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浅一天下来无所事事。(手打小说)其他机械师,要么凑在一起打牌,要么混在一起调笑护士,这两样他都不感兴趣。所以,他找了套机修工具,把分配给他防身的一把激光步枪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再组装起来。第二次拆掉的速度自然要比第一次快得多。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一个人看到,他停下脚步,静静地观看李浅拆枪装枪的过程,没有出声打扰。

    等李浅手累的时候停下来的时候,那人才嘿嘿一笑,道:“枪,不是这么拆的。”

    李浅抬头一看,却是机修队的队长老莽夫,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家伙,就是当初拉李浅围坐于火炉旁的那个人。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尊长,李浅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喊他叫“老莽夫”,他虽好奇,却也按捺住心中想问对方的冲动。

    老莽夫见李浅不答话,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服气,他把手一伸,道:“让我来试试。”

    李浅把激光步枪递给了他。老莽夫在枪身上抚摸了一下,一双宽厚的大手就像穿花蝴蝶一般,在枪身上左右起舞、上下翻飞,叮叮当当,一个个金属零部件杂乱的掉在地上,十几秒之后,老莽夫的手上已无一物。

    “装起来以后,像我一样拆。今天晚饭前完成。”老莽夫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旁边认真打牌的几个机修师偶尔抬起投来,正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人名叫陈韬的纳闷道:

    “老莽夫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为什么?”另一名叫汉克的机修师不解地问。

    “你当初学这个徒手拆枪,用了几天?”陈韬问道。

    “七天啊。”汉克有些得意的回答道。

    “当初老莽夫限你几天完成的?”陈韬打出一张牌后,又问道。

    “好像是十天,忘了。”

    “知道我用了几天?”

    “几天?”

    “十五天。”

    “哈哈,你真笨。”汉克拍着大腿,大声嘲笑陈韬。

    “不是我笨,而是你悟性高,你问问其他人,有几个能在十天之内完成了?”陈韬对他的嘲笑不以为意,反问道。

    “是吗?哈哈。但这和老年痴呆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不知道一个事实。”

    “什么?”

    “咱们队每一个人都会徒手拆枪。”

    “这又能说明什么?手巧心细,是作为机修师的基本素养啊。学不会的练练不都会了吗?”汉克一耸肩膀,道。

    “错了,没有在老莽夫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的,都被踢回其他队了。我看这年轻人是个机修的好苗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只有不到一天的工夫。”

    李浅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论,他也没有急于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上千个零件。他闭着眼,脑中正一幕幕回放老莽夫拆枪的画面。

    就这么静静站着,想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睁开眼,蹲在地上把零件收集在自己的身前,然后开始徒手装枪。

    不同于旧时代枪械简明的设计理念,为了提高射击精准性、枪械耐用性、连续使用性等,也为了保护各自的知识产权,太空时代的枪械异常复杂,而且零件相互间契合度非常高,许多地方没有工具辅助,简直是很难完成组装和拆卸的。所以不能用蛮力,只能在充分了解其结构的基础上使用巧劲。

    而且,装尤比拆难,拆可以蛮狠一些,但装要求精确,不然装是装好了,开枪炸膛了怎么办?

    刚才老莽夫说是让李浅徒手拆,但没有让他徒手装。但李浅性子却与常人不大一样,非要挑更难的来,一如当初苏出难题刁难他的时候,他总是选择其中最复杂的题目先答,然后才依次往下简单的。

    他的理念其实很简单,难的都解决了,简单的难道还不会吗?

    但在大多数人眼中,这种理念是愚蠢的,连简单的都没有会,就想解决困难的,这就好比一个处男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就想着和熟女较量一番,铁定是稀里哗啦如流水。

    到中午的时候,旁边打牌的机修师肚子饿,一起去餐厅吃饭,路过的时候,正见李浅面前是一杆不成模样的机枪。他们纷纷报以同情的目光,挨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到现在连枪都没有装起来,我看这次老莽夫真是老年痴呆了。”汉克摇头叹道。

    等他们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一杆枪才总算组装完了。他们的目光中充满鼓励,希望下午能出现奇迹。李浅在他们鼓励的目光中提着枪,也去餐厅用餐,他的肚子饿了。

    一下午,打牌的都没见到李浅回来。其中一些人想,估计是李浅面子薄,自己退出机修队了。

    ……………….

    下午的时候,13号投放舰突然快速运转起来,伤员、尸体、破损的机甲、粉碎的武铠一个接一个被抬进舰仓内。见到这般触目惊心的场景,李浅才真正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在安全的校园内读书的学生,而是佣兵团的一员,正在一颗危机四伏的星球上为赚钱学费而进行探险任务。

    机修队里打牌的、**的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纷纷忙碌开来,一丝不苟地修理机甲。

    当见到艾伦的机甲进入维修库的时候,李浅一愣,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台机甲。

    艾伦从机甲中跳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书呆子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机甲,嘿嘿戏谑道:“怎么,想帮老子修机甲不成?”

