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笙警惕的盯着段飞,“你啥时候这么关心我?你又不是我小舅子?”



    “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很多,但也得看人吧?我想按照步非烟的脾气,她会不会在知道后提剑宰了你?”



    陆笙眉角微微一挑,缓缓的伸出手搭在段飞的肩膀之上,“就算步非烟要一剑宰了我,那也是我的事,你小子这么关心几个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咱们什么关系?那是好兄弟啊,我不能看着你作死不是么?”



    “少来!”陆笙啪的一下将段飞扇到一边,“说吧,在书房等我有什么事?”



    “这些是我们这半个月来整理出来的资料,半年来,倭寇从海岸线登陆有八次,无一例外,每一次他们都借着涨潮登陆上岸,而又在退潮之前离开。



    以前我们一直以为,倭寇上岸最多十里就会退去,是因为他们不想深入。但现在我发现,他们不是不想深入,而是怕赶不到退潮。



    黄海的海滩连绵十多里,这么长的海岸线,一旦滞留在岸上,对他们来说可谓灭顶之灾。”



    “为什么?海防军都烂到根子里了,倭寇还怕什么?”



    “烂归烂,但好歹有三千人。而你知道每次倭寇登岸的人数是多少么?才五十人。这点人数,确实不够海防军塞牙缝的。就算海防军不作为,但沿海的百姓如果集结起来,那也是很猛的。所以倭寇只能速战速决,出其不意,抢到点钱粮,赶紧撤。”



    “就这点倭寇?那为何奏报上会有八百倭寇犯境?”



    “奏报上倭寇数量都是海防军报的,而百姓也都喜欢将事情夸大。比如近海村,上一次倭寇侵入也就三四十人,但他们却都说有数百个倭寇冲进村子抢夺。



    每家门户损失平均下来足有二十两,近海村屁点大的地方,每户能有二十两财物?有二两都能算首富了。”



    “然后呢?你想告诉我通南府的倭寇之患不足畏惧?才几十人规模我们还是早点收拾收拾回去?”陆笙瞪着眼睛看着段飞。



    “我想说……我们探查的方向是不是错了?我们要找的星纹神兵和倭寇根本没啥关系?也许也和江北道也没关系?欲找熊窝,误入虎穴,和猛虎厮杀,满身伤的出去却寸功未见,不好吧?”



    “要是我们刚刚来江北道,你告诉我这些我还信,但是现在,在掌握了这么多线索之后你还告诉我倭寇就是五十人规模,那就在侮辱我的智商了。”



    “但是的确倭寇每次上岸的数量就这些,如果他们真的如你之前推测的那样,有五千孩子被倭寇掳去,经过这十五年的培养,他们早就成为强大的战斗力了。



    每次五十个上岸,他们当郊游呢?以海防军如此战斗力,如果真的有五千倭寇,他们能拿下整个通南城你信不信?”



    “我信!事出反常,必有妖。”陆笙看着眼前的卷宗,“明明有能力来一次狠的,却偏偏小打小闹,除非……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劫掠。”



    “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倭寇依旧没有半点动静。我们在这里猜也没用啊,至少要逮到几个倭寇才能知道他们想干嘛。”



    “沈凌那边查的怎么样?”陆笙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你是指哪方面?”



    “薛老板那里!”



    “你推测的完全没错,薛老板和宫里的哪一位的确有关系。但关系多深,世子还没有查到。为了不打草惊蛇,世子那里不能明目张胆的查。就算查,也只能暗查,需要时间。



    我说陆兄,你和世子到底在搞什么?不是说查星纹神兵么?怎么就扯上宫里的那位了?她原本就出生通南府,通南府就是她娘家。就算他在通南府置办再多产业我们也管不着吧?”



    “如果沈凌没告诉你,那么你就别问我。规矩,你比我懂。”陆笙斜了段飞一眼,看着他一脸懵逼的样子,莫名的心情好了起来。



    赖春涛死了,凶手也被抓到了,赖春涛的夫人隔三差五的来提刑司要求将凶手判决。



    不过陆笙一直以凶手背后还有一个杀手组织的借口拖着,毕竟相赖春涛这样的人,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人要杀他也是合情合理。而且陆笙放出了迷雾的,传出买凶杀人的,是通南府某一个富豪。



    一开始这个消息倒是如旋风一般席卷整个通南府,很多百姓都在背后议论到底是哪个大富豪要赖春涛的命。



    可没过几天,这个流言就仿佛渗入沙地的水一般消失不见。通南府的商贾门,该生产的生产,出货的出货,数钱的数钱,花天酒地的依旧花天酒地。一切的表象,都如往常一样。



    但陆笙知道,赖春涛的死一定触动了暗中每一个人的神经,如果成知府没有骗陆笙的话,一定有人会忍不住出手的。



    果然,在此案之后第七天,节使大人邀请陆笙前去喝茶了。



    能请动节使大人,不得不说这个背后的人下的力还是不小的。陆笙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而陆笙身负的使命,刑阅也是知道的。



