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宿业峰长生殿内高朋满座杯盏交错处处洋溢着一片喜庆气氛。

    一对新人刚刚完成了订婚大礼由双方的尊长引着挨桌向前来贺喜的贵宾敬酒。

    滕皓端坐在主桌上微合双目捻髯微笑内心却远不似他神情所表现地那般轻松。

    今夜订婚的是他的小孙女滕昱男方则是凉州不老峰童峥老仙门下的嫡传徒孙劭劲翰也算得是珠联璧合、门当户对的一桩亲事。

    然而若非近日忘情宫中接连生变他亦断不会如此匆忙就为滕昱许下婚约。

    一个多月前闭门隐居的忘情宫宫主楚望天无端失踪随之副宫主厉无怨亦不告而别离宫出走。

    滕皓与席魉派出包括西域五大派在内的大批高手前往追杀厉无怨可除了铩羽而归的云霞四仙外其它人竟都似石沉大海久无音讯连二人素来倚重的毒医蒋百里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一年前滕皓与席魉仰仗楚望天的余威突然难逼走叶无青一举夺得忘情宫实权令得西域正魔两道各家各派俯称臣可谓风光一时。

    如今老宫主这棵遮凉挡雨的大树一下子凭空消失面对着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叶无青滕、席二人连日来如坐针毡食不知味惟恐一觉醒来便已大难临头。

    最后还是数月前一位名叫宋爽的人给两人出了个主意由他出面牵线搭桥促成了忘情宫与不老峰两家间的这门亲事。

    这宋爽在西域魔道也算得上颇有名气倒不是说他功夫有多高可凭着鼻子底下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居然不论走到哪儿都吃香与童峥老仙的掌门大弟子劭嵘更是拜了把子的兄弟。

    想那童峥老仙为人亦正亦邪僻居不老峰百多年连楚望天昔日全盛之时也不愿轻易招惹实乃西域仙林中的顶尖人物。

    只是他自视甚高一贯关门谢客不与同道交往潜心修炼「朝来暮去神功」就连两甲子一度的蓬莱仙会也不屑参加。

    这位童老仙修仙成痴始终保持着童子之身故此对掌门大弟子劭嵘宠爱有加视如己出。

    而劭嵘的幼子劭劲翰天资聪颖根骨极佳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尤得童峥喜爱。今日劭劲翰订婚大典他竟不惜破了一百余年间足不下峰的惯例亲自前来忘情宫出席喜宴实属滕、席二人的意外之喜。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对新人正由滕皓长子滕远程和劭嵘领着向左第三桌上坐着的嘉宾敬酒还礼。这桌人多是滕、席二人年余间从四处煞费苦心邀请而来的各路高手云霞四仙也端坐其中。

    这些人自恃身分不苟言笑起身与滕远程四人对饮了一杯旋即落坐甚是无趣。

    滕远程也不以为意拉着亲家公往对面的酒桌行去两名新人紧随其后。

    右第三桌上坐的客人全是劭嵘的朋友大媒人宋爽第一个举杯笑迎道:「劭兄我这做叔叔的不好为难晚辈可你和滕庄主少不得要敬我三杯。」

    滕远程自忘情宫惊变后便顺理成章地接掌了原本由姜赫所驻的出尘庄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贵人物。

    被唤为庄主的滕远程闻言笑道:「应该应该滕某先干为敬谢过宋兄的大媒!」

    三人连饮了两杯酒壶却空了。

    这时站在宋爽下的一名中年蓝袍文士笑吟吟将自己身前的酒壶拿起替三人重新满上道:「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劭大哥小弟陪着宋兄一块儿敬两位一杯!」

    滕远程不认得此人转望向新纳的乘龙快婿。

    劭劲翰低声介绍道:「这位侯藩侯叔叔乃是南荒穷奇山丹萍门门主与家父相交多年十分豪爽义气。身旁的那位年轻人是他的小弟子关海山与小婿也曾有一面之缘。」

    滕远程恍然道:「原来是丹萍门的侯门主滕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也该是我先敬侯兄和这位关世侄才对!」说罢仰将酒一饮而尽。

