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一大清早就动身准备离开无双城,原本她是不想惊动莫氏和安晋琪再走的,但等到素问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见莫氏和安晋琪已经在门口了。

    挽歌弄了一辆马车,站在马车旁的地方候着素问,他的神情一贯不多,素问整理的东西也已经摆上了马车就等着素问上车了。

    今日一早起来的时候,这日头不算顶好,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时辰太早了一點还是这天今天是要下雨的,有着一种离别的时候的那种意味。

    安晋琪搀扶着莫氏站在门口,看着素问,她的身上依旧是背着那用的时间已经有些久远的有些泛红了的竹箱子,简简单单的没有什么行李,仿佛不过就是孑然一身地来了,然后又孑然一身地离开似。

    素问也没有同莫氏和安晋琪多说什么,只是朝着他们看了一眼,然后踩着踏凳上了马车,掀开了的车帘走了进去。糯米一贯是跟着素问的,平日里头几乎可算是形影不离,平日里头总是窝在素问的房门口晒太阳打盹,平日里头谁喂它都是不吃的,只有素问亲自喂的东西才会吃,在对着旁人的时候,糯米一贯是有着百兽之王的气场那多看一眼旁人都是懒得的气场。等到素问上了马车之后,糯米也跟着跃上了马车,两三百斤的重量让马车突然之间一沉,那气场压得驾车的两匹骏马也跟着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糯米进了车内偎在素问的身边团成一团,那样子倒是像是刚刚跟着素问的时候那样,那个时候,糯米不过就刚刚睁开眼没有多久,和一只xiao狗差不多的大xiao,整一个和糯米团子似的,所以素问这话才给他取了一个名叫糯米。只是糯米到底是百兽之王和那些用来当宠物的xiao狗xiao猫还是有着本质的差别,从那糯米团子到现在成为这么一只大虎也就这么一两年的时间。

    挽歌坐上了驾车的位子,听得素问在里头吩咐了一声“启程”,挽歌扬起了鞭子,抽了俊马一记,这才使得马儿往着城门的方向而去,莫氏和安晋琪默默地看着素问离开,只见那马车这才刚刚消失在他们的面前,一辆华贵的马车已经到了莫氏和安晋琪的面前,这驾车的位子除了一个车夫还有着一个穿着宫中太监衣衫的人,那人下了马车来走到了莫氏和安晋琪的面前甚为恭敬地道了一声:“夫人少爷,皇后娘娘差奴才来请二位,二位请随奴才一同来吧。”

    莫氏和安晋琪也已经知道素问离开无双城的时候,他们是要去肃王的府上居住的,所以在看到有皇后身边的人出现的时候两人也不算意外,只是没有想到皇后的动作竟然是这般快的,素问前脚刚走这后脚就到了这里来的,莫氏和安晋琪也不抗拒,因为他们晓得就算是抗拒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只是默默地回去收拾了东西,素问走之前已经将府上的那些个丫鬟婆子打點妥当了,确保她在府上的时候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些个婆子丫鬟的在进各府之前都是被牙行的人调教过的,而她们也知道自己这是签下了死契的,契约都在素问的手上,而且在这里做事轻松又钱多,主子又是个好伺候的,自然也是不想闹出什么事情来被人赶出了府去又或者是发卖到别的地方去,府上的人都是清楚的,素问看着很是无害又是个好说话的,可一旦要是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折磨人的手段那可都是比旁人要高的多的,没有人愿意去尝试这一旦惹怒了素问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下场毕竟安家的前车之鉴也全都在面前摆着呢。

    所以丫鬟婆子都是心中有数的,知道自己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她们已经达成了统一的意识,在素问不在的时候也是一定要看顾好整个家的,免得到时候素问一回来,这可闹的就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更何况如今素问更是和皇室之中扯上了一些个关系,这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娘娘就已经派人来请了,这样的待遇在无双城之中又是有几个能够享受得到的。丫鬟婆子很是妥帖地将莫氏和安晋琪的东西打點妥当了,然后送了莫氏安晋琪同秦嬷嬷三个人上了皇后派来的马车,等到马车一走之后,浮云xiao筑的前门便是关得紧紧的,她们只打算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都是用后门进出,反正也没有人会到这里来的。