    原则上讲,刑阅治理他的江北道,陆笙查他的案子,两人应该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时候刑阅被说动,说动刑阅的人想来不简单。



    带上盖英和卢剑,陆笙换下官服穿着便服前往节使府。官服太过鲜艳,一路上也太惹人注意了。



    进入节使府,师爷告知节使大人特异留了时间等候陆笙,这倒让陆笙有些意外。能在节使府混的,都是少说话多做事,能不多嘴尽量不多嘴。



    这句话,显然是刑阅示意他说的,刑阅的意思不言而喻,先给个笑脸,到时候别拒绝的太难看。看来背后的力量很大啊,能让刑阅给自己打预防针?



    “下官见过节使大人!”陆笙进入刑阅的书房,也是礼仪尽足。



    “陆大人无需多礼,快请坐吧!陆大人,前些日子,你让本官上奏朝廷的奏疏,朝廷已经回复下来了。皇上看过之后,龙颜大悦,在御书房连道了三声好。



    陆大人凭此奏疏就已经简在帝心,将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未来出将入相,也是可期。可喜可贺……”



    陆笙听着这一通好话,就算脸皮厚也受不了。这都不是抬举了,简直就是举高高然后……



    “刑大人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陆大人无需谦虚,你这民兵一策,可谓应了我朝边疆之急。边疆没有大的战事,但小摩擦却一直不断。朝廷派大军镇压吧,又得不偿失,驻常备军的话又消耗过甚。而你这民兵一策,藏兵于民之中……端是妙哉。”



    “既然得朝廷许可,下官这就着手招募民兵?”



    “这……那就有劳陆大人了。”邢阅脸上露出一丝隐隐的不快。



    陆笙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邢阅的心思。之前示好的缘由,陆笙也立刻明白了。民兵之策是自己献上去的的,首功肯定是自己的跑不了。



    而这执行的功劳,邢阅却是想要。按理说,陆笙直接接过这伙计别人也无话可说。但是在官场混,好处全都独吞不给别人汤汁喝那也是为官场不容。



    邢阅年轻,而且也是大禹的名门望族,在官场体制之中多交朋友少宿敌,也是进退之道。



    想通这一点,陆笙连忙苦笑的一拍脑门,“瞧下官这记性,一时高兴竟然忘了,下官手底下还有好几件案子要办,而民兵之事却是刻不容缓……谁也不知道那群倭寇何时再来犯境。



    大人,下官怕是没有多余时间啊。”



    邢阅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看着陆笙的眼神立刻又亲热了几分,“陆大人年轻有为,这民兵之策是陆大人所创,自然应该由陆大人亲力亲为,本官怎么好……”



    “大人,下官真的是没有多余时间,再者说,民兵虽然是百姓临时组建之兵,但训练却不得马虎,要按正规军的办法训练。否则,训练出来的依旧是乌合之众难堪大用。



    下官以为,训练至少要三个月。下官虽然挂着通南府提刑司主司的兼职,但毕竟不能在江北道久留。民兵虽说是为应对倭寇,实则乃黄海之滨百年防御大计,需认真对待。



    下官觉得,还是有节使大人亲自督办最为合适。一来节使大人乃江北道主官,百姓信任爱戴,二来也能调解个府各县配合。



    至于训练民兵的教官,属下这次带来的人之中多有军伍出身,用他们作为教习训练民兵属下以为合适。大人……您觉得呢?”



    话说到这份上,要邢阅还故作矜持,陆笙就不陪他玩了。邢阅脸上顿时绽开笑容,给陆笙一个老夫很是欣慰的眼神。



    “既然陆老弟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放心,训练民兵,老夫为正,你为副,将来若有薄功,你我不分彼此。”



    “多谢大人栽培。”



    “对了,听下边的人说,陆大人探案如神,竟然在案发当场,当即破案找出了真凶?”邢阅很是随意的问道。



    陆笙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暗道果然来了,随即装糊涂的露出茫然脸色,“大人是指……”



    “就是东城牙行的东家赖春涛被杀一案,你不是当场就抓出了杀人凶手九夫人么?凶手移交给府衙了么?”



    陆笙摇了摇头,“此案还有牵扯,下官还不好结案。”



    “还有牵扯?凶手不是当场认罪服法了么?”邢阅疑惑问道。



    “是认罪了,可为何赖春涛的小妾要杀害自己的夫君呢?杀了赖春涛,对她可没半点好处。下官追查到,那个九夫人身份可不简单,可能与一个杀手组织有关,而杀人的目的,是有人买凶杀人。”



    “哦?”邢阅脸上这次的意外倒没有半点装样的样子,“你是说,赖春涛之死,还有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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