    侯门主赞道:「好酒量够朋友!」与劭嵘一碰杯也把酒给喝了。

    在他身边侍立的那年轻人关海山也不吱声闷头喝干杯中的烈酒。

    待敬完这一桌宾客滕远程等人复向斜对面的第四桌行去这桌的人纷纷坐下。

    关海山悄悄看了眼滕远程和劭嵘的面色借着低头夹菜的当口忽用传音入密向侯门主问道:「曾婆婆妳没在酒壶里做手脚吧?」

    侯门主漫不经心地夹了个醉枣丢入口中同样以传音入密道:「傻小子东西是下在了他们的酒杯里我还不想白白糟蹋了一壶好酒。」

    关海山迟疑着问道:「曾婆婆妳下的是什么毒他们不会有事吧?」

    侯门主笑吟吟道:「放心我只不过让他们两个稍后头晕眼花手脚酥软而已上阵打斗不行但坐在下面看热闹却绝对没问题。」

    关海山「哦」了声目光扫过喜气洋洋、浑不晓大祸将临的那对璧人低声道:「师父实不该选在今晚动手。」

    侯门主不以为然低哼道:「说不定滕皓、席魉正盼着叶无青能够今夜来袭刚好能和不老峰的童峥对上他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不消多问这两人自是由小蛋和尹雪瑶装扮而成。至于真正的侯门主关海山师徒则早已落入叶无青之手无论如何今夜都来不了了。

    尹雪瑶尽得北海门不传秘术非但毒技独步天6易容乔装之学亦是炉火纯青。由她装扮侯门主不但举手投足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酷似逼真以至于劭嵘等人丝毫无从觉察对面之人有何异常。

    小蛋自问模样扮得还像那个五大三粗的关海山奈何远没曾婆婆那分转声变嗓学谁像谁的天分生怕一开口就要露馅便只好牢牢闭紧嘴巴装聋作哑。好在旁人只当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均都无甚兴趣过问免去了他开口之苦。

    在两人用传音入密闲聊着的工夫从长生殿敞开的大门外快步奔入一名忘情宫护卫穿过一桌桌喧嚣的宴席走到滕皓与席魉身侧俯头轻声耳语了几句。

    滕皓脸上微微露出惊诧之色与席魉对视了一眼沉声道:「请他们进来!」

    那护卫应了声「是」躬身领命出殿。

    这一幕自然落到了许多宾客眼里但尽皆当作是有迟到的客人前来贺喜并未感到有任何的异样照旧举杯阔论。

    不一刻殿门外站立的侍卫高声唱诺道:「仙鸳门柳门主、盘火崖窦崖主、洗玉宗云夫人、无离派孟掌门、积雷窟白窟主到──」

    话音未落这西域五派的掌门齐并进缓步迈入长生殿中。在他们身后有八名膀大腰圆的力士分作前后两队用横木抬着两只外裹红绸、披挂喜字的巨大礼箱亦步亦趋跟了进来两侧各有十余名五派弟子护从。

    厅里的喧哗声迅即小了许多滕远程等人亦停下敬酒往殿门口望去。

    柳翩仙满面春风在殿心停住脚步朝着主桌上高坐的滕皓、席魉、童峥等人抱拳施礼道:「我等恭贺来迟说不得要向两位新人讨杯喜酒喝。」

    滕皓皮笑肉不笑瞧着柳翩仙他们却从这五人的神色上看不出半点端倪不由思量道:「这五人不而至显然早有预谋用意难料。今日吉日喜宴宾客盈门不宜剑拔弩张坏了气氛不妨先沉住气静观其变。」

    他一面暗自戒备一面起身笑迎。

    「柳门主客气了老朽日前也曾命专人送请柬到五位的府上不巧全都扑了个空。刚才我还和席兄说起今日喜宴缺了五位掌门未免有些美中不足更怕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又要藉题挥、说三道四以为咱们轻慢了交往多年的同道朋友。不想诸位连袂驾临实为意外之喜。」

