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派在锦华城中的基业虽然不少,但是护卫!人却实在不山※提,多半都是些筑基无望的外门弟子,连先前被陈长生在城头之上杀的那些人都不如,被陈长生打杀了两个最是桀骜不逊的,其他人也便吓得一哄而散。

    等打开粮仓之后,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米粮,心中大喜,到是暗喜了凡那和尚并没有跟着过来,虽说这些粮食谁拿都是用来赈济灾民的,不过由谁手中放出去却又是大有不同。

    陈长生从须弥袋子之中,翻出了当日搜刮来的那些大小不同,但是却同样都是空空如也的须弥袋子,掐指为诀,使了一个名曰聚沙成塔的土行下品上阶术法,将满仓的米粮当成了沙粒以灵元聚敛起来,随着陈长生的灵识牵引,如源源不断的水流一般灌入那些须弥袋子之中。

    每装满一个”陈长生便将其收入残月戒指之中,虽说这些米粮他丝毫都看不上眼,更是一粒也不会吃,但是对那些遭逢水灾,无家可归的灾民来说,却是活命的根本,由不得他不慎之又慎。

    将粮仓之内的米粮搬去了九成半,只剩下百十袋装满粮食的麻袋后,陈长生这才停了下来,心念一动,先以灵识扫视四周,确定左近无人窥探后,方才将山河图放了出来,命苏苏将在山河图中待了足有半月有余的一干灾民放了出来。

    “拜见长生道尊。”一见到陈长生,众人纷纷磕头行礼。

    听到这些人如此称呼自己,陈长生先是一愣,随即便猜到必定是在山河图中穷极无聊的苏苏教他们这么说,忙笑道:“诸个乡亲,快快请起,无须行此大礼,这道尊二字更是休要再提,只须唤我长生便是。

    他越是和气,那些灾民就越是诚惶诚恐,而且他们在山河图中待过,此时依旧觉得那是人间仙境。自然觉得陈长生乃是仙人,哪敢直呼他的姓名,又不敢逆了他的心意,遂尊称他为仙爷。

    陈长生也是无奈。仙爷就仙爷吧,总比大而不当的道尊强了许多,遂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而后指着看着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道:“你叫李享。”

    “是,没想到您老人家还记得小人。”那李享连连点头,要不是陈长生拦着,多半又要感激跪地磕头。

    陈长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就让他如此激动,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麻袋道:“带着大伙扛上这些粮袋,送去城西校场,找到个叫了凡的和尚分他一半

    话说到这,陈长生却是停了下来,他本想让李享将粮食搬去校场便可,自己正好再多去救些人来。

    这些粮食虽说不多,但也足够自己和了凡救回来的灾民食用三五日了,可随即他又想起贾为民曾经城西校场原本就有些灾民,这些粮食未必真够。

    何况现在这光景,粮食无疑就是命,李享等人扛着这么多粮食招摇过市,少不了被眼红的人盯上。若是再横生枝节那就不美了。

    一念至此,陈长生边朝外走边道:“随我来吧。”

    果真如陈长生所料,一路行来,不少早早进城、无精打采的蹲坐在路边屋檐下避雨的灾民见了这一袋袋用油布裹着的麻袋,全都是双眼放光,要不是看着李享等人孔武有力,不像是易于之辈,多半就一哄而上强抢粮食了。

    饶是心存畏惧,不过却还是不死心的跟在后面,越聚越多。

    陈长生也不驱赶他们,只要乖乖的跟着,不动邪念,等到了校场之上,自然少不了他们一碗粥喝。

    等陈长生来到校场时,入眼的尽是矗立在风雨之中瑟瑟抖的百姓,一个个双目无神,面色白,一看就是饿的久了,有的甚至已经冻饿而死,躺在地上被雨水泡的白,却是没人理会。

    太惨了,哪怕有口热汤喝也好呀。

    陈长生心中不忍,命李享分出一半粮食送去给了凡,而自己则施法平地起了一片石屋,虽说简陋,但终究是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所在,随即又命人搭起炉灶,生火熬粥。

