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这不是要出远门,师妹今天就做东给你饯行。”

    “火锅?”

    “当然,来江州吃些不知名的,真是暴殄天物,舍本逐末。”

    被程子衿这么一说,陆寻远杵在原地,频频点头傻笑。

    “站着干啥,跟着走就是了。”

    说起这火锅在江州之出名也离不开文人的赞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惟妙惟肖的道出了火锅的场景,食客的嘴虽然刁,但吐出来的诗词还是很有意境;也有食客称赞为——饕餮宴,最高境界当是扶墙而入,扶墙出来,这都饿了多久,又吃得多撑,也不怕老板下次拒之于千里以外。

    一时间,食客不分远近,身份不论贵贱,云集江州,一品火锅,从此江州第一美食的称谓便声名远播,深入吃货内心,便有得偿一顿火锅,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随着程子衿进入一家名字叫“洞子老火锅”的店里,当然是在洞子里面了。江州的地理特别处在两江交汇处,到处是石壁峭岩,无奈前人民风彪悍,直接在石壁上凿洞而居,现今换作开店来此营生,江州也有颇多无奈,远看城在山水中,山与城,城与水,分不清,也成就了其在九州中独特的风景线。

    进得店只见八仙桌上放一个鼎锅,还有分鼎格,九个格子,俗称九宫格。店里颇为热闹,还有说戏的,说的就是修真三门在大禹山上对灵祎的故事,不过大部分都是杜撰的,吸引了不少食客,时而拍手叫好,时而嘘声连连。

    陆寻远和程子衿进的店里,店家见客人便客气的招呼。

    “师兄,你来点菜。”

    “好的,师妹!我可不客气啦!”陆寻远抱着胡吃海喝一顿,整蛊一下自己的师妹,把最后的声调拖得很长,拿着菜单时候却是——丈二高的和尚,那里摸得着头脑,一顿瞎圈点。

    看着师兄点完菜单,程子衿不禁大呼小叫起来。

    “师兄你点的什么菜呀,全是素菜!素菜!素菜!”

    “你不是已经辟谷了么?”

    “这是借口。”

    “我不想吃荤食。”

    “难道要拔草给你吃,别像和尚一样,你又没剃头。”

    “来来看看我点菜,作为一个资深的吃货,也要吃出水平。”程子衿说着就在原本菜单上点了几样菜。

    不一会儿,鲜菜上桌,火锅油水佐料鼎沸。吃到嘴里味道着实不错,陆寻远被辣椒、花椒麻辣得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说:“人间有味是麻辣!”

    “错!是火锅。”

    “余味饶舌,三日犹不绝。”

    大极门的两吃货吃得兴起,陆寻远听着小戏,无比的惬意,展眼看戏的时候,隔壁桌坐下的正是那白天进城见到的马千里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酒品火锅,推杯换盏来来往往,划拳听戏好不惬意。

    “烈酒配火锅是什么滋味?”陆寻远想着喉咙都干,竟自发问。

    “哪里是烈酒?吃火锅配的当是冰酒——荷叶青,采摘才露尖尖角的新鲜荷叶,配以无根水和五谷酿制,醇度不高,又以从九曲河运来的西昆仑玄冰冰镇,入口舒畅通凉。来一壶?”看着陆寻远望的方向,程子衿一脸不屑。

    “嗯!”

    一口下肚,口感纯正清爽,沁人心脾,心旷神怡:“自在!”

    “别像刚进城的乡巴佬那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你这样还要执掌大极门,也不怕让人笑话!”程子衿满是嫌弃,嘴也不饶人。

    “大极门不曾养过猪!”陆寻远知道师妹的心高气傲,故意装着唯唯诺诺的样子:“是是,师妹教训的有理。”

    “依我看,就有一头!”

    “哪里?”

