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急的可以去奉天门外的指定地点解手,还有太监给诸位大人们提供茶水和扇子,虽然不能进食,也算是服务周到了。



    “烺哥儿,国仗……”



    母子二人刚走到过道,周皇后便急忙上前询问起自己父亲的事情。



    方才嘉定伯在大殿上的回答,确实有些恼人,可周皇后自认为是知道父亲的家底的。



    若是长子执意要让他外公拿出一笔巨款,那不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在这个时候,自己当然不能让这爷孙俩反目成仇,必须从中调和一番。



    “儿臣敢问母后,母后认为外公这些年积攒了多少银两?”



    从太监到国仗,一个个都富得流油,都是横着走的肥羊。



    甩锅爹不知道你们的家底,老子可是门清啊,不宰你们,更待何时啊?



    不拿周奎开刀,满朝勋贵文武都会以此为借口,大肆攻击老子。



    那就不用在留着这位便宜姥爷了,上来就做掉,对大家都好嘛。



    周皇后秀美微蹙,贝齿咬着樱唇,略作思考,便回答:“想是不多,烺哥儿若是担心朝臣因此而制衡,不若由母后替国仗拿出五千两银子吧?”



    漂亮亲妈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她当和事佬,对这爷孙俩都好,大家相安无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这种设想还是建立在对父亲的家底完全不清楚的前提下,一旦东窗事发,恐怕再想庇护就无比困难了。



    幺鸡拱手施礼,道出缘由:“母后,今日之事,非儿臣为难国仗,勋贵们笃定法不责众,若是国仗带头,在今后朝会上,儿臣便处处被动。与其那样,还不如秉公执法,大义灭亲!”



    今天当众拆老子的台,这笔账必须算!



    装穷?



    哼哼,老子很快就让你变成真穷!



    “烺哥儿,难道……”



    周皇后听了杏眼圆睁,大为惊恐,心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都说最无情义是皇家,可也不能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就把自己的外公给下狱治罪呀。



    幺鸡看出漂亮亲妈的担心,便好生出言安抚:“母后放心,国仗毕竟是儿臣的外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再者说,血浓于水嘛!”



    宰了周奎,漂亮亲妈会痛彻心肺,所以这货再贪婪,也得好好养着,即便剥夺了他的一切官职与头衔,也不至于立即被饿死,以后起码可以奉旨要饭嘛。



    堂堂国仗,当朝太子的姥爷,去落魄到跪在街头乞食,那场面哪怕只是想想,都能感觉无比酸爽,啊哈哈哈哈………



    “……烺哥儿说地正是,不若由母后出资吧。”



    被这么一说,周皇后总算是放下心来,这个长子虽说从仙界归来之后,行事做派一直别出心裁,可也算没有离经叛道,凡是都在有的放矢的程度。



    为了稳妥起见,周皇后还是打算由自己代父亲掏钱为妙,这样可以避免爷孙俩的直接冲突,她也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爹爹。



    一旦国仗继续在朝会上装疯卖傻,撒泼哭穷,那真就要不得了,倘若激怒了这位志在重整旗鼓的长子,说不定真会被下狱,从而吃上几天的牢饭呢。



    如此一来,皇家的颜面何在?



    此事一旦被传出,势必会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



    幺鸡婉拒了漂亮亲妈的好意,而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比较:“母后无须破费,想必母后知道罪臣高起潜的身价吧?”



    后邸的big4不是盖的,随便拎出来一个,其身价都能让甩锅爹瞠目结舌。



    “烺哥儿这是何意?莫非……”



    周皇后虽然久居深宫,不问国事,可也不是只知道邀宠享乐的妃子,加之头脑聪慧,但凡道理,通常一点就透。



    难不成烺哥儿已经从其他渠道打探到了什么不成?



    该不会父亲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家当吧?



    周皇后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幺鸡深吸一口气,随后背着手看着远方蔚蓝色的天空,幽幽地说:“国仗或能给母后一个天大的惊喜也说不定!”



    引用一句至理名言——我不生产银子,我只是银子的搬运工!



    在此由衷感谢自己那位吝啬小气&鼠目寸光的姥爷,没有你这个“卧底”带头,那么多勋贵也不可能自愿跳进坑里了。



    所以,咱们爷孙合伙坑勋贵,这才是一家人嘛!



    “臣妾见过皇后殿下,太子殿下!”