    白显道:「滕长老这么说我等委实愧不敢当。实不相瞒咱们几个刚从云梦大泽回来便听说了喜讯所以商量着一起采办了点儿薄礼还望笑纳。」

    滕皓瞟了瞟那两只硕大的礼箱一语双关道:「诸位的大礼老朽岂有不收之理?远程代我请五位掌门入席再将这两箱「重礼」抬到厢房安置。」

    那边早有下人手脚麻利地摆出一桌酒席滕远程上前道:「诸位掌门请!」

    云夫人咯咯一笑道:「不忙滕庄主我先敬你一杯算是谢过迟到之罪。」轻舒玉臂从旁边一桌的席上拿起一壶酒倒满空杯向滕远程一举杯。

    「庄主请!」滕远程望着云夫人如花般绽放的笑靥莫名地一阵恍惚险险心神失守。亏得他魔功精湛又对这五家掌门暗怀疑虑一俟感觉不妙急忙凝息运气、把持住灵台。

    「好妖妇居然当众向我施展媚功恁的无耻!」他暗暗蕴怒。

    他不动声色和云夫人对饮了一杯说道:「诸位掌门请入席叙话。」

    窦宪巍然不动拖长音道:「滕庄主难道你不想瞧瞧咱们几个为新人备的是什么「薄礼」?」

    未等滕远程应声孟翔已先一步挥手吩咐道:「扯下绸缎让大伙儿看个清楚!」

    八个无离派的力士应声出手抽出横木解开绳索「哧啦哧啦」几声脆响扯落下包裹在外的大红绸缎露出里面的巨大礼箱。

    厅内众多宾客不约而同失声惊呼敢情红绸遮掩之下的哪里是什么礼箱分明是两口打制精良的红木棺材!

    站在滕远程身旁的劭嵘霍然色变道:「诸位此举是何用意!」

    柳翩仙收起笑容阴森森道:「叶宫主交代他只要滕皓、席魉这两个叛逆的项上人头其它在场人等只要置身事外概不波及!」

    滕皓怒极反笑拍案道:「好啊你们几个果然一古脑全都倒向了叶无青!」

    席魉偷偷往殿外望了望见暂无动静传来心下稍定冷喝道:「将他们拿下!」

    不出尹雪瑶所料滕、席二人早做好了应对叶无青趁着喜宴突袭的准备忘情宫上下外松内紧明桩暗哨早一一布置停当。

    席魉话音一落坐在左第三席上云霞四仙等忘情宫的客座高手齐刷刷亮出暗藏的魔兵宝刃锁定了各自的对手。

    接着从大殿紧闭的侧门后又涌出三十多个忘情宫精锐护卫悉数是滕皓、席魉精挑细选的心腹嫡系从左右合围。

    那边滕远程早已按捺不住掣出袖口中的一对「惊神魔笔」向着柳翩仙面门遥遥虚指狞笑道:「姓柳的老子叫妳先去睡棺材!」

    刚一提气想出手抢攻滕远程猛感丹田真气凝结如铅、手脚麻痹软竟似身中剧毒的迹象。

    他登时凛然大骇身子软绵绵晃了几晃嘶声道:「妳、妳──」

    滕昱不明所以赶忙扶住滕远程胳膊惊呼道:「爹爹你怎么了?」

    滕远程尚未回答劭嵘已高声叫道:「不好有人在暗中下毒!」

    此言一出人人自危云霞四仙不久前还在尹雪瑶手上吃过苦头端的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忙不迭凝身闭气细察全身症状。

    人群里尹雪瑶得意一笑悠哉游哉地倒了杯酒自斟自饮心道:「就算想破了这两个笨蛋的脑袋也猜不着这药是谁下的。」

    席魉再也坐不住迫视柳翩仙等人喝问道:「叶无青在哪里?」

    只见柳翩仙含笑不语却故作神秘地用手指头往大殿上方指了指。

    席魉一怔心道难不成叶无青会藏身在殿顶上?

    他不禁抬起头蓦然眼前一花从殿顶的横梁上落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往面前的酒桌上掉落。

    他转念极快生恐此物有毒探臂用右手一双银筷往外一夹「啪」地抓个正着。

    席魉定睛观瞧居然是一只生龙活虎、张牙舞爪的乌壳蜘蛛。

    他暗自庆幸道:「还好用筷子夹住了牠不然教这蜘蛛落到桌上一席酒宴不免全毁了。」

    可再一想即便自己拿住了这么一只蜘蛛今晚的喜宴还不是一样要完蛋?