    “远在天边那,近在眼前!哈哈。”

    “小妮子!尽敢捉弄师兄!”陆寻远说着边用筷子头去敲打程子衿。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筷子。

    “姑娘,姑娘如花花似玉,打不得。”一油光满面眼神飘忽的醉汉脚步不稳的站在旁边:“打了我会心疼的。”

    不及程陆二人开口,那醉汉便道:“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陆寻远何曾想过要重打自己的师妹,不过是想轻轻敲打而已,这莫名其妙的给他扣上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帽子,这唱的是哪一出?

    程子衿听罢,咯咯地笑,眼角斜斜的望着着师兄那窘迫样子,嘴角上扬,神色得意,眉目含情,低着头遮不住那绝世娇容。

    “小娘子跟我可好,我可从来不打女人。”

    “好啊,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寻远一脸吃惊,愕然;醉汉却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什么条件。”

    “你去大佛寺剃度了来。”

    陆寻远忍俊不禁,对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没招。

    那醉汉一听有喜转怒,哪里受了这般羞辱,酒也醒了一大半,一个猛子拍在桌子上“啪!”

    惊得周围不明状况的客人都举目望来。

    程子衿泫然抽泣,身体也不停抖动,更是引起一阵骚乱,都对着这大汉指指点点。

    大汉怎可知,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变就变,女人就是天生的戏子,何况是这聪慧过人的程子衿了!

    那汉子不闻不顾,一副不给他一个说法就不走的态度,怒目,恶言相吼:“不跟我走,休想平安离开江州。”

    程子衿闻言哭泣声更大,陆寻远在一旁哭笑不得。

    不远处,那马千里闻言见状,端着酒杯,起身离桌,走向这边。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耍横了,原来是何老哥,来喝一个。”马千里笑呵呵的,一饮而尽。

    好汉也怕见老街坊,何况是个老流氓了。

    “哼。”何姓醉汉转头不向马千里。

    这何姓醉汉就是江州的一老流氓,经常趁着醉酒,揩揩小情侣的油,何曾知道今天遇上了棘手的小辣椒,真觉晦气,又遇到江州名人马千里不想招惹他,就卖个面子,只好作罢。

    醉汉悻悻离开,回头看着陆程二人,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样子。

    “谢谢,兄台!”

    “客气,在下马千里。”

    “多管闲事。”程子衿泪水也止住了,搽搽泪儿,好好的一出戏,被这呆子搅黄了,心里一下落空了。

    马千里一脸懵逼,幸好陆寻远打个手势,生怕程子衿看见,小声说:“别理她。”

    “在下陆寻远!喝一杯聊表谢意。”

    “好。”

    边喝边坐下,后聊了会天,马千里又回到原桌了。

    ……

    不一会儿,一群凶神恶煞的匪徒,径直走进洞子火锅店来。

    “有妖气!”程子衿声音压得很低,与师哥四目相对,凝神戒备。

    “有你师哥在!”陆寻远神态悠然,自顾吃着火锅。

    此时,有些不对劲,其他食客陆陆续续都结账,往外走掉了,唱戏的也停止唱了,店家堆着一副笑脸迎上。

    为首的是个长脸大胡子,拿出一锭金子:“店家都可以买下了吧。”一把把店家推开,带着一帮小喽罗,分布坐在马千里桌子周围,姿势各异,一副寻衅而来。

    店家又走到陆寻远、程子衿这一桌招呼离开。

    万藏山上都是些坐而论道的半仙,百无聊赖,刚才的一番好戏被破坏了,又是一出,程子衿哪里肯挪半步,也听不进店家半句,店家无可奈何:“姑娘如花似玉,江湖人心险恶,自是当心。”说罢,自己就走了。

    长脸汉子旁边的一彪形大汉怒目环视,声若洪钟:“不怕死的留在这里吧!”

