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逐流作出欢喜之状说道:“恭喜大哥。这缘份二字最是难求想不到大哥如于无意中得之了!”

    李南星笑道:“可不是吗?我素来不喜欢女子的想不到一见了这位史姑娘如是魂牵梦萦日里夜里都想着她这可不是有缘吗?”

    金逐流道:“但不知史姑娘可曾对你表露过心意?”

    李南星又笑道:“不是我自作多情依我看我的心上有她她的心上也早已有了我了。要不然那天她就不会为我舍命。”

    金逐流是知道史红英的性格的心里想道:“红英是个恩怨分明、是非清楚素重友情的女子从前她不是也曾尽力帮忙过李敦我还因此误会了她呢。”

    可是问题并不在史红英身上金逐流转念一想:“不管大哥是否自作多情他已经是为了红英而刻骨相思的了。君子不夺人之所好何况我和他是八拜之交?”又再想道:“红英似乎是对我有点意思但也说不定是我自作多情?唉算了算了!不管她对我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今后我强自抑制和她疏远让她的一颗心完全转到大哥身上也就是了。”

    李南垦道:“贤弟你在想些什么?”

    金逐流笑道:“我是在想——什么时候吃大哥的喜酒。”

    李南星道:“还早着呢。史姑娘如今被囚在**帮的总舵不把她救出来什么事都谈不到。贤弟你刚才已经听到史白都约会我的事了。你和我一同赴会如何?”

    金逐流道:“史白都的口风颇有许婚之意大哥还怕什么?”

    李南星道:“话虽如此恐防有诈。”

    金逐流道:“依我想史白都是不会加害你的。最初闯进来的时候史白都已经看出你病体未愈若是他有害你之心那时就应动手。”

    李南星心里有点不大高兴想道:“莫非逐流经过了寿堂之事己是惊弓之鸟怕与我再去冒险么?不过他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史白都武功远远在我之上今日却一直对我低下心看来只怕是别有所求的了!

    金逐流又道:“小弟在北京也还有点事情恐怕暂时不能离开。”金逐流其实是怕自己也去对李南星的婚事非但无助反而有害。因此明知李南星要误会他也只好推搪了。

    李南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心中虽然不乐却也不愿口出怨言。只是金逐流的拒绝却是他始料之所不及的因此倒是不无有点“说僵”了的感觉。本来是和谐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李南星竟不知找些什么话来和金逐流说好。

    眼光一瞥李南星看见他赠与金逐流的那张古琴正放在桌上李南星道:“贤弟近来有学弹琴么。”

    金逐流道:“学过几个古谱总是弹的不好。大哥不日远行不知何时方得再聆雅奏?分手在即请大哥赠我一曲如何?”

    李南星正自满怀心事接过琴来道了一个“好”字便即抚弦歌道:“芳与泽其杂躁兮羌芳华自中出纷郁郁其远承兮满内而外扬。情与质可保兮。羌居蔽其闻章。”

    这是楚辞“思美人篇”的一节意思是说:“香的和臭的混在一块儿像君子和小人共处一朝。但杰出的香花在凡卉之中也能自别它的芳香四溢怎也不会散消。美好的品质总能保持美好的声名在荒僻的地方也总能传出去用不着你替她心焦。”史红英混在**帮中就像出于污泥而不染的青莲一样不用说李南星所思的“美人”乃是史红英了他弹奏这节楚辞也隐隐含有答复金逐流的意:“杰出的香花在凡卉之中也能自别”史红英总能够脱出**帮这块泥沼的你不能帮忙她也就是了“用不着你替她心焦”。

    金逐流心如乱麻黯然不语。李南星把古琴推到他的面前说道:“贤弟学了些什么古谱?你也弹一曲吧。”

    金逐流默默无言的便弹奏起来李南星是个古琴的高手金逐流虽然只弹不唱李南星也听得出他弹的是诗经中的一章于是依着琴韵歌道:“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汗烷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若用现代人的说话那意思就是说:“问过月亮问太阳为何有光像无光?心上烦恼洗不净好像一堆脏衣裳。我手按胸膛细细想。怎能高飞展翅膀?”(用余冠英译文)

    金逐流弹这一曲其中是含有深意的。他苦恼于自己抛不下儿女私情觉得这是自己的过错心中的烦恼好像一堆脏衣裳一样应当洗干净它。多少大事等看自己去做所以他要“手按胸瞠细细想怎能高飞展翅膀?”