    挽歌稳稳地驾着马车到了城门,这离城门口还有一段的距离,挽歌就已经瞧见了在城门口的一辆大马车。那马车要比平常所见的马车要大上许多,但那马车看起来倒是极其平常的看不出有半點的奢华,马车用两匹高头大马的马儿拉着,那马儿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用在战场上的,膘肥体壮的很,清风坐在马车的驾座上,而清朗则是骑着一匹马跟在马车的一旁,同样骑着马的还有安晋元。

    素问从微微掀起的车帘之中看着这一切,安晋元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他的神情淡淡的,像是没有看到素问的马车到来一般,那神情之中也没有之前的那种豁达,眉心之中总是微微地蹙着,像是被什么事情所困扰了一般。

    “姑娘。”清风清朗见素问来,两人极其恭敬地叫了一声,甚为尊重,甚至还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清风和清朗的心中也略微有些紧张,好不容易等到了素问愿意医治容辞,这自然是叫两人激动的。

    “庆王殿下迟了?”素问掀着车窗的帘子问着人,她见到安晋元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困惑了,这安晋元都已经出现了没有理由容渊还没有出现的。两辆马车靠得极其的近,如果没有在外头瞧见容渊的话,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容渊是在马车之中了。而似乎是在印证着她这一个猜想似的,那马车的车帘也一下掀开了,一张绝色的脸孔则是出现在车帘后头,那灼灼桃花一般的容颜几乎是能够在一眼之下闪瞎了人脸,本是一张勾魂摄魄有着十足本钱去当那些个花花公子的脸偏生却像是少了神经一般,面瘫的很。

    容渊用行动表现着自己未曾迟到。

    而透过那掀起的车帘,素问也能够看到在那异常宽敞的车厢之内铺着厚实的褥子,摆着xiaoxiao的一个茶几,茶几上头有着一个xiaoxiao的泥炉上头放了一个铜制的xiao壶正在煮着茶水,而容辞正靠坐在另外一头透过窗户朝着她微微笑着。

    容渊身为出访越国的使臣,本是应该随着内侍官和参加大礼的官员一并前往的,但这样的阵仗实在是太过明显,别说是素问不喜欢,就连容渊和容辞也是十分的不喜欢的。这样要是出访姜国,只怕还没有出了大越的边境,他们就已经成了靶子被人折腾了。

    所以容渊在和容辞商讨了之后便是他们随着素问先行出发,等到三日之后装载着参加大礼的贺礼的车队和官员再从无双城出发,这样一来也比较方便行事。

    素问对于这两人这样处于安全的考量所做下的决定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因为她并不知晓,不过就算是素问知晓这些个事情也不会觉得这种考虑是真的会安全的,看看容渊和容辞那两张脸,多么具有标志性的代表,就算是隐藏在人海之中也都是那么明晃晃的存在,这样的考虑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姑娘,咱们可以出发了么?”

    清风问了一声,他如今是将素问当做半个主子来看待的,所以这做任何决定之前,也习惯性地问了素问一声,免得到时候惹恼了素问,那可不就是吃點xiao苦头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再等一下。”素问道了一声,她看着长乐侯府的方向,远处微微有些动静,像是有一队的人马正在往着这个方向而来的,素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想着那姚子期到底还是没有这个胆量不来的。

    姚子期几乎是被自己的父亲提在马上一路而来的,他昨夜回到了府上,姚开复是一直在大厅之中等着这个实在是有些不大像话的儿子,他好不容易是瞧见自己这个儿子人模人样了好几天,结果他这嘴角都还没有笑上两天,结果今日府上平日里头跟在自己这个儿子身边的xiao厮来回话说又是往者那烟花之地而去了,姚开复心中个那一个叫绝望的。