    马千里不急不慢站起来对着自己的兄弟、朋友使了个眼色,抱拳道:“好兄弟,好聚好散,改日再续。”

    准备一起走。

    “你!给我留下。”长脸汉子指向马千里。

    “我?”马千里指指自己。

    “还能是谁?”彪形大汉声动火锅店大堂。

    马千里示意兄弟几个离开,兄弟几个也是知道马千里的身手,那‘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称号也不是徒有虚名,镇定打趣道:“精神上支持你,我们先撤!”

    程子衿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几个狐朋狗党,狗友!”

    那彪形大汉闻声,转向上下打量着这对情侣,寻找着蛛丝马迹来印证是不是修真名门、武道大家之后,找不出端倪,估摸着游走江湖的散勇,不足为惧,但也不想招惹是非。对着这小两口道:“我们与他私人恩怨,请阁下以往别处。”

    程子衿兴趣锐减,到底还打不打呀,姑奶奶还等着看戏了,心里这么想,脸上微微笑道:“胡子哥哥,不打紧,我们吃完就走。”

    “小心刀剑无眼,血溅石榴裙。”一个小喽罗忍不住了。

    “哦,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程子衿咯噔一乐。

    “理她作甚,收拾完这小子再说。”另一个声音起。

    彪形大汉示意,几个人团团围在马千里附近,马千里自顾坐定,哪里理会这帮小贼,只以为是江湖草莽之辈,仍是不改闲情,自斟自饮,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杯下肚:“进来是要钱的?”

    “不是。”

    “哼!”

    “要你的命。”

    “大哥这小子,跑得忒快了,今天就先断了他的腿。”小喽啰甲。

    “好呀,学堂村那边的观音庙丢去喂狗了。”小喽罗乙

    “哼,我早就想对你们动手了。”马千里喝高声音,凌然不惧。

    邪匪几人掏出锃亮锃亮的刀来。

    “大家都是斯文人,何必动手了,大哥,消消气。”马千里故作示弱道,脚下却是弓步微屈。

    这几人哪里听得进话,话不多说。

    银光一闪,一道刀光虎劈而下,马千里侧身一让,桌角生生被劈掉,毫厘之差一只手臂就被人卸下。

    骤然,接二连三齐刷刷的劈向马千里,这马千里脚下功夫自然是了得,只见足影幻动,迅捷无匹,这几个毛贼追之不及。又踏玄方,猜又猜不到下一步的走位,被马千里遛得团团转,而马千里如同在斗室中纵情舞蹈的精灵,携一往无前的气势,狂飙影动,恣意驰骋,颇有‘霸者横栏无极处,方寸之内敌千军’之势。而这几个毛贼上串下跳就是没招。

    旁边陆寻远自然是见过马千里脚下功夫,也有耳闻其能耐,心中暗暗佩服得紧。而程子衿早就看得屏气凝神,叹为观止了,看到揪心处,又峰回路转,明明可以一刀劈下,却又让他险象脱身,动作灵动飘逸,毫不拖泥带水,潇洒至极,心服口服:“明个儿,叫上那臭流云来和小哥比划比划,看谁脚下抹油,滑得更快。”

    “哥儿几个都要被这孙子累死了”一小喽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叨。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呀,那小子就是避而不接招。”小喽啰乙边追边说,一个踉跄生生撞在桌子一角落:“哎哟!”

    “哎,我这脑袋瓜子!”彪形大汉一个猛拍打在脑袋上,如梦方醒:“上次不就是被这小子逃走了,庄生不是给我们一套法阵,来断小子去。”

    “摆法阵!”四人各站方位,那彪形大汉一人站中间对立着马千里:“小子看我今天不卸了你的腿。”

    马千里欲突出阵来,刚踏出一步来,再欲前行,不料前路被封,又退之时,后路又被堵,感觉插翅难遁,被困的水泄不通,如带上镣铐的跳舞,略显笨拙,并无刚才那般洒脱无拘。

    马千里额头汗涔涔,面露惧色,眼看挣脱不了身,只得搏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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