    他不知道这场水何时方能退却,手里的粮食虽说不少,却也不敢让这些人敞舁了肚皮吃米饭,何况绝大多数人都饿了好些日子,吃些米粥养养胃肠却是正好。

    而后陈长生又多取了些米粮来交给李享,让他看好众灾民,切莫生事,凡事等自己回来再说,随后又将已经在怀中睡熟的孙瑶托付给李享”丁咛他务必好生照料后,方才放心的御剑而起,重回巨木筏上,操控着筏子又闯入茫茫洪水之中,拯救灾民。

    暴雨倾盆,洪灾泛滥,能活下的来百不存一。

    此后三日,陈长生遍寻周围方圆数百里,又救了万余百姓上来,除了在巨木筏上界下了百十个擅长水性的男子当幌子之外,其余的都一股脑的收入了山河图中。

    真到再找不到一个活人时,陈长生这才罢手。

    在此期间,他原本也想过去渭河看看是否真有妖鬼作祟,但是一想到城中尚有孙瑶及数百灾民等他回去,只得先驾着巨木筏回转锦华城,打算回去看看孙瑶,安置妥了山河图中的万余灾民,再去渭河一探究竟不迟。

    只不过当陈长生回到城中时,却见到校场之中一片愁云惨淡,臭气熏天。

    李享等先前留下来的五百来人,以及原本在此的灾民几乎全都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一般,只比死人多上一口气而已。

    孙瑶更是小脸蜡黄,双眼紧闭,奄奄一息。

    陈长生将孙瑶轻若无物的身子搂在怀中,心如刀绞,仰天怒吼。

    “尊主,以奴婢看来此事只怕有些蹊跷。”苏苏此时传念过来道:“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可是也没有只是尊主这边救下的人才得病的道理,其中必有古怪。”

    “你是说这都走了凡那和尚干的?”陈长生此时也竭力的压制下了心中悲愤,环顾左右,看到旁边了凡救下的那些灾民却是好好的,虽说也有些无精打采,却也像是饿的。此时正盘坐在地,默念经文。

    这让他越看越是生疑,恨不得揪过了凡喝问他自己只是离开三天,竟成了这番光景。

    可是旋即想起了凡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却又实在不像是为了赢自己一次,而朝着无辜灾民下毒手的歹毒之人。

    “多半不是。”苏苏这次倒是没有像平时那样对了凡多加诋毁,而是声音平缓地道:“尊主你想,以了凡这种狡诈如狐,大奸若善之人。又怎么会

    “就算他自以为赢不了尊主,打算耍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多半也会连自己那边的人也一起害了。断然不会像现下这样露出老大一个破绽来,让人一眼就会猜到是他所为。”

    “毕竟这样的低劣伎俩,非但于事无补,反倒会惹来尊主怒火,传扬出去也会平白的坏了普渡寺的名声,这样的事以奴婢私下揣测,他多半是不会做的。”

    陈长生耐心的听苏苏将这番剖析说完。微皱着眉头道:“若不是他,那多半就是有人想要算计他。又或是连我也一并都算计上,就是打算等到我们打的两败俱伤时,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捡个老大的便宜。咕了个咪的,真毒。”

    “毒也不怕,既然尊主看穿了他们的阴谋,只需见招拆招,自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苏苏劝慰了一句后又沉声道:“奴婢现下担心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何事?”陈长生一愣。

    “倘若咱们都猜错了,这事就是他所为呢,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咱们疑心不到他的头上呢?”