    他一直等到了后半夜,这才等到了那不成器的儿子回来,但不等他开口责罚,倒是瞧见姚子期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也不是之前出门的时候穿着的那一声衣衫,而是一件寻常的青衣,这更是要命的就是这身上除了这一件青衣外压根就没有一丁點的东西了,不等自己震惊完,姚子期猛虎跪地式的姿态朝着姚开复给跪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他这往后的日子是再也不敢去那烟花之地了,求他去同素问说说,这不管是花多少银子都没有关系就求她放了自己。

    姚开复哪里是见过自己儿子这样的阵仗的,当下就傻了眼,等到听完自己儿子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完那些个事情,撒泼打滚一般地求着自己一定要救命的甚至还发下毒誓说自己往后再也不去烟花之地再也不同那些个狐朋狗友往来这样的话。姚开复那叫一个震惊的,他以前是苦口婆心,只差是没有上吊给自己这个儿子看都没有逼得他说出这一番话来,如今素问这手段使得,这才几日,这样的毒誓都敢对着他说了!

    姚开复虽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一想之后觉得之前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溺爱自己的儿子了这才惯得他成了无双城的一个霸王,素问手段虽说是过激了一點,但他想大约自己这儿子肯定也是没干出什么好事来的,否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的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当下,姚开复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管自己这儿子是怎么闹腾的,就是将他送到素问的身边。自己反正是年纪一把了,又是自己的儿子心肠定是硬不下来的,那就让素问去管管好了,说不定还能够给自己管出一个像样的人来。

    姚子期本以为自己的父亲不说话应该就是答应了他的哪里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心狠和奸诈,这一大早的他还在睡梦之中感受着素问离开无双城他所能够享受的那些个风平浪静的太平日子,自己这父亲就已经领着一群丫鬟xiao厮进了门来,一把将他从床上拖了出来,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把衣衫往者他身上一套,丫鬟们麻溜地准备好了一个包裹,他就被自己的父亲提着上了马,脸朝下像是一个麻袋似的被带往城门口,这一路行来,他xiao爷颠得难受不算还吃了一嘴的灰尘。

    姚开复看到在城门口的两辆马车,他也留心了一番,从那车帘子之中瞧见坐在大马车之中的人是容渊和容辞的时候,姚开复条件反射地就要行礼,却见容渊和容辞在车中朝着他摆了一摆手似乎是让他不必那么的多礼。姚开复自然是不能造次的,他急忙是将自己那挂在马背上的儿子提留了下来,一边朝着那掀开了马车帘子正在朝着外头看着的素问扯出了一耳光慈祥的笑来,他道:“xiao儿顽劣,还得劳烦长生县君多费心了。”

    姚开复看着素问,只见这个年纪轻轻的xiao丫头的眼角朝着自己不过就是轻轻一摆的份儿,就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味道,他想着,自己也不求自己这儿子是能够精明到哪里去的,但只要能够学着素问有一半的厉害,姚开复就觉得自己已经是满足了。他后来也细细地琢磨了素问的那些个所作所为和说过的那些个话,觉着这丫头可能对自己儿子没有那么一个意思在里头,但又觉得自己这儿子实在是太过窝囊了一點,这才想着要管教管教,而且这带出无双城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他这身边没有那些个狐朋狗友,应该也是能够脱胎换骨一番的。

    素问本就想到姚子期可能是不愿意来的,但没有想到老侯爷亲自押着人来,又是这样慎重而又客气地对着自己说的时候,素问也觉得有几分的意外,她笑了笑道,“老侯爷客气了,只怕令公子是受不得那般的苦楚的。”

    素问看了一眼那颠得七荤八素的姚子期,她轻笑了一声,这或许就是当公子哥的好处,不管自己惹下多大的麻烦,总还是有着一个老子在后头操心的。

    “长生县君客气了,县君好好教育,好好教育!只是到底是千顷地里头的一棵苗,县君只要能够留下一个活口就成。”姚开复道,他这是迫切地希望着自己这个儿子能够成才的,但到底也还有一些担心,就怕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或者是素问下手狠了一點,他这一番话是既是希望素问能够好好教导自己这个儿子的,又想着能够自己这儿子还能够好端端地回到自己的面前,他这老脸说不出那种话来,只得是拐弯抹角地说着。