    李南星并不完全懂得金逐流的意思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那满腔郁闷而又在自策自励的心情。这种种复杂的感情都从琴声中泄出来。

    李南星不觉心中一动:“逐流有着什么心事不肯对我说呢?”

    忽听得门外有人赞道:“弹得好琴!”原来此时已是晚餐时候戴均来请他们出去吃饭。

    李南星道:“不我可得赶回去了。”匆匆走出客厅向戴均告辞。

    戴均道:“黄鸡白酒不足以云奉客。但酒已热鸡已熟老弟吃了再走不迟!”

    李南星道:“多谢老丈盛情;晚辈住在西山还是早些赶回去的好。”

    戴均道:“可惜可惜!老朽平生别无所好只喜结交天下英豪。今日新知!日好共聚一堂只恨未能与老弟痛饮几杯!”

    李南星道:“好那么我敬老英雄三杯再走!”与戴均对饮了三大杯又道:“琴剑相交情浓似酒。逐流贤弟你也来饮三杯。”金逐流道:“当得奉陪!”各自斟了满满三杯一饮而尽。”

    李南星弹剑歌道:“脱略形骸迈俗流相交毋负少年头。调弦雅韵酬知己出匣雄芒斩寇仇。休道龙蛇如草莽莫教琴剑付高楼。中原自有英豪在海外归来喜豁眸。”狂歌中己是走出大门去了。

    戴均笑道:“此人豪迈不羁和你的性情正是一样怪不得你们气味相投结为兄弟。”唐杰夫也道:“此人武功胆识均是不凡难得诗才也是如此敏捷当真可算得是文武全才了。金老弟说老实话你把玄铁宝剑赠他我本来是有几分为你可惜的如今我却为这宝剑庆贺得主了。”

    金逐流道:“不错平生得一知己死可无憾。区区一剑又何足道哉!”

    唐杰夫大笑道:“说得好老弟我也敬你三杯!”金逐流喝了十几杯酒酒意涌上心头心里想道:“大哥赠我的佳句我莫要醉忘了。趁着现在未醉我可得背熟了它。”在心中默诵了几遍突然如有所触瞿然一省想道:“大哥诗中有‘海外归来喜豁眸’一句难道他也是和我一样是家居海外初履中原的?”

    唐杰夫见金逐流呆的神气笑道:“老弟你在想什么。”金逐流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唐杰夫笑道:“老弟你恐怕真是有几分醉了今天是正月十三再过两日就是元宵你不知道?”

    金逐流点了点头说道:“当真是有几分醉了!”其实金逐流在大闹了萨府之后就一直是等待无宵这一晚的来临的。”正因为他记着这个日子所以才会冲口而出的问。他听了“元宵”二字酒意也都消了。

    金逐流想起了他父亲叫他带给江海天的那封信那封信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吩咐江海天在今年的元宵之夜三更对分;戴上一枚寒玉戒指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戴着同样戒指的人。这封信是江海天给他看的他父亲可没有和他说过。因此他也不知道他的父亲要他的师兄会见的是什么人。

    金逐流心里想道:“后天就是元宵了不知师兄已经到了北京没有?师兄交游广阔戴老前辈也是消息灵通。倘若师兄到了北京他们想必会接得上头。”陈光照这两天想必也会到来找我我且在家中等候过了元宵再往**帮吧。”金逐流自忖轻功远胜于李南星倘若日间骑马晚上跑路让李南星先走两天他也还可以追得上他。原来金逐流是打算暗中跟踪并不露面到了**帮的总舵见机行事。倘若李南星救不出史红英他再出手。

