一口浊气轻吐,轻轻点头,未曾理会那屠白衣是否回首见到,而后便抬步离开。

    走出十里之外,再无人烟,小酒鬼是按捺不住,终于问出。

    “陆兄弟,那屠白衣可是个绝顶的人物,你就不怕这般会得罪他?”

    就此言说来,除却无为子,旁侧几人都是望来。

    却陆尘轻轻摇头,原本平静的气息也变得紊乱,就不堪重负,原地盘坐,面色也变得极为苍白,冷汗不断。

    “这...”

    小酒鬼惊呼,连忙查探,便鹏安歌亦俯身上前,生怕出事。

    却怕的是陆尘有恙,也或老鬼和将臣,就鹏安歌自己才知道。

    “本就重伤未愈,又受了真龙神剑的气机所伤,尤其先前压制了太久,此间爆发,虽不能伤及性命,却也得躺上几天才行。”

    待心中明了,鹏安歌方才松了口气。

    又取了丹药为陆尘吞服,鹏安歌这才举目四望,又言道要几人好好看守周遭,以免糟了宵小暗算,方才离去寻觅安身之地。

    “那真龙神剑不愧完整复苏的大圣道器,就一指气机,便陆公子也承受不住...”

    栾清儿深深一叹,不免担忧。

    “无妨。”

    陆尘也是已经平静了内腑动荡,便气息也更加顺畅许多,好歹面上多了些血色,比之先前要恢复不少。

    “真龙神剑乃杀伐之大器,又完整复苏,自然气机强盛无法阻挡,何况我原本便重伤在身,头脑也昏沉...倒是那屠白衣帮我挡下许多,否则便先前就已经无法承受,是欠了个人情。”

    苦笑一声,又深深一叹,陆尘只咬住了唇角,却而后便不再多说。

    提起屠白衣,小酒鬼不免又想起先前疑问,尤其此间陆尘所言是承了人情,就疑惑更多。

    “那屠白衣...”

    “先天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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