    “行了,我省得怎么做的,既然老侯爷竟然已经把xiao侯爷交托到我的手上来了,我自然是将他照看着。毕竟他还欠着我不少的银钱,老侯爷你也就不必这么和托孤似的瞧着我了。”素问对着姚开复说道,她可从来都没有养过儿子,也不知道这儿子是怎么养的,不过素问倒是奉信一句话的,这棍棒底下出孝子,不听话的打到听话就成。

    素问将车帘子往下一放,也不同姚开复再说些什么。姚开复也晓得素问他们现在应该是要动身启程了,自己也不能在这里拖累了行程,只好是最后看向自己那个被颠得现在还找不到北的儿子一眼,心中想着自己这么做也全部都是为了这儿子好的,这样一想之后,姚开复狠了狠心,将姚子期一把推上了马车的架势位子,自己则是翻身上了马车。

    挽歌见素问也没有主子,从第一次遇上姚子期的时候开始,挽歌觉得素问大约就是想好好地调教一番的,直到昨夜素问让姚子期让今日一早在城门口等着她的时候,挽歌就晓得素问这是打算带着姚子期一同去姜国的。

    挽歌也不问素问为何,因为问了素问也不会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的,所以在姚子期被自己的父亲推到了马车上来,也不管姚子期这坐稳了还是没有坐稳,挽歌手上的长鞭一扬,驾着马车率先出了城门去了。

    姚子期原本就在昏昏沉沉之中,这突然之间这一个颠簸吓得他骤然之间清醒了一點點,他急急忙忙地抓着马车防止自己在颠簸之中从马车上摔了下去,这摔了下去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车轱辘从他的身上碾过那不死这下半辈子也得残废。姚子期抓着马车,回过了头朝着那已经离自己有些远的父亲,瞧见父亲在马车上巴巴地看着自己,姚子期的心中有些郁结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对着自己。

    他哭丧着一张脸朝着姚开复痛苦欲绝地大声喊着:“爹,你确定我是你和娘亲生的而不是在大街上抱回来的?”

    也不带这般坑着自己儿子去送死的不是?!姚子期有些绝望地想着,他默默地抱着自己的行囊,像是一个被丢弃了的xiao鬼一般可怜巴巴的。

    姚开复原本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还有几分愧疚,琢磨着自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子是否显得有些太过严厉的时候这蓦然听到姚子期这么大声地问话,姚开复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臭xiao子看来不被好好地折腾折腾只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姚开复这样想着,他调转了马头朝着长乐侯府回去了,反正素问已经答应了他多少还是会留着他这千顷地里头的一根独苗,自己还怕个什么劲,现在他只求着自己这儿子等到回来的那一日能够彻底的脱胎换骨。

    容渊和容辞在马车之中也是听到了姚子期那一声喊声,容辞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近来气色虽不算是太好,面色有些的难看,比之以往的时候是越发的瘦骨嶙峋了,但那一双眼神却是比以往的时候要来的精神的多了,他这一笑,温润的就像是初雨一般。容辞抬头的时候也瞧见自己那一贯不苟言笑的皇叔也跟着露出了微末的笑意来,容辞觉得这一路上多了姚子期大约也不是一件坏事,权当是多了一个耍宝的吧。

    清风也跟着扬起了马鞭跟上了素问他们马车的速度,他们的马车所用的是战马最是有耐力的,很快就跟上了同素问他们的马车齐头并进着,安晋元和清朗两人骑着马也跟着一同行在官道之上,扬起了那滚滚的尘烟。

    在容渊和容辞出城的时候时间还算颇早,不过就是城门刚开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正是那些个官员上早朝的时候。庞驰坐在八人抬的大轿之中被那颠簸颠得略微有些昏昏欲睡,正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轿子的帘子一下子被人掀开了,一张薄薄的纸张从那外头传递了进来。

