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她这句话一定是给我写的!”

    “你都说了人家是文艺小清新,写这种话不是很正常吗?还是一团废纸上写的。”

    “可她今天还提前走了。”我依旧不服气。

    “临时有事不行吗?你有多了解她,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学姐眼里只有火锅,完全无视我。

    我又被无视了?窝火道:“萧梧桐,你再吃油腻,小心下个月量体重又胖三斤!”

    啪!

    筷子折断的脆响,惊的我裤裆一凉。

    “小学弟,你忘了上一次直呼我大名的下场了?”她满眼含笑,在我听来是字字如刀。

    我怎么忘了这茬,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呼学姐大名,她当时就是一个擒拿,扼住我的手腕,差点拗断我的手指,我一度怀疑学姐是武术世家出身。后来她警告我,下次直呼大名就是下面那根,我擦了,你是女生啊,学校的女神啊,怎么又黄又暴力呢!

    我捂着裤裆求饶道:“梧桐女神,恶意伤人要判刑的,为了社会和谐,先放我一马可好?”

    “就让它先挂在那活几天,心情不好,随时拿走。”

    我靠,说的好像不是我的一样。

    边吃火锅边聊,这几乎成了惯例,每次把妹的“剧本”讨论,我都会和最友好的兄弟梧桐学姐,一起商讨,她是我的幕后军师,把妹僚机,以及事后总结经验的导师。

    这世上什么人最了解女人?撩妹高手?当然不是,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她们的所想所需,对浪漫对男人对爱情的所有幻想,是男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猜透的,我一直庆幸大学时代认识了学姐,从此我一路披荆斩棘。

    “说来说去,你连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心急了?要不我明天就过去帮你?”她吃的毫不淑女,学姐太喜欢火锅了,导致我彻底不喜欢吃火锅了。

    我夹了块肉给她:“不用,剧本要改。”

    “改成什么样?”

    “保密。”

    一顿晚饭,学姐帮我总结了下午的事情,结果就是,关我屁事。

    原本我打算以文艺青年的方式,循序渐进,聊聊村上村树,谈谈塔尔可夫斯基,毕竟咱以前也混过豆瓣,撩过女文青。

    吃完饭,她硬拉着我送她回去,美其名曰:“我一个女孩自己回去,不安全。”

    “开什么玩笑,学姐你一个能打十个男人,应该是你送我回家才对。”

    她瞪了我一眼,我不敢多贫嘴了,反正火锅店离她住的公寓不远,夜晚出奇的安静,高跟鞋咯噔的响动有些迷人,我听的入神了,回想起她大学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模样,扭了脚却气场十足皱着眉头,我扶都不敢去扶,弱弱的站在身边,她又气又笑,对我伸出了白皙的手。

    出神间,我手心突然一暖,软软的滑滑的,谁拉我的手?

    我惊讶的看向身边的学姐,她却毫不在意,目视前方,我向前一看,得了,剧本来了。

    “桐桐,他是你男朋友?”对面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目光惊讶。

    “是啊,没看见我带他来我家了吗?”学姐倒是入戏很快,那语气,好像真的把我睡了一样。

    我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候要是没跟上她的剧本,我随时当场毙命。

    男人叹了口气,好像有点死心了,不满道:“桐桐,我问过你公司的人,你一直单身啊?”

    “我生活低调,用得着告诉你吗?”

    我觉得这男人再多逼逼一句,学姐会直接劈死他,立刻补刀:“请你以后别叫我女朋友桐桐好吗,也别再出现在这里,打扰我们的同居生活。”

    话虽然伤人,可我是在救他。

    男人听到同居俩字直接萎了。

    “学姐,这是今年第几个了?春天都发春了?”我看着男人的背影,觉得做了一件善事。

    学姐松开了我的手,说道:“给我当炮灰,你很吃亏吗?”我说:“当然不吃亏,不过这男人都快找到你住的地方,够猥琐啊,以你的脾气,居然没先杀后快,最近信佛了?”

    她瞥我一眼:“要不我送你见如来佛,你问问他?”

    其实类似的剧本,发生很多次了,我每次都要跟随学姐的节奏,随机应变,有时要装霸道总裁型男友,有时要当贴心暖男,有时候还要装黑道大哥,一切剧本,随学姐心情,各式对话信手捏来。

    我们就是这样一对好战友,她替我了解女孩心思,当我僚机,我替她抵挡男人的纠缠,当她的炮灰,从大学时代开始,就默契非常,只不过这么多年,我们的方向一直是反的,我在是追求,她是在拒绝。

    “学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有男人成功碰到过你一丝头发吗?”我对学姐彪悍的人生有些好奇。

    她对笑道:“当然有,你呀。”

    “哎呀,你把我当男人了?”我一直以为,学姐把我当闺蜜,我把她当兄弟。

    她噗嗤一笑,向我下半身瞄了瞄:“我没拿走它之前,你暂时算半个男人。”

    靠!

    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休想拿走我的小兄弟!

    大概是晚上吃多了,学姐突然要求在附近多走几步,我只能从命,夜色不错,学姐没怎么说话,我发现,她今天心里也在想什么,和白天的女孩一样,春天都喜欢思考人生?

    春天的晚上,是有些凉,学姐还露着长腿,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时间不早了,你该不会是想拖到地铁关门,然后让我睡你家?”

    她没理会我的扯淡,坐在长椅上,幽幽叹了口气:“高尼,我快过生日了。”

    “好事啊,你生日我记的比谁都清楚,礼物我都想好了。”我连连奉承几句,她依旧没理会:“你知道过了生日,我多大了吗?”

    我听的一愣,年龄一直是学姐的秘密,我只知道她比我大,是我学姐,比我先毕业,因为年龄始终是学姐的禁忌,我从来不敢多问。

    “算了,你知道了,又多了一个嘲笑我的机会。”她独自苦笑,我知道她今天真的是心里有事情。

    “觉得自己老了?”

    “女人谁不怕老?”她突然把头靠在了我肩膀上,说道:“你说,我们毕业了这么久,忙忙碌碌,到底为了什么?”

    我老生常谈道:“为了赚钱吃饭啊。”

    原来学姐真的在思考人生。

    “是啊,只记得这些,好像活着,就是为了慢慢老去,昨晚我梦见我们大学时候了,一起嘻嘻哈哈,一起准备毕业作品,现在我好像再拿不出那份热情了,只能偶尔像今晚这样,临时的剧本来回味一下,我总觉得我的青春没了。”

    “那是因为你的青春里,没有男人。”我嘲笑道,她掐了一下我大腿:“别破坏气氛。”

    她望着夜色说:“还记得我们俩以前打的赌吗?”

    “广场协议?”

    我脑子一闪而过,几年前,同样的月色,同样的安静,我和学姐在校园的广场上,彪悍的定了一份广场协议,互相伤害同归于尽般的协议,我根本不想记得,太特么蠢了。

    “学姐,我没法骗你说什么青春永驻的矫情话,多么牛逼的人,都无法抵挡时间,这恐怕是全世界最公平的一件事,不过,我觉得吧,咱们青春没完全结束,至少,现在算青春的尾巴,你说是吧。”

    她听完点了点头,算是心里得到安慰了,笑着呢喃一句:“骗子。”

    安静的夜空,看不见星星,我们俩谁都没再说话,也许在这青春的尾巴里,或多或少有些难过有些惊慌,我们都太害怕老去,我们都是一类人。

    所有凌乱的思绪,终究只能在这长夜里化成一声叹息。

    既然时间势不可挡,就坦然走完最后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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