    “你的机甲是谁的?”李浅问道。

    “不关你的事,该谁谁。”艾伦脱去湿漉漉的机师防护服,朝作战室走去,他还要和老牛他们向上级描述今天的遭遇。

    “好好爱护你的机甲。”李浅道。

    艾伦有些诧异的扭过头,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自己了。

    立刻,李浅的下一句就把他的想法击得粉碎。

    “你的机甲是我父亲和我组装的。”李浅道。

    什,什么?艾伦一听这话差点摔跤,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李浅没有去理会艾伦惊讶的神态,已然转身离去。

    ………………

    李浅看见一排五架破损的机甲躺在老莽夫一人面前。老莽夫抓着自己雪白的胡子,似乎束手无策,眼见李浅过来,眉开眼笑道:“臭小子,跑哪去了,快过来帮忙。”立马把他拉来打下手。

    “这五架,不会就我们两个人修吧?”李浅跟父亲修过战斗机甲,知道修理机甲是一项系统工程,即使轻微的创伤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立马修好的,像这般激战后的中度破损程度,起码四个人才能修复一台,所以他不禁诧异地问。

    “还能有谁?团长发扬风格,打发一部分机械师去帮舰上别的佣兵团去修了,他们的损失更惨重。”老莽夫挥舞着手中机修操控面板,喝道,“啰嗦什么,快过来,再说,还有那么多机修机器人干苦力,既不要你自己拿扳手爬上去拧螺帽,也不要你去焊接。时间不等人,争取明早修完。”

    “是。”

    只有当过老莽夫下手的人,才能真正体会老莽夫的恐怖之处。机修队副队长汉斯如是说。

    他刚加入“丑恶傀儡”的时候,老莽夫已经是佣兵团的机修队长了。汉斯认为凭自己的机修水平,加上技能域“强行改造”的塑型异能,老莽夫应该让出队长之位。佣兵团的理念不就是能者居上吗。

    老莽夫听完汉斯要与他比赛的要求后,连头都不抬,指着一推破烂的机甲道:“帮忙搭一下手。”

    当汉斯跟着老莽夫,在三天三夜之内不休不眠地修完8台严重损毁的机甲后,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三天。相反,老莽夫依旧出现在机修场的各个角落奔波忙碌。

    关于这一段趣事,刚入团几天的李浅当然没有听说过,但当他跟在老莽夫屁股后面帮忙的时候,才感觉到天下之大。

    即使凭借从小积累下的机修知识,在很多地方都跟不上老莽夫天马行空的思路。老莽夫对机甲的理解是有自己的体系的,他不拘泥于常识,总选择最简洁的机修方案,如果仔细校核这些方案的话,又往往都是蕴含于常识之中的。

    很快,李浅放弃了自己对机甲的理解,完全按照老莽夫的思路亦步亦趋跟上。

    最主要的是老莽夫一人拿两台机修控制面板,也就是说他可以同时对两架机甲进行自动化修理,这不单脑袋好就好使的,虽然拆卸、更换、焊接工作都有机器人自动完成,但电路修复、模板检修、芯片植入、路径选择等等都需要机修师亲历亲为。

    难度比同时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要难不知多少倍,或者说不是同一时代的根本没有可比性。这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眼力、逻辑思维力、耐力、经验等等,才能两机同修。

    老莽夫的体力也是变态的,当年轻的李浅挥汗如雨、脸色苍白的时候,他还气定神闲、神色如常;当李浅腿脚酸疼,浑身使不上劲,脸色惨白的时候,他只是用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嘿嘿地朝李浅笑笑;而当李浅累得虚脱昏倒的时候,老莽夫把李浅放在一边,淋了些水在他脸色,然后自己一个人接着修理。

    等时间到早八点的时候,老莽夫在李浅的帮助下堪堪修完这5台中度破损的机甲。他坐在一个机甲的前胸上,扭开随身携带的一壶烈酒,陶醉般的慢慢闻着,直到他的手下们去餐厅用餐路过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把烈酒藏了起来。

    “老莽夫,你想喝就喝,别藏了,我们都看到。”一个年轻的机修师约克促狭地笑道。

    “看到什么了?”老莽夫瞪着眼,假意愤怒地问道,“我只是闻闻。”

    他的手下看着老莽夫愤怒中带着窘迫的样子,纷纷大笑起来。

    “咦?这小子昨晚在这边?我们还以为他偷偷退出我们机修队了呢。”约克的哥哥汉克问道。

    “嗯,昨晚帮忙来着。小子不错,就是体力太差,还没干到半夜就晕睡过去了。”老莽夫拍着大腿,一脸兴奋的样子。

    他的手下都看出,这个叫李浅的青年已经得到老莽夫的认可,真正成为机修队的一员了。

    当李浅睁开见到一大群机修师围着自己看的时候,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摸了摸自己的脸,暗忖难道哥长得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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