    第二天不见陈光照来找也没有江海天的消息。金逐流觉得有点奇怪想道:“师兄绕道西星可能是算准了时间明天才到但陈光照何以没有来找我呢?是大哥没有把我的消息告诉他呢?还是他又另外有事走了。”金、陈二家是世交陈天宇又曾托过金逐流照顾他的儿子是以金逐流也是很想和陈光照见一见面的。”

    第二天过去了到了元宵那晚大已经黑了仍然没有他师兄的消息也不见陈光照到来找他。于是金逐流藉口出去看灯便偷偷的出了城。京中仕女对元宵佳节是极为重视的一到入黑的时分就有各式的花灯在举行赛会了要一直闹到天亮才罢的。是以金逐流藉口出去看灯可以到天亮才回去!

    陈光照为什么不来找他呢?这里面有个原因。

    且说李南星那晚赶回西山到了卧佛寺已经是三更时分。守门的小沙弥说道:“陈公子不见你回来满山找你。现在也不知回来了没有?要我去禀方丈么?”李南星道了一声惭愧说道:“我是有事进城以为可以一早回来的所以没有告诉方丈和陈兄。不料碰上朋友耽搁了一些时候回来晚了不必惊动你们的方丈明早我去向他谢罪。”

    李南星悄悄的回到他和陈光照同住的那间客房陈光照果然还没有回来。李南星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惭愧等了一会正想溜出去找陈光照恰巧陈光照就回来了。

    灯光之下只见陈光照满面惊喜的神情李南星还未曾向他道歉他已先抓着了李南星的手说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呢!”

    李南星道了个歉说道:“我今日进城在老镖头戴均家里见到了金逐流了。你猜他是谁?”陈光照道:“你已经告诉过我他是你的异姓兄弟。”李南星笑道:“不错可是他也是你的异姓兄弟你知道吗?”陈光照怔了一怔随即笑道:“你说得不错你的兄弟本来也就是我的兄弟。”李南星道:“话可以这样说但我说的却不是这个意思。二十年前有一位名满天下的金世遗大侠他和你的爹爹是很好的朋友是吗?”

    陈光照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所说的这位金逐流敢情就是金大侠的儿子?”李南星道:“正是。他约你去和他见面呢。”

    陈光照喜道:“金大侠和我家是世交我爹爹时时提起他的。这位金兄我理该去拜会他可惜……李南星诧道:“可惜什么?”

    陈光照道“这两天我恐怕不能离开这里。”李南星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了?”陈光照道:“没什么不过今日现了有些可疑的人物来到西山。在上山采药的和尚先后见到几批有黑道上的厉害角色有帮会中的领还有两个他们知道是大内高手的身份的也跟着这些人混在一起。如今还不是游春时节这些人聚集西山方丈不能不加意提防。”

    李南星霍然一省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恐怕这些人是来搜索我的吧?”

    陈光照道:“想来他们是定有图谋不过是否对付老兄却也难说。”

    李南星道:“既然如此我悄悄走了好了。免得连累了一众僧人。”

    陈光照道:“不不。”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兄不是外人我可以告诉。此处的方丈空照大师和抗清义士是有秘密来往的。故此方丈吩咐加意提防倒不是完全为了你的缘故你尚未痊愈此时若走方丈心中更要不安。”

    李南星道:“这些人还在山上吗?”

    陈光照道:“入黑之后庙里的和尚怕引起他们的疑心不敢出去。也不知他们走了没有?但我刚刚从山上回来却没有碰见一个人。”

    李南星十分感激说道:“陈兄你为了我的缘故上山冒险找寻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心里想道:“可惜这把玄铁宝剑是逐流送给我的却不便转送别人。”

    陈光照道:“我在这里作客寺中可能遭遇灾祸之时我是决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必须多等几天查明了这些人的下落知道确实是平安大事了我才可以到京城去拜访金逐流。”

    李南星道:“我想你们可以放心只要我不是在寺中公然露面那些人大约不会到这里搜扰的过了元宵他们想来也该走了。”

    陈光照诧道:“你怎么知道?”