    陈长生闻言也是一怔,继而冷声道:“不管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他现在最好烧香拜神,保估自己不被我抓到,要是有一天让我揪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必定将他录皮抽筋、挫骨扬灰。”

    他虽道行不浅,可终究不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仙,遇到这样的事也是束手无策,更恼火的是他到此时也不明白原本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想来想去,陈长生只能拿了些银钱给随他回来的众人,吩咐他们先去城中寻些大夫,而后便即走到了凡这边一个正在诵经的老者跟前,方想张口询问自己不在的这几天究竟生了什么事。

    可是没等他张嘴,那老者抬头一看到他,顿时双眼直,惊呼一声:“别杀我。”白眼一翻,竟被吓的昏死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魔头,别以为你有妖法我们就怕了,告诉你,你若胆敢伤我们一根寒毛,等到了凡活佛回来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没错,没错,有胆子就把我们都杀了,等了凡活佛回来,一定饶不了你。”

    “娘亲,我怕

    “别怕,别怕,有佛祖和了凡活佛保佑咱们。”

    众人一下子就像是炸了窝,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全都是一脸的坦然,毫无惧怕之色,倒是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架势。

    陈长生见此情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三日不见,自己竟是变成了人见人怕的魔头,而了凡却成了人人敬仰的活佛。

    “呀,这魔头笑了,这可怎么好呢,我听说他一笑就是要杀人了!”

    “怕什么,有了凡活佛庇佑,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

    若陈长生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听了这番话说不定会愤而出手,将这些人诛杀一空,可他毕竟不是那样的人,眼见的群情激愤、咒骂不已,他也只能微皱眉头,转身离去。

    “有胆子你们再骂一句试试,老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眼见得陈长生这个救命恩人受此屈辱,随他一同回来的那些精壮男子却是忍耐不住了,口中怒骂,就要一拥而上。

    不过陈长生却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轻叹一声道:“他们想骂就让他们骂吧,只当是耳边风便是,何必枉生闲气。”

    “可是这些胧攒泼才忒也欺人太甚了,仙爷好肚量,不愿意与他们一般见识,可俺们却实在听不下去了,娘的,什么狗屁了凡活佛,俺们在水里快淹死时,怎不见他来救?”

    “就是,就是,敢骂咱们仙爷是魔头,我看那个狗屁的了凡才是妖僧,让人背地里凭空污人清白,人品如此低下,又能算是什么好东西。”

    陈长生用巨木筏带回来的这些人尽数都是水上讨生活的粗野汉子,最是受不得气,平素里遇到有人欺辱少不了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更别说此时受辱的还是救命恩人,如何能够忍受的了?

    若非陈长生有言在先,只怕早就已经冲上前去,好了凡那边已然是饿的有气无力的众人打个。半死了。

    既然不能打,干脆就骂个痛快,当下里扯着嗓子将污言浊语狂喷了过去,花样既多,中气又足,倒是把对面的人给骂的哑口无言,作声不得。

    陈长生听不太懂他们的方言土语,不过也知道说的多半不是好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网想着劝说一番,息事宁人时,就见先前派出去请大夫的几人已经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仙爷,那群贼厮鸟恁得可恶,一听说是给咱们的人看病,给再多的银钱也是不敢来,还说什么,这样的病他们看不了,也不敢看。”

    “看不了倒没什么,为何又说不敢看?”

    “他们只说咱们的人之所以得病,乃是为,”话说到这,那人吞吞吐吐,却是不敢说出去了。

    “只管说,我不介意。”

    那人这才大着胆子道:“乃是为仙爷牵连,只因仙爷杀孽夫重,上天才降下瘟疫,以至于殃及到了咱们的人,他们若走过来整治,便是逆天而行,是要遭报应的。”

    “我呸,这帮王八蛋,医术不行就说这样的混话来诋毁咱们仙爷,娘的,你且带我去那医馆,老子砸了他的招牌,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报应不爽。”先前闹的最凶一人又高声怒骂起来。

    其余众人一听,顿时齐声应和。

    “张三,不可生事。”陈长生出言拦阻。他不是傻瓜,这大夫的话里有话他不是听不出来,虽说恨他们见死不救、枉为医生,却也不想借题挥,平白的断了人家的生路。

    “是。”那人见陈长生话,顿时偃旗息鼓,恭恭敬敬的叉手退到一旁。

    “尊主,我到是有个。法子,就算治不了他们的病不过到是能让他们缓过口气来,不至于就此病死了。”

    就在陈长生愁眉不展,无计可施时,沉默良久的苏苏突然传念过来。

    陈长生闻言大喜,忙问道:“有什么法子,只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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