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忠想那秦良玉军旅整顿如此强悍,又在重庆镇守,于是传下号令,不到重庆,绕过褒谷口,直达川中腹地。尽量的不去碰这个霉头,到了川中之后,在于三十六营联系,看看今后如何行事。当下便整顿自己的队伍,看到底有多少部队能否可以再下一城。

    依山而息,在山坡上休整了半日。随从亲兵一路小跑来到张秉忠面前,报道着查点的情况。“报!少将军,我部士卒为:虎贲营三千人,洪山营三千人,关中营三千人,汉中营三千人等,共计一万二千人左右。”秉忠听到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可秉忠自己却想:除了虎贲营三千人是我自己带出来的,其他的洪山营、关中营、汉中营等等都是在沿途收下的不同的山匪和游民,简直就是杂号部队,哪里还称得上有战力可言。这打小股部队不要紧,如果是遇到正规部队或者是遇见了秦良玉的部队只能是溃散了。

    转眼间来到褒谷口山下,正准备绕道而行,直下成都时,听到探马来报:少将军,前面褒谷口已经被明军占据,纵横近十里路,完全绕不过去。秉忠一听心中大急,立即下达命令,就地偃旗息鼓,静止后退;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直接往山林里去,越深越好。那知道命令刚刚传达下去,只听得喊杀声一片接一片,绵绵不绝。不知道是探马被明军的斥候发现,还是因明军早有设伏,一时间,秉忠的四营直接面对大批敌人。如此劲旅再前,秉忠想如若是一般的守备部队,我的虎贲营还有得一拼,若此时遇见秦良玉的部队,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倒霉的世道,真是想啥来啥。张秉忠在马上抬头一看,只见略远处高大骏马上坐着一位头戴青铜面具的大将,那青铜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甚是威风。秉忠一看这行头,认准了这位大将定是那秦良玉;二话不说拨马便走,口里还不断的喊道,往山林里去,往山林里去,边退边设伏。仗还没开打,秉忠的四个大营犹如羊群见了狼群一般。只有逃避没有进攻,所幸之事就是,虎贲营能在在逃跑的路上还知道安上拦阻的器械,如下绊马索以及砍伐细枝和树木等等。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约摸大半个时辰的光阴,秉忠的四个营旅终于躲开了追击。来到深林中央,秉忠叫来亲随道:赶紧清点人数,并通知各营管事到我这里一叙。“报!少将军,我部士卒为:虎贲营二千五百人左右,洪山营一千五百人左右,关中营二千人左右,汉中营二千人不到等,约计八千人左右。”“另外各营首领京点辎重之后,大致约盏茶工夫即到。”秉忠听到如此的回答,略微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便想:如此的大溃败,损失了不到三四千人,只能说是万幸啊!可见秦良玉部队的战力有多厉害。

    没过一会儿,各营管事来到秉忠身边。秉忠一看都来齐了,招招手示意让他们都坐下。大伙儿围着秉忠,都七嘴八舌的说着;等着他们说得差不多了,秉忠这才说道:这次的溃败很正常。此言一出,让大伙儿都不觉惊诧的看着秉忠,秉忠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除了虎贲营受过长期训练以外,其余的都属于杂号营,根本经不起厮杀,所以我一旦发现了敌情,马上通知大家后撤,就是为了保存实力。在撤退的过程当中,除了虎贲营还知道阻拦设卡以外,其余三营多半只顾逃命。所以鉴于这种情况,邀大家在此一起来商量商量,做出应有的对策。大家伙儿一听秉忠如此说道,都各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张秉忠综合了大家的看法和自己的想法,于是下令开始对四营队伍整编。

    将虎贲营近二千五百人打散全部分解为四个营守备备用,各营占五百人,分出来的四营为洪山营二千人,关中营二千人,汉中营二千人,虎贲营也为二千人,约计八千人,余下之人全部作为将军亲随。把队伍建制缩小之后,号令上很是方便。然后在行军的过程当中,老兵带新兵。将那虎贲兵的五百人分成五个人一组是十队,这五个人当中,四个人为小旗长每人带五十人,一个人为总旗,只统领四小旗。各营管带只对十个总旗下命令,待日后人数增多时,每个管带有二十名到五十名的亲随护从,如今人数不足,现每营管带只拨随从五名快马,保持通迅和安全。大家认为这样安排可好……