    李南星道:“我是据理推测。寺中与抗清义士暗通消息的秘密倘若是给官府知道官府一定会派兵围寺不必使用江湖人物先来窥探的。先来窥探那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陈光照道:“不错这些人在中午时分已经6续上了山的他们迟至现在还没有到寺中拿人看来确是不像要来对付卧佛寺的了。但你又怎知道他们至迟在过了元宵之后。就会走呢?”

    李南星道:“他们或许是来山中搜查有没有逃犯臧匿或许是为了别事。卧佛寺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之一清规戒律卓著声誉。他们不敢怀疑寺中方丈会收容我这个逃犯。所以只要我不是在寺中公然露面料想无妨。你们今天现的这些人既然大半是江湖人物黑道中的习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留是不会过三日的。故此不论他们是为了何事三天之内无结果他们都会走的。”

    陈光照道:“你说得也有理。不过我们还是要预防万一最少这些天我们是应当留在寺中与僧众共同担当风险的了。”

    李有星道:“这个当然。好了为了我的缘故累了你一整天现在你也该睡了。”

    李南星自己却睡不着觉。原来他敢断定这些人不是对付卧佛寺敢断定他们过了元宵就走这并非仅是“推测”而是他确切知道的。早在半年之前已经有他的对头人物约他在今年的元宵之夜三更时分在西山秘魔崖相会的了。

    那封约会的书信是他的对头辗转托人选到他的手上的那个对头人物料他心高气傲不会不接受这个挑战。

    李南星这次入京本来也是要接受这个挑战的劫萨福鼎的寿礼不过是后来碰见了史红英之后才生出来的事情。出了这件事清之后李南星曾经想要改变主意不赴这个约会先去救史红英。他是准备在今日去见了金逐流回来便即到秘魔崖刻石留书戏弄那对头一番让他扑一个空自己则一走了之的。

    但是现在他却是不能不赴这个约会了。一来因为他的对头比他预料来得更早如今已经邀了许多江湖人物藏在山上;二来他受了陈光照与方丈的救护之恩这件事也应该由他个人了结免得连累于他有恩之人。李南星打定了这个主意故此并没有向陈光照吐露。

    第二天寺中上山采药的和尚并没现那些人的踪迹。也不知他们是走了还是藏匿起来。不过既然没有人到寺中寻呈一众僧徒大都放了几分心事了。

    元宵那日日间也是平安无事。到了晚上寺中虽然不行民间风俗庆祝元宵但也要做一堂佛事。陈、李二人是外人。不便参加一早便睡。

    陈光照担着心事闭上了眼睛却睡不着觉。约莫二更时分忽听得悉索声响对面那张床上的李南星似乎正在爬起来。陈光照有点纳罕:“三更半夜他起来做什么?”正要出声忽觉一缕幽香吸入鼻观有说不出的舒服陈光照昏昏忍睡连忙一咬舌头。愉偷的摸出一颗药丸纳入口中这是用天山雪莲加上若干配药所炮制的碧灵丹能解巨毒。

    陈光照倦眼欲眠心头还是清醒的他第一个反应是出乎意外的惊惶心想:“这小子难道是来卧佛寺卧底的么?不好他的武功远胜于我若是给他知道我未睡着只怕我的性命难保!”

    陈光照家学渊源故此虽然出道不过两年也可以算得是个江湖上的行家了。对于江湘上常用的迷香他也知道一些。吞了碧灵丹之后他立即就能辨别这是一种无毒的迷香但药性却比一般江湖上常用的迷香厉害。看来李南星只是要他熟睡不醒却无意伤害他。

    陈光照暗自想道:“他的武功远胜于我要杀我那是易于反掌。即使不想杀我只点了我的晕睡穴我也是毫无办法。他改用这种无毒的迷香敢情是想瞒着我去干什么事情吧?好我且暂不声张看看他到底要干何事?”