    田贵妃听闻自己的老爹被太子逮捕,还被下令抄家之后便大惊失色,深怕这对母子出尔反尔,借此事拿自己一家开刀。之前商议的生意只是作为敷衍自己的借口的话,那便上了当了。



    所以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得到手下的报告,就立刻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求情,生怕晚来一步,自己的爹爹就要被打入天牢,等待罪证集齐后推到闹市处斩了。



    幺鸡看这位甩锅爹的小老婆行事匆匆的样子,就知道对方的来意,便明知故问道:“姨娘为何如此这般呀?”



    后邸的女人都要呆在内廷,非皇帝召见不得来到外朝,否则就是干政了,身为皇后的漂亮亲妈刚到皇极殿,都遭遇了大臣们的腹诽。



    “妾身听闻父亲在言语上冲撞殿下,特来赔罪,还望殿下念及陛下圣眷,可以从轻发落,若有妾身力所能及之事,殿下尽管开口,妾身莫敢不从!”



    在这个地方,田贵妃就不能开口说太子的小名了,务必要给对方留有颜面,不然惹怒了太子,随便被找个茬,那全家在顷刻间就得到一场牢狱之灾。



    而且来了就认个清点的罪过,总比一口咬定己方无过好明智地多。现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必须低头认错,方能转危为安。



    若是连自身定位都没找准,就别再宫里混了。



    美人那娇媚的容貌令幺鸡赏心悦目,轻柔的话语也很是受用,从娇躯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更是能熏得自己直咳嗽,不得不用龙袍捂住口鼻:“此事并非田爱卿一人所为,连嘉定伯都有参与,必须从重处理。不过姨娘大可放心,本宫会秉公执法,不会带有私心。”



    自己那便宜姥爷获得什么罪,田弘遇就能得到什么待遇,大不了来个哥俩好,今后一起上街去奉旨乞讨,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嘛,哈哈哈哈……



    这两个老混蛋,吃饱了撑的,没事敢在大殿上忽悠老子,你们当老子是甩锅爹呢?



    真是敲不出竹杠,那还不如在清军与流寇里外和之前,趁早跑路澳大利亚!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品德崇高,妾身对太子殿下感激不尽!”



    田贵妃心里虽仍旧极其忐忑不安,对太子的处理结果焦虑万分,担心其迁怒于田家,可又不敢继续纠缠下去,在太子已经开口承诺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胡搅蛮缠。



    听说抓了三四十名勋贵,应该不会都被问斩吧,至少对两位国仗或可从轻发落,陛下尚在仙界,太子监国伊始,应该不会作出震惊朝野之事来。



    看到在后邸的头号情敌的身影渐渐远去,周皇后方才开口:“烺哥儿希望如何处置两位国仗呢?”



    她的担心并不比田贵妃少,反而因为家父周奎在朝会上率先顶撞自己的儿子,而有些忧心忡忡。



    这位皇后对自己长子的处政能力和认知程度并不完全清楚,能否驾驭朝廷更是要划一个大大的问号。



    适才更迭内阁成员与惩处多半勋贵,显示了烺哥儿雷霆果敢的政治手腕,较其父皇的胆识和魄力都要胜出一筹。



    但此事涉及家人,特别是其中一个就是烺哥儿外公,在国法与亲情面前,如何决断是个棘手的问题。



    幺鸡根本就不把这点屁大的事情放在心上,微微一笑安抚道:“母后敬请放心,儿臣自有办法!”



    作为上位者,这件事的基本逻辑是:太子可以缺德,却不可以缺钱!



    在皇极殿外的广场上,东厂藩子已经按照勋贵们的人名在地上圈出几十平米见方的圈子,还在前面戳上了一个写有其姓名的牌子,加以区分,这就是在给一会儿搬进来的家当圈地方。



    事不关己的大臣们都看在眼里,都等着好戏上演,尤其是三位声称自己已经穷到吃野菜黄豆的国公,和两位在朝会上大胆哭穷的国仗。



    看这架势,太子是真的生气了,要玩真的了,连东厂都被调动起来过去抄家了,要是没抄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就颜面扫地了。



    不过也有看好太子的大臣,这次是突袭搜查,勋贵们的家里根本就没有防备,十有九九会被逮个正着,不现原型都不行了。



    四十一只倒了大霉的勋贵们暗叫不妙,可面对全副武装的东厂藩子又无可奈何,太子有令,凡自行碰壁而亡者,皆属畏罪自杀,其家眷均被打入天牢,听侯发落。



    一般来说,罪臣的家人只有几条路可走。



    其一,被满门抄斩。



    其二,被充军为奴。



    其三,被贬为庶民。



    在这之前,还要跪谢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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