    经过张秉忠在这种特殊情况下,重新编排队伍,大伙儿都心服口服十分赞成。当下便组织人进行整改编队。到了入夜,四营迅速整改完毕后,齐刷刷的站在林子里等待着张秉忠的检阅和训话。借着微弱的月光,秉忠走到队伍前说道:各位兄弟,我们这次溃败不要紧,那是因为我们确实打不赢,不论是从训练上还是选武器上都差强人意。所以我们要借这个机会,加强自己的训练。一定要看重我们平时的锻炼和练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战场上保得自己生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战胜对方,战胜强大的敌人。这次遇见了秦良玉,说不定下次会遇见张良玉、李良玉等等,为了能够打赢他们,我们必须要学会自保,所以我才进行了队伍整编,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我的想法……。此时的秉忠有意的将话语顿了顿,只听得下面士兵们大声叫道: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接下来就是我们如何突破这个秦良玉的防线,绕过褒谷口,直插成都。今日已入夜,我们要利用这夜光,急行军绕过褒谷口。因为只有今夜秦良玉的部队是最松懈的,也最不会想到我们会连夜突破防线,所以大家伙儿等会儿就地埋锅造饭,吃完之后,人衔枚、马勒口的行军。各营管带让士卒每个人口中含着诸如筷子之类的军器,把马的嘴巴用布勒起来,行军时尽量使其不发出声音,以防战马嘶鸣。敌人给我们时间只有这一晚,我们只有利用这一晚的夜色才能突破成功,只有过去了封锁线我们才能生存,如若过不了这道防线,必然会被前后夹击,相互绞杀待尽。

    全体士兵在秉忠的感召之下,按部就班的行军造饭。不知道是老天爷的体恤垂爱,还是秉忠的运气太好,今夜的月亮犹如天上挂着一个灯笼,大家伙在它的照射下,沿着山路森林慢慢潜行着,绕过褒谷口。沿途之上,果然在秉忠的预料之中,敌军根本没有设伏哨卡和探马。大部队一路上走的格外的轻快,只是在天色大亮之时,张秉忠的队伍已经走出褒谷口近三四十里路了。

    这一夜无话,张秉忠路过彭山之时,碰到一个妇人名为玉贞,背着一个大的孩童,牵着一个小娃娃逃难,觉得甚是奇怪。于是问到,这位妇人,你为什么背着大的,小的一个却牵着走。这妇人并不认识此人是张秉忠,便回答道:大的一个是丈夫前妻生的娃儿,小的一个是自己亲生,她当后妈,不能让别人说闲话。秉忠感其心好,决定放开队伍不再惊扰她,劝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这妇人见有军士在井里打水,连忙阻止,说这些井里为了防止起义暴军的侵扰,沿途路边的水井都被官府的人放了毒,吃不得。她领着秉忠一行来到自家院内,指着院墙角一草堆说,那草堆下是一眼水井,没有毒,可以喝。随即扒开这堆乱草,让秉忠的队伍在此取水。秉忠又一次感动,叫人拿出银子给她。妇人回道,银子我不敢要,要了也没有用,一会“张大王”(注:这是官府军队对虎贲营另称,因为张秉忠原来被称之为八大王)到了,我们想活也活不了。

    张秉忠听罢说道,你不要怕,你且把银子收下。随后从路边柳树上应手折下一条柳枝递给那妇人称道,你把这柳条插在门上,我可保你平安,说完就走了。有来不及逃走的人见妇人没逃,就问她为何逃了又返回来,妇人将事情经过说了。于是,众人都折取杨柳枝插在门上,但仍然担惊受怕不敢出门。后来大家发现,一队队的农民军从这路过,看到门上插的柳条,纷纷绕道而行,不敢近前。原来张秉忠走后传下号令,说彭山门上插杨柳枝的人家,任何人不得骚扰,违者杀无赦,是以这一条街的百姓得以保命。这条街后来被人们口口相传叫成了杨柳街,这当然也是后话了。秉忠略感其诚,心里却想:我这一路就是为了逃命,哪有他们想的那么恐怖、残暴;看来这造反的路真是一条道儿走到黑,没有啥子好结果啊!经历此时此地,小六子的乐天派又油然而生,心里想着去他妈的混天蛋,我命由我不由天,咱们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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