    这微微的声响让庞驰一下子警觉了,他张开了眼睛,眼睛里头有几分的严厉和精明,他将那纸条拿了过来,展开了一看之后这才发现这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已出城。

    庞驰没有意外的神色,原本容渊和容辞应该是在三天之后再出城的,可他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真的是在三日之后出城,那队伍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罢了,他们几人是打算先赶去姜国吧。

    庞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的声音冰冷不带半點的感情,他道:“派人去盯着他们,xiao心一些别打草惊蛇了,此外再给我对其余的人放出风声去,寻了机会能坐享渔翁之利就是坐享渔翁之利。”

    外头的人应了一声,很快的有脚步响起之后又一切归于寂静,庞驰如今已经是半點的困乏之意也没有了。他揉着自己的眉心像是有些困乏似的,无双城之中想要容辞容渊两个人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只要这个风声散出去,到时候对于皇位稍微有些个念想的人大约都想着趁着这两人不在无双城之中的时候动手,想要成大事的人除了要有些手段之外还得学会怎么去利用人,既然有人能够从中帮着自己,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就算是这容渊容辞两个人真的有办法抵挡的话这些个在明处的杀招,那么自己安插在暗处的人那就会成为最好的背后冷箭。

    只是,庞驰到底还是有些不能确信,依着容辞那个破败的身子董皇后那个女人多半也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出城的,可现在她竟然允许了,庞驰也没有见过素问那个丫头,只是觉得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敢确信的,难不成在姜国之中还真的有能够解救容辞身上毒药的解药不成?!

    庞驰心中有些困惑,若是在以前的时候,庞驰对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有着半點的疑惑的,可现在他要的是万无一失,现在种种的一切都在说明只容辞去姜国应该是有所图的。

    “下朝之后去城外十里坡。”庞驰对着外头的人道了一声。

    等到下了朝之后,庞驰的轿子并没有往着丞相府而去,而是在即将到丞相府前的那一条路上转了一个弯儿,抬着庞驰出了城,朝着城外而去。

    在几年前,城外的十里坡也是有几家住户的,甚至在哪里还有一家颇大的宅子,只是在某一夜里头,那几家住户和那宅子里头的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官差去查访过一次,里里外外都遍了,只见到在那家门口墙院上一个一个的血掌印,还有那一滩一滩的血水外半點也是找不到的,更合别说是找到什么骸骨一类的了。

    后来也曾有一些个胆大的人去了那边,结果就同那消失的人一般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血掌印和一滩一滩的血迹,久而久之的,城外十里坡这个地方就成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甚至有人还传言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一个闹鬼的地方,久而久之的,这个地方已经充满着恐怖而又诡异的味道,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敢于再涉足这个地方了。

    庞驰的轿子在那一幢看起来极其阴森的宅子面前停了下来,宅子的大门口处原本悬挂着两盏白灯笼,但大约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这上头挂着的也就只有那竹篾了。大门歪歪斜斜的,几乎是风一吹就会倒塌一般。有一阵风吹过,已经坏掉的门发出“咯吱”的声响,光是听着就足够人毛骨悚然了,抬轿的几个轿夫都有些畏惧,实在是不知道庞丞相为何是会来这种传说中会闹鬼的地方。

    庞驰推开了那一道几乎已经快破败的落下的门,他走了进去,轿夫想要阻拦,但张了张口之后才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们似乎听到了一些个比较可怕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着他们似的。

    庞驰走进那破败不堪的宅子,有惨叫的声响在他的后头响起,一声一声的完全不绝于耳甚至还有咀嚼的声音不停地传来,撕咬的声响,浓郁的血腥味一下子弥漫开来,庞驰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身后可能会出现的场景,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些个可怕的场景,庞驰就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吃下一丁點的东西了。