    要知使用无毒的迷香与点晕睡穴所得的效果虽然相同使用点穴的手段施之于朋友却是大大的不敬而且对身体也多少有点损害故此陈光照据此判断可知李南星实是对他并无恶意。

    当下陈光照假装熟睡只见李南星爬了起来“嚓”的一声打燃火石在桌上取了纸笔匆匆的写了几个字就悄悄的从窗子跳出去了。

    陈光照跟着起来亮灯一看只见李南星写的是“天明即回请勿声张”八个字看来李南星虽然使了迷香也还防他未到天明即醒是以留字交代。

    陈光照吞了碧灵丹此时已是睡意全消于是便跟着追出去。这晚是元宵月光明亮陈光照站在屋顶隐隐可见李南星的影子已经出了卧佛寺没入了树林中了。陈光照蓦地想起李南星说过的几句话他说只要他不是在寺中公然露面那些人就不会侵犯卧佛寺。想起此事陈光照心头一动对李南星这个诡秘的行动已是猜到了几分心想:“莫非他是要去偷会那些人?”李南星已然留字请他不要声张陈光照想了一想决定独自侦察也就不去告诉方丈了。

    陈光照的母亲是冰川天女的侍女特长轻功是以陈光照的武功虽然不及李南星轻功却差不了多少。他在后面远远的跟着李南星李南星一心赴秘魔崖之约竟没觉后面有人。

    秘麾崖与卧佛寺一在山北一在山南相去十余里。那一带乱石如笋寸草不生是西山之上最荒凉隐僻的一个地方平时猎人都不会到的。陈光照见李南星直奔秘魔崖甚觉奇怪心里想道:“他去那里做什么?难道那些人就藏在秘魔崖?但他又怎么知道?”

    李南星脚步突然加快转眼之间已没入乱石堆中。陈光照心念未已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已在说道:“厉公子果是信人依约来了佩服佩服!”

    陈光照怔了一怔心道:“咦他们怎么把李南星叫作厉公子?”“李”“厉”二字音相似但一个是“去声”一个是“入声”若用纯正的北京话来说是可以分别出来的。

    李南星朗声说道:“你们约我到此意欲何为?”

    那苍老的声音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厉公子你在我们面前大可不必隐瞒身份!天魔教祖师厉胜男是不是你的姑婆?”

    厉胜男去世己有二十余年但她当年曾经绝顶武功镇服武林连天山派的老掌门唐晓澜都曾败在她的掌下。是以陈光照听见这老者说出了李南星的身份也禁不住吃了一惊心道:“怪不得他年纪轻轻本领那么了得原来是厉家的人哎呀天魔教乃是被消灭了的邪教倘若这老者所说的他的身份不假他岂不是出身不正的邪派中人了?”

    李南星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那老者哈哈笑道:“厉公子不必多疑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到徂徕山去重振天魔教的声威我们愿意拥戴你继任教主。”

    李南星冷冷说道:“我不想做什么教主我也没工夫上徂徕山。”

    那老者道:“厉公子此言差矣你的父亲是厉祖师唯一的亲侄儿你的母亲也曾做过天魔教的教主难道你就不想重振家声?”

    李南星道:“我父母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武林。这天魔教三字再也休提!”

    那老者道:“令尊令堂金盆洗手你不可以重起炉灶吗?厉公子机不可失有我们这些人拥戴你何愁大事不成?”

    李南星“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我才不耐烦做你们的头儿呢!”

    那老者打了个哈哈说道:“厉公子你也不要小看人了。你可知道你的爹娘当年对我也不敢怠慢分毫么。”

    李南星道:“不管你是谁我就是不卖你的帐你又怎样?”