    不知何时长生殿的殿顶密密麻麻爬满了诸般色彩斑斓的毒虫你挤我、我推你接二连三朝下面的宴席上掉落。席魉此际纵是化作千手如来亦无可奈何。

    整座大殿里瞬间像开了锅般乱作一团先前的喜庆荡然无存。数百位嘉宾你一掌我一指驱赶击杀着落下的毒虫好不热闹。

    白显见状扬声叫道:「诸位无须惊慌这是叶宫主送给滕、席二贼的一份薄礼不过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毒虫伤不到大伙儿的性命。」

    话是这么说可若眼睁睁瞧着这些形态各异、张牙舞爪的毒虫落到自己身上爬来飞去始终觉得恶心所以众人虽听到了白显的话却没几个依言收手。

    倒是宋爽等人所在的那一桌周围仿似有一层无形的透明结界笼罩诸般毒虫避之不及远远躲开。这自然是尹雪瑶的功劳了。

    滕皓的次子滕远阳忍无可忍翻手拔出一双「泣鬼魔笔」腾身扑向柳翩仙口中高声怒喝道:「姓柳的还不将解药拿来!」

    原来他眼见兄长无端中毒误以为是柳翩仙的杰作情急之下出手索取解药。

    柳翩仙不慌不忙闪身让过道:「奇了滕庄主不慎中毒便一定是柳某所为么?这算哪门子道理?」

    她也不亮兵刃左手一记「挫骨扬灰爪」朝着滕远阳咽喉锁去。

    劭劲翰扶着父亲在后排的椅子上坐下试着运气传入劭嵘体内微一皱眉道:「爹什么毒如此厉害居然连我渡入的真气也给消解了?」

    劭嵘摇头道:「这是高明之至的麻药你不必费神替我化解先拿解药要紧!」

    劭劲翰心头稍安抬眼见滕远阳与柳翩仙斗得难分难解抽出身边一位同门的仙剑纵身跃入战团道:「柳门主有话好说先把解药给我!」

    柳翩仙赤手空拳对着滕远阳游刃有余轻笑道:「我说了多少遍此毒并非柳某所为不知新郎倌要我交的是什么解药?」

    劭劲翰哪里肯信一咬牙挥剑与滕远阳双战柳翩仙。

    另一边窦宪夫妇对上云霞四仙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六人也不多话各掣兵刃斗在一处招招追魂夺魄恨不能立刻置对方于死地。

    白显、孟翔和云夫人也和几个忘情宫的客座高手激战成一团底下的弟子兵对兵、将对将同样与数十名忘情宫护卫厮杀得难分难解惟独那八名无离派门下的力士寸步不离守着两口红木棺材竟似无意出手。

    尽管忘情宫的护卫人多势众但五派弟子无一不是各家百里挑一的精英高手围着棺材结阵自保往往以一敌三、以一敌四也毫不落下风。

    滕皓始终不见叶无青现身心中如芒在背急忖:「夜长梦多须得趁着叶无青没有露面的工夫战决将这些人赶紧解决!」当下鼓气喝道:「灰霜营何在?」

    殿外一声轰然应诺奔入两列身着一色灰衣劲装的佩刀护卫一个个神精气足步履稳健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百战之师。

    这灰霜营本为忘情宫副宫主厉无怨一手创建的嫡系精锐由他座下八大弟子分别统领。

    在楚望天复辟后滕、席二人掌得实权趁势在灰霜营内安插了众多心腹门人将厉无怨的八大弟子尽数架空仅仅在名义上还挂着各队的统领之职。待得厉无怨出走音讯渺渺灰霜营群龙无越的人心思变便完全落入了滕皓、席魉的掌控。

    此刻领命入殿的正是赵朴、刘遥二人统率的两队灰霜营犹如二龙出水从周边包住一众西域五大派的弟子手按刀柄便欲围攻。

    猛听殿顶响起一记阴恻恻的冷笑道:「赵朴刘遥你们谁敢动一下!」

    赵、刘二人听到这声音如遭雷击不由自主地失声叫道:「师父!」

    「喀喇喇──」殿顶飞沙走石烟尘扬起一道灰色身影如同舒展双翼的蝙蝠般从天而降落到了两口红木棺材前不是厉无怨却又是谁?

