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许先生了,许先生请坐。”殷温娇半躺起身子,拢起秀发,柔声说道。

    许郎中放下药箱,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面,照例也是医家的“望、闻、问、切”,先看了看殷温娇脸上的气色,见殷温娇虽然花容月貌,形容却有些憔悴,似是气血不旺、睡眠不足,于是叫殷温娇伸出手来细细把脉了一番,又有盗汗、身心疲劳、身体虚弱的表征,许郎中伸出三个手指头,和蔼地笑道:“殷夫人,你这病不甚打紧,只是气血不足、身体虚妄之症,我给你开个药膳同补的方子,你只需按时服用,三个月疗程内必然见效。”

    “多谢许先生了。”殷温娇轻声道。

    这时,只见许郎中伸出三根手指头,道起喜来:“还有啊,恭喜夫人已经有了喜脉,且已有三月之期!呵呵呵。。”许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捋须,呵呵笑了起来。

    “许先生果然是神医,一看便知。”殷温娇也笑了。

    话音一转,殷温娇又笑问:“许先生乡音难改啊,听闻先生口音,似乎是京城长安人氏?”

    “正是正是!夫人何出此言啊?。。”

    “呵呵,原来许先生与我果然是同乡,我自幼就在长安城里长大,朝堂兵部尚书殷开山便是家父。”

    “哦,原来你就是那殷尚书之女!在长安时就听说开山大人膝下有女,名叫满堂娇,生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德容无双,不想今天却在这里遇见,真是失敬失敬!”许郎中有些意外,也有一些惊奇。

    “先生过誉了,温娇愧不敢当!温娇自幼便听家父说起先生,说是当年关中百姓多有骨蒸痨病,这病传染得甚快甚广,染此病而死者何止万人?!幸得先生妙手回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用奇妙方子下药治愈了关中沾染痨病的百姓啊。”

    “先生一生悬壶济世,云游四方,扶危救困,救死扶伤,实在是我大唐百姓之福!受我大唐万民敬仰哪!”殷温娇一张樱桃小口尽是一些溢美之词,大大地夸赞了名医许胤宗一番。

    颇有些自负的小老头许胤宗听到故人之女的由衷赞美,心里面感到暖暖洋洋地,十分地舒坦受用!

    但嘴上尚自有些谦让:“哪里哪里!好汉不提当年勇哪!说起来,当年你父还是讨隋的先锋官、兵马大元帅,关中痨病传播时,我恰在那里救治百姓,他那征战沙场的染病士卒也有过半之数,你父心急如焚,派人千方百计地寻我,将我请进他的元帅大帐,施救了前线的众多将士,救治完了还召集众将来,将我这不胜酒力的小小郎中灌了个酩酊大醉!”

    “我是三天不省人事啊,三天!!!”说到这里,许郎中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脸上显出至今还很后怕的神情。

    “哎,这说起来已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许郎中似乎沉浸在往事中,想起当年惊心动魄、紧张无比的日日夜夜,兀自一阵唏嘘不已。

    “不想先生对家父和唐军将士竟有这么大的恩情,难怪家父要让先生一醉方休了,唯有这样,才能表达家父的一片心意嘛。”殷温娇呵呵笑着。

    见许老头春风满面,颇有谈兴,殷温娇见机又说道:“不成想我爹与先生竟有如此深交!这样说来,先生应是我的长辈无疑了。”

    “许伯父在上,请受侄女殷温娇一拜!”说罢,殷温娇立起身来,面对许胤宗盈盈一拜!

    许胤宗抚须大笑,“侄女请起!侄女请起!不想来到这江州城云游行医,却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侄女,也好!也好啊!哈哈哈!”

    与许胤宗郎中谈笑风生了半响,殷温娇脸上的神色渐渐地转为愁容,于是说道:“许伯父,不瞒您老人家,现在我虽是有喜,却是有苦难言哪!”

    “哦,侄女这是怎么说?”许郎中诧异地问道。

    “侄女已是怀胎三月,可是却整日里提心吊胆,唯恐这孩儿不保!”说到这里,殷温娇不由自主地垂下泪来,晶莹的泪珠点点滴滴掉落到尘土中。

    见许胤宗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殷温娇缓缓说道:“我的丈夫原是今科状元陈光蕊。。”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将自己的悲苦遭遇说了一个大概。

    “天下竟有如此奇事!竟有这样的奇冤!”许老头拍案而起。

    想了想,许胤宗又冷静了下来。见殷温娇云鬓颤动,还在悲戚之中,心里颇为怜惜这个刚认的侄女,于是,劝慰起抽泣中的殷温娇:“侄女啊,莫慌,莫慌!伯父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如今你没有人证、物证、旁证,眼下难以扳倒这假陈光蕊、真刘洪啊!况且,你一介弱女子也难走出这个府门哪。”

    说着,深深叹息了一声,再道:“你伯父我虽是一介郎中,可也是游历四方、悬壶济世,三十年的光阴里面,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碰到过啊?所以,听你伯父一言,这事切不可冲动莽撞行事,权且忍耐一二,现下的当务之急乃是保全你这肚子中的孩儿,这才是要紧哪!”

    殷温娇止住眼泪,又用罗帕擦尽了泪水,说道:“多谢伯父指点!伯父悲天悯人,侄女感激不尽。”“侄女也是思前想后,诚如伯父所言,先将这孩儿诞下再说。”

    “对,正是正是。”许郎中捋须点头赞许。想了一想,许郎中也是灵光一现,“侄女啊,有了,刚才我们不是说起这痨病么?何不这样这样。。侄女,如此可还行么?”许郎中将想法和盘托出,低声告诉了殷温娇。

    殷温娇听完当即大喜!又是盈盈一拜:“多谢伯父的大恩大德!伯父救我孩儿一命的恩情,侄女没齿难忘,将来定让我那孩儿铭记。”

    出了殷温娇的卧房,小兰将许郎中引到了前堂,刘洪正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品茗,在等着许郎中回话呢,那程管家侍立在刘洪的旁边。

    “见过陈大人。”许郎中见礼道。

    “许先生辛苦了,看茶。”刘洪客气道。

    “多谢陈大人!”许郎中从容落座品茗。

    “许先生,我那内人可是什么病?病情可打紧?”刘洪倾斜着身子,靠向了坐在旁边的许郎中这边。

    “哎,一言难尽哪!”许郎中放下茶杯,一边叹息,一边频频地摇头。

    刘洪和管家相觑了一眼,一时不懂许郎中的意思。

    刘洪冲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会意,近前问道:“许先生,俗话说医不讳言,我家夫人如有什么疑难杂症,就请先生直言相告吧。”

    刘洪在旁点了点头,表示管家说的话也是自己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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