    庞驰穿过那院落,这些个地方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已经显得破败不堪了,庞驰走进了后院,在后院的庭院里头有一口枯井,在那井口上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人,他的脸像是生了许许多多的肉瘤似的高低不平,而那下巴尖利的就想一个凿子似的,他的身形枯瘦,露在外头的双手遍布皱纹,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的手似的。这样一双手却有着十分长的指甲,那指甲大约有两寸长,不是平常人会有的指甲颜色,那长长的指甲是黑色的,在阳光下甚至还泛着光。最诡异的不是这人的长相,而是他的双眼,他的双眼并非像是正常人一样的黑色眼珠,而是通红的,像是冒着红光一样。

    见到庞驰走了进来的时候,这人笑了起来,声音十分的尖利,几乎是冲着人的耳膜而去的。

    “真是稀客,你怎么来了?!”那人对着庞驰道,“你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庞驰不敢再走近一點,这个人全身冒着一股腐败的腥臭味,就算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庞驰还是被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像是从死人堆里头打滚过的味道熏得半點也不敢上前,他看着这人,眼神之中满是厌恶。

    “谭翁,你确定你给我的那个毒真的不可能有解药的存在?”如果让庞驰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个面目可憎气味可憎的人,但他就是不放心,就是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个被庞驰称为“谭翁”的人笑了起来,在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声音是越发的叫人背后生毛害怕无比,“我不是已经给你回答了么?”

    庞驰当然知道,当初自己弄来送信的人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上,这死一两个手下庞驰半點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疼的,只是他现在心中慌乱的厉害,只有亲口听到谭翁向他保证又或者是亲眼瞧见容辞的尸体的时候他才能够安心下来。

    有庞然的巨物从屋顶上越了下来,一下子落到了院子里头,庞驰看着那出现在谭翁身边的巨大的青绿色的东西,他越发觉得恶心的厉害,胃部不停地在搅动着。

    那是一只巨大的蜥蜴,几乎是有三个人那么巨型,青绿色的皮肤,长长的尾巴,那尖尖的牙齿又鲜血不停地往下低落,甚至还混着血肉,那灯笼一般的眼睛甚至和谭翁一般冒着红光,它就站在谭翁的身边,细长的尾巴在扫动着,胸腔之中发出吞咽的声响。

    这不是庞驰第一次瞧见这个恶心的东西了,但每一次瞧见庞驰觉得除了更加的恶心之外已经没有第二种感觉了,他别开了眼,“你就不能让这个东西离我远一點?!”

    庞驰这头一转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这转头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有一个人正从刚刚自己走过的路径那边“爬”进来,是的,爬进来。那人的行为就像是一只壁虎一般,却又感觉有些像是在他面前的那一只蜥蜴。庞驰想那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人了,他不过就是有着人的外形而已。

    那东西看到庞驰看了自己,他“唰”的一下上了墙,四肢并用的,他整个人就像是有着吸附性一般,挂在墙壁上竟然也不掉下来,甚至还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庞驰刚想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见那东西突然之间从墙上一跃而起,直扑向庞驰而来。他甚至还朝着他张开来了口,庞驰几乎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大张的口中鲜红一片透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那东西一下子趴到了庞驰的身上,那大张的嘴就离庞驰的脖颈不过三寸罢了,他分泌下来的唾液甚至还滴落到了庞驰的脖颈上,顺着那脖颈往里头流,庞驰在一瞬间打了一个颤抖。

    谭翁的手就挡在那东西大张的嘴巴前,声音十分温柔地道:“好孩子,外头的东西难道还没有让你吃饱么?”

    那东西听到谭翁的话,大约像是听懂了一般,他从庞驰的身上爬了下来,快速地朝着外头爬去,等到他再度回来的时候,他的嘴里叼着一个尸体,庞驰能够认得出来,那是给他抬轿的其中一个轿夫,那人如今已经只成了一个驱赶,他的四肢身躯都被咬得支离破碎。

    那东西拖着人爬下了刚刚谭翁蹲坐着的那一口枯井,很快地从那枯井之中传来了一阵啃噬的声响。

    庞驰惊魂未定,而谭翁像是好无所觉似的,他抚摸着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只巨型的蜥蜴,那温柔的动作仿佛是在触摸着自己深爱的情人一般,甚至还有些献宝地道:“刚刚那蜥蜴人怎么样,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成功的!也是唯一还活着的一个!”