    赵朴、刘遥在厉无怨多年积威之下不假思索俯身跪拜道:「师父!」

    滕皓惊怒交集招呼安插在灰霜营中的心腹道:「滕勋、辛浪还不动手?」

    滕勋的脑瓜有点不好使呆了呆不晓得自己该向谁出手。旁边的辛浪可没那么多想法埋身拔刀朝着刘遥的背心劈落。

    刘遥这些日子受尽奚落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作给辛浪这么火上浇油的一刀彻底激反身躯横着一移躲开刀劈回身出刀嘿然道:「姓辛的咱们哥俩儿也该把旧帐清算清算了!」

    赵朴一言不拔刀在手有意在师尊面前表露忠心朝着兀自愣的滕勋攻去。

    四名灰霜营的脑自相残杀底下的部众顿时有样学样、你来我往过起招来却把殿内的众多宾客给看呆了。

    这时从山腰磨心、见性两庄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喊杀无疑是叶无青大兵迫境派人分头要端了滕、席二人的老巢。

    席魉咬牙切齿瞪视厉无怨道:「厉副宫主你到底还是反了!」

    厉无怨蔑然低哼道:「席魉亏你还有脸教训厉某。今晚你的死期到了!」

    席魉情知厉无怨修为极高等闲之辈绝非其对手。他不禁转望向一旁端坐的童峥但见此老一袭白衣须如雪神态悠闲轻轻用修长幼嫩的手指尖捋着须髯对眼前生的一切不闻不问好似无动于衷。

    席魉心道:「这老家伙眼高于顶除非叶无青现身否则断不屑出手。」

    他正踌躇之际从客卿席上跃出一人峻声喝问道:「厉无怨毒医蒋百里呢?」

    厉无怨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谢顶矮个老者周身肌肉虬结鼓胀背后斜插了一对蓝汪汪的毒锥却是「邪仙」锺鼎。

    此人与毒医蒋百里臭味相投同属西域魔道上一等一的难缠人物早年干得最有名的一桩事便是杀妻奸嫂引得整个家族愤然追杀。直到他不知从何处修得一身绝艺掉过头来把锺府百多个男女老幼、连带自己的亲兄长悉数屠灭才算了账。

    厉无怨也算得上心狠手辣可比起锺鼎仍有自愧不如之感厌恶道:「你想找他莫如到阎王爷那儿去问个清楚!」

    锺鼎目绽凶光双手并举幽泉毒龙锥挑向厉无怨左右太阳穴怒喝:「拿命来!」

    厉无怨不避不闪一记溜火神掌凌空拍向锺鼎。

    锺鼎人在空中双锥交叉外推「砰」地硬接下炽热掌风飘身挥左手幽泉毒龙锥直点厉无怨后脑。

    两人高呼酣战激斗十余个回合厉无怨蓦然纵声喝道:「开棺!」

    「轰──」两声沉闷的低响八名力士掀开厚重的棺盖棺材里立时喷散出两团浓烈的绿色毒雾气味辛辣至极直呛眼鼻。

    在棺材四周激斗的云霞四仙等人猝不及防仅仅吸入了一小口顿觉头晕脚轻眼睛火辣辣渗出泪水惊惶之下急忙凝息闭气全力运功抗毒。

    厉无怨和西域五派的众多高手自是早有防备服食过解药丝毫不受毒雾影响越战越勇将各自的对手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那绿雾飘浮在殿心十多丈的方圆凝而不散不虞它会蔓延开来误伤到赴宴的宾客可身处其中的人难免遭殃。

    那些修为略逊一筹的忘情宫护卫和灰霜营铁卫表现更是不堪仓皇逃出绿雾笼罩的范围俯身呕吐几无再战之能被从后追来的五派弟子砍瓜切菜般杀了个落花流水。

    战局顷刻急转直下滕、席二人的帮手虽多却没几个还敢以身试法、贸然冲进毒雾助阵转眼间孟翔已手起掌落将对手毙于当场。其它几个忘情宫请来的高手虽说一时半会儿性命无忧却也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席魉瞧得急怒攻心遽然欺身迫近厉无怨背后借着毒雾的遮掩掌力内敛、不带分毫破空之声朝着对方的后心狠狠击去。

    冷不丁斜刺里「飕」地风动一束银光风驰电掣向他的后脑勺激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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