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的举动是我始料未及的,但仔细观察蛋蛋和鱼丸的表情却很容易发现,蛋蛋无比真诚,甚至完全在对着“老谭雕像”膜拜,鱼丸则更多的是在跟着蛋蛋这位新玩伴儿耍闹。

    我的脑海中灵光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是的,有关宗教和信仰,在这种原始部落中主要被解读为群体盲从和图腾,不可否认,我的存在,对于蛋蛋和虎丫以及他们那位已故去的巫者老太太来说,的确存在着一定的光环效应,但,这形不成信仰和图腾,因为,我是个大活人,我需要吃喝拉撒,我同样会恐惧和敬畏,我会跑路,而且保证比别人跑得迅捷,更重要的是,我会“失败”,这不是一个信仰核心所应有的表现。

    所以,他们对我所称呼的“珊娜”,一定不是我最初所理解的“太阳神”,而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图腾“太阳神”所派遣使者的代称,还记得虎丫她们岛上那个洞穴里的壁画吗?那个疑似拿着枪的人,也许,那只是一个预言,而不是什么记录,预言着他们所谓“太阳神”的使者珊娜降临的方式。

    一脸虔诚的鱼丸学着蛋蛋的模样用额头轻触着我的脚尖儿,我壮着胆子哆里哆嗦的在他们两人的头顶抚了抚,代表着我接受这种礼拜,此前,面对无数次蛋蛋和虎丫的这种拜礼,伸手去抚摸他们的脑袋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动作一气呵成,可如今,脚下的这位“鱼丸”姑奶奶,却令那伸出去的手哆里哆嗦的缩回来好几回,直到我用手指轻轻的接触到她的头发,是的,这是她!

    她头发的发质和额头由于撞击留下的那个大包我再熟悉不过,数日来,她的一切卫生都是我亲手在打理,包括梳洗头发、脸上的黑毛和洗澡,尽管那不过是把她扒赶紧然后抱进水里擦拭几下,再用浮土充当洗发液和肥皂,但,这也总比浑身长虱子要来得好,不是吗?

    我像盲人摸骨一样,看都不敢看这孩子的眼睛,只是在她那圆润的小脸蛋儿上摸索着,直到我断定,这一定是一个人,是一个有体温、有心跳、有淋巴脉冲的大活人后,才轻轻的对着她的脑袋好一阵抚摸,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并不是对她礼拜的回应,而是一种亲切,一种对那个每天开开心心、自娱自乐、乐于分享又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孩子的亲切,每当我想起她甘愿冒险跑回死亡沼泽的边沿去寻找“矿石”,一种心疼和自责就会灌满我的内心。

    “你醒了?”,我摸着她那脏兮兮却透着粉红的小脸蛋问道。

    “你吓着我了!”,鱼丸指着山洞里结结巴巴的说着,眼里透出些许的惧怕,语气中也略带责备。

    这就叫“倒打一耙”,其实我特别的想说,是特么你在吓我们!而且吓得我差点就命丧黄泉,但,这样的责备又怎么能对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说呢?

    “我好像见过你,可我忘记你是谁了”,小家伙见我楞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抚摸着她额头处由于那次撞击而留下的突起:“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她轻轻的左右摇了摇头,眼睛里像是滴出水一般茫然的看着我。

    “你还记得山洞里的那些画吗?”,看到她那茫然的眼神,我迟疑地问道,可换回来的仍然是茫然。

    “你是怎么学会我说话的?”,其实,这是我非常关心的一件事,尽管鱼丸比虎丫和蛋蛋学习交流的方式更快,但,在她昏迷前,想达到如今的交流进展,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听到我的话,眼神中多了一份异样,像是在回忆,而后又变回了刚刚一脸萌新的样子。

    “我好像睡着了,睡了好久好久,梦里总是有人对我说话,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本不是这样说话的吗?“,她轻咬着嘴唇,鼻涕泡儿由粉嫩的鼻子里冒出来了一大个,又缓缓的缩了回去。

    我思忖着,她所说的这个梦也许就是我每天对着她和虎丫这两个“活死人”没完没了叨逼叨的结果,但也惊讶于她语言学习的能力。

    “你还梦到了什么?”,我抓着她的手心儿,又问道。

    “我......我还梦见她,她说她很渴,想喝水,就是那个人”,她边说着,边指向躺在不远处人事不省的虎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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