    那老者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这么说你当真是要不吃请酒吃罚酒了!”

    李南星亢声说道:“你们是一齐上呢还是车轮战?随你划出道儿!”

    那老者哈哈笑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小觑老夫!嘿嘿只要你在我的掌下过得一百招我阳某人就让你下山从今之后也不再找你麻烦。你若是在百招之内输了给我嘿嘿我也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跟我走有你的便宜了吧?”

    眼看双方如箭在弦一触即陈光照心里想道:“不管李南星是什么出身我既然和他交了朋友就不能让朋友吃亏。对方若是单打独斗便罢;若是群殴我陈光照就是舍了性命也非帮他不可!”陈光照见过李南星的功夫虽然不知道那老者是什么人但料想以李南星的功夫对付一个气力己衰的老头总不至于在百招之内便即败阵。故此陈光照打算暂不露面且看看他们的单打独斗结果如何再说。

    不料心念未己忽觉微风飒然有两条黑影已是向着陈光照藉身之处扑来齐声喝道:“是那条线上的朋友?”这一下陈光照想不露面也不行了。

    这两个汉子见陈光照是个陌生面孔又端不出“海底”立即便扑上去动手。李南星叫道:“陈兄此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吧!”跟着向那老者说道:“这人是我的朋友但他并不知道你我约会之事。请你们的人住手!”

    那老者冷冷说道:“我不能相信你的话这小子我也不能让他轻易回去。找先要把他拿行问过口供再作定夺。”

    陈光照仗着轻灵的身法闪开那两人的连番扑击可是那两人世非泛泛之辈一对判官笔一枝小花抢招招都是指向陈光照的紧要穴道。陈光照怒从心起喝道:“我已经让你们几招你们当我是好欺负的么?”唰的拔剑出鞘便即还击。

    陈光照的真实本领未必胜得过这两个汉子但他这柄剑却是件宝物。他的母亲是冰川天女的侍女当年冰川天女采取冰窟中的万年寒玉炼成了几柄“冰魄寒光剑”剩下的碎玉炼成四柄宝剑分赠四个侍女陈光照的母亲分得一柄。这四柄宝剑虽然比不上“冰魄寒光剑”但剑一出鞘也能让对方感到冷气浸肤奇寒刺骨。

    陈光照剑一出鞘这两个汉子都是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机伶伶的冷战心头大骇连忙后退。其中一个使用“倒踩七星”的轻身功夫倒纵脚未落地突然觉得膝盖一麻使倒下去了。原来他是因受寒流所侵血液不能流畅手脚都冷得麻木了轻功自是不能如常施展。但附近几个把风的汉子却以为他是中了暗器。

    负责把风的头子喝道:“好小子敢施暗算!”一声险喝暗器纷飞透骨钉、铁莲子、飞蝗石、没羽箭、毒蒺藜各式各样的暗器应有尽有都向陈光照飞去。

    陈光照冷笑道:“瞎了眼的强盗谁放暗器来了?你们既然定要诬赖那也好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暗器吧!”掏出了一把冰魄神弹一扬手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群盗洒去。

    这冰魄神弹乃是天下最奇怪的暗器任何暗器讲究的不外是准头和劲道只有这冰魄神弹是仗着本身的阴寒之气克敌制胜。冰弹一洒那些人不知道暗器的来历有的躲闪有的就用兵器拔打躲闪的还好一些用兵器拔打的冰弹一触即碎比作了一团寒光冷气登时刻骨侵肌血液都几乎为之冷凝!还有两个躲闪不开给冰弹打着了穴道的汉子更是惨不堪奇倒在地上抖就像患了严重的冷病一样。

    没有跌倒的那几个汉子也是冷得牙关打战抖抖索索地跑回去断断续续地叫喊:“哎、哎、哎呀!这、这、这小子会、会妖法!”陈光照赶跑了把风的这班人之后一不做二不休仗着冰弹玉剑索性便直闯秘魔崖准备给李南星掠阵。