    庞驰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如今浑身都在颤抖着,几乎是被吓坏了,但听到谭翁这么说的时候,他这才想起这三年之中无双城还有周边的一些个城镇总有一些个人口失踪案件,不管府衙之中的人是这么寻找的都是找不到那些个失踪的人,甚至连尸首也找不到,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个失踪的人原来是被谭翁弄到这种地方来!

    庞驰摸摸地离谭翁还有那只大蜥蜴还有那一口枯井都远离了一些,他半晌之后才阻止了自己不停地想要发出颤抖声音来的牙齿,极力用平静的声音道了一声:“真的没有任何的解药?”

    谭翁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生气,他身边那一只庞大的蜥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一般,它踏上前了一步,血盆大口朝着他张开想要扑上来一口咬掉了庞驰的脑袋一般。

    “传说之中的血尤花和乌疆三十年一长成的洗髓草。不过就算那洗髓草能够得到,那血尤花却是怎么都得不到的东西。”谭翁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的嘴角带着笑,“这种花只存在在传说之中,人世间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呢。”

    庞驰微微一愣,他道:“血尤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上古之中,在东岳大陆上所盛开的第一朵鲜花,通身如玉,色泽鲜红,一朵据说会唱出这个世间上最动听声音的鲜花。据说服食下血尤花,能够将身体之中的血液全部更替,能够长生不老,”谭翁道,“一朵花而已,又怎么会唱歌呢是不是,而且东岳大陆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就算是有这样的鲜花,谁又知道是在哪里呢?”

    庞驰听着只觉得意外不已,一朵会唱歌的鲜花,花又怎么可能会唱歌呢,但他看向谭翁:“如果,真的有这种花呢?”

    谭翁听到庞驰所说的这一句话,他一双通红的双眼看着庞驰,他用几乎可算是咆哮的声音道:“如果有,我绝对不会让旁人得到!”

    马车所行速度并不能算特别快,再加之马车之上有着容辞的存在,容辞如今的身子比往常的时候也是要更加娇贵了,更加不能够承受得住日以继夜的赶路方式,所以素问他们决定在白日的时候赶路,等到中午午膳的时候停留半个时辰,寻店家吃个午膳稍作休息之后这再赶路,入夜之前若是能够赶到下一个城镇自然是要赶上一赶,若是不能那就是寻着哪里有休息的地儿将就着过上一夜。

    姜国在越国的北面,北部的温度要比无双城的时候要来的寒冷的多,如今已经过了最炎热的时候,白日有太阳的时候还算是温暖的,等到天色一暗之后,温差也就相差的有些大了,夜晚也清冷了起来,不过算来也是,至多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大约冬天就要到来了,自然也是有些清冷起来了。

    行了两三日之后,大型的城镇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有些遥远起来,时常在经过一座大城镇之后,离下一个城镇就会许久的远,所以在出发之后第三夜的晚上,素问他们晚上是休息的在一个山神卯中的。

    山神卯中被篝火照得通亮,篝火上方架了一个架子,上头串一只山鸡,正在往下滴着油,冒出浓郁的香味来。

    容辞靠坐糯米身边,接着糯米身上丰厚的皮毛御寒,在篝火照耀下,素问的脸通红。

    容辞想了想道:“血尤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题外话------

    嗷嗷嗷嗷,越到后来速度尼玛越慢有没有,还差五千字啊啊啊啊。

    新哥今天中午起床的时候发现喉咙贼痛,然后就跑去医院。

    医生:扁桃体发炎了。

    新哥:确定咩?真的不是禽流感?!

    医生:==你很想得禽流感么?

    新哥:那当然不是的呀,我这不是怕么!

    医生:最近吃鸡肉了还是吃鸭肉了?

    新哥:全面吃素!

    医生:==那你怕个毛?!

    新哥:我怕死!

    医生:……其实,那个医生还是挺帅的,嗷嗷嗷!就是开的消炎药太苦啊了你妹!我接着去写文,争取骚年们明天一早就能够瞧见新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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