    李南星本来想要跑出去与他会合的此时见陈光照的冰魄神弹大显神通把围攻他的那些人打得七零八落已是闯出重围先跑来了不由得又是惊奇又是欢喜乐得哈哈大笑。

    那老者面色一沉冷笑说道:“米粒之珠也放光毕。徒儿你替为师的把这小子拿下!”一个面带病容身材高瘦的汉子应声而出说道:“弟子遵命!”声到人到登时抢到了陈光照的面前。

    陈光照见他来势迅猛料想是个劲敌打算先制人于是不待对方出手先出了三颗冰魄神弹。”

    这个面带病容的汉子木然毫无表情那三颗亮晶晶的冰魄神弹打到他的面前只见他把手一招冷冷说道:“我道是什么东西原来不过是冰川天女的丫头小子所用的冰弹。哼哼什么冰魄神弹岂能奈我何我?”冰弹落入他的手中只见他把手掌一摊开那三颗冰弹已是全部溶化滴下了一滩雪水!

    冰魄神弹碰到内功高明之士伤害不了对方那也不奇。奇的是这个汉子的身份不过是那老者的徒弟却竟然敢硬接冰弹大出陈光照意料之外。

    陈光照方自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这汉子已是一掌向他打过来了。

    陈光照一个滑步斜身反手就最一剑敌人正在扑来这一招是以攻为守的打法剑势轻灵翔动是“冰川剑法”中的一招极精妙的招数。

    陈光照以为对方非得给他逼退不可否则定要中剑无疑。哪知对方竟然不道不闪只听得“铮”的一声那汉子化掌为指小指只是轻轻一弹就把陈光照的这把寒玉剑弹开了。

    寒玉剑的厉害不在于锋利而在于它本身所具的阴寒之气。陈光照心里想道:“这厮刚接了我的冰魄神弹如今又碰着了我的寒玉剑这一下总有他难受的了除非他不是血肉之躯。”不料心念未已只觉一缕奇寒之气从剑柄传入他的掌心。那面带病容的汉子仍然是那样木然的神色并没抖倒是陈光照觉得冷得难受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陈光照本来是练过“少阳内功心法”的这是冰川天女传给他母亲的一种护体神功练过这种护体神功才能够使用玉剑冰弹不至被寒气所侵的。如今他的寒玉剑给那汉子一指弹开剑柄突然变得冷逾坚冰连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禁受这真是从所未有之事!

    那汉子纵声笑道:“寒玉剑也不过如此而已你还有什么伎俩?嘿嘿这柄剑你不配使它不如给了我吧。”口中说话掌底毫不放松说话之间已是接连使了三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竟然就想硬抢陈光照的这把玉剑。

    陈光照见寒玉剑伤不了对方心中大骇那人来抢他的宝剑他受过一次教训不敢让对方按触只能凭仗轻功东躲西闪手中的宝剑等于是无用的废物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陈光照给他越逼越紧激战中那汉子一招“弯弓射雕”掌指兼施陈光照退无可退无可奈何只好一咬牙根剑中夹掌与对方硬对了一掌。

    双掌相交“篷”的一声那汉子退了三步陈光照也是接连晃了两晃。论掌力双方倒是相差不了多少。可是陈光照已是大感意外不由得惊喜交集!

    原来陈光照以为对方既然不畏他的玉剑冰弹内功定然是非常深湛的了。如今一试的结果这才知道对方的掌力虽也不弱但亦不过如此而已并不见得就比他高明。

    不过对方的掌力虽然未能胜他但陈光照接了这掌之后身上的寒意又增了几分本来已经是冷得相当难受的了如今更好像是陷身在冰窟一般。

    那汉子哈哈笑道:“你也觉难受了吧?嘿嘿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等着瞧吧还有厉害的在后头呢!”正是:

    冰弹玉剑消阴煞侠士魔头各逞能。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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