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疏风细细一抹残阳斜照大地。

    没有鸟雀的鸣叫没有野兽的出没唯有死寂一片。

    天地之间充盈着一种难以揩述的肃杀不是因为这已是深冬更不是因为那缕缕寒风而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挺立如剑的人。一柄无锋无芒只有无尽杀意的剑!

    沉重、冷厉、肃杀似乎没有半丝生机立于林间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仅仅与这片树林格格不入更与整个天地、整个冬天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感觉。很倩晰很真实的感仇。

    长袍的下摆微微随风而动那细细的纹浪那淡淡的轻摇就像那张掩于大竹笠之下的脸透着一股难以理解的神秘。

    林间唯有一条路是条不宽的小路像极懒的蝗蛇般延伸向远方。

    而这个人正是斩断腹蛇的凶手他立着就没有人能够再从这条路上走过。

    的确有人停了下来四个!本来若狂风骤雨一般的冲势在刹那之间停了下来若钉下的钉子完全突破了那种贯性的约束、更难得的却是他们配合得竟似天衣无缝一齐刹足不多进一步也不少进一步就连他们肩上所抬的一顶极大的软轿也未曾晃动一下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四个人的可怕。

    这四个人的确可怕可是他们却知道前方挡路之人更可怕正因为他们可怕才会更深切地体味到别人的可怕!

    四人立稳脚步却并未曾放下所抬的轿子只是以一种近乎对待野兽的目光打量着前方那位神秘而可怕的挡路者心中充满了惊诧。

    神秘挡路者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冷漠的俊脸。

    他——赫然正是蔡风!变成了毒人绝情的蔡风。

    绝情的目光似乎极为深豫抬起的头却并非是去看那四个抬轿之人而是穿过轿子遥望着自远处缓缓行来的人。

    一个全身都裹在黑巾之中的人。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绝情的存在不知是因为绝惰的目光大过敏锐还是那人太过敏感反正他感觉到了绝情目光的存在。

    四目相砾有若两道电火在空中碰撞两人的心头忍不住同时一震。

    一股莫名的战意自绝情的心头升起眸子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野性而狂烈的兴奋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将竹笠向上推了一推再一次恢复了内心的平静身上却散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意若烈x在焚烧。

    那裹在黑巾里的人行动更缓每一步都似乎经过精心地与考虑行得那么慎重。那么小心。

    风几乎从这一刻开始渐渐凝固渐渐消失或变味那是一种无奈的死寂和肃杀。

    空气似弓弦一般绷紧使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山雨欲来——

    费明的目光四处打量脸上似乎有矛盾之色。

    “将军我们不是去固镇与田将军汇合吗?”代忠祥的副将尤无心奇问道6“临时改道刚才那神秘人的出现就是表明我们的行踪可能已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若我们不改变道路的话很可能就会坠入敌人所设的圈套之中到时我们只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费明解释道。

    尤无心这才似有所悟想到那神秘人物此刻依然心有余悸哪还会怀疑有他?

    林间缓缓飘来一阵薄雾极淡极淡就像是每个人口中所吐出的热气一般更为寒冬添了一丝膜肮的虚幻。

    “咯律律!”战马有些躁动不安地嘶叫起来依然前行的将士们心神全都绷紧似乎也跟着战马的不安而不安起来。

    费明的脸色却逐渐恢复了镇定。

    “啊!”一名兵士似乎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一般突然捂住肚子闷哼起来。

    “怎么了?”尤无心迅策马赶上来问道。

    “我的肚子好痛!”那人闷哼着答道。

    “啊我_一我肚子也痛得厉害——”

    尤无心暗惊突然似乎也隐隐感觉到肚子有些绞痛而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禁不住骇然惊呼道:

    “雾中有毒!”

    费明突地晃了一晃脸色剧变有些不敢相信地捂着肚子低呼道:“不可能!”

    片刻之问惨叫声在队伍的每个角落中响开包括尤无心但费明却极为顽强地运功相抗而马匹却似乎仍只是保持着那种不安的状况并十现什么异样。

    林间在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然。

    那被黑布蒙住了整个头脸的人终于驻足了隔着轿子隔着抬骄人相距五丈之远立下了足静若巨川那自黑布间挤出咖民神竟似刀锋一般锐札与之相对的是绝情的眼神坚定而冰冷自有一股透入骨子深处的傲意。

    绝情的意思己经清楚地展示在别人面前没有任何掩饰。

    大轿缓缓落下但轿内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空无一人但绝情却感觉到了那种生命气息的存在里面有人!甚至呼吸都极为紧张他没有深想轿中之人为何会呼吸急促。当然在这种气氛之中不紧张的人才真有些奇怪。

    那全身都裹着黑巾的人似乎犹豫了半晌才淡漠地问遁:“你也想插手这件事?”

    绝惰悠然一笑。那丝冷漠在嘴角泛起一圈奇特的涟流竟有着一种让人格小心颤的魁力。

    “不是我想插手这件事而事实上是你不该插手这件事!”绝惰的声音有若淡淡的寒风。

    “哦你是刘家的人?”那全身裹满黑巾的神秘人物奇问道一股浓浓的战意却在他的眸子之中燃烧愈来愈烈。

    “我并不需要告诉你大多也没必要!”绝惰的话极傲极狂手依然很悠闲地插在衣袖之中。

    “哼想自我们手中夺人先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兄弟!”那四名轿夫声色惧厉地吼道绝惰眼角斜斜地瞥了四人一眼。以一种无比轻蔑的语气道:“你们的手中只是些破铜烂铁不值一哂我看你们还是省一些的《。”

    那四名轿夫大怒暴吼一声自四个方位同时扑到快得有些炫目。

    绝惰眼角微微闪出一丝惊讶低低地唾叨了一句:“原来是‘南无四象阵’!”

    他不再怠慢移脚跨步直挺地向其中一人身上撞去竟完全无视对方可以洞穿任何躯体的科刃像是完士不惧死亡一般。

    这种送死的打法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绝情知道绝不能让对方有将“南天四象阵法”摆好的机会否则就算是可以破阵也会损耗一些的力气而他的对手却非这四个人而是比这四个轿夫更可怕的神秘人物他也绝对不能让对方有半丝机会可乘。

    出乎意料的不仅仅是这四个人还有那神秘人物他本想借此看看绝情的武功路数可是绝情这种似乎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令对方根本无法看出深浅其实绝情早已明白对方的用心是以他出手绝对不会让对方摸清自己真正的实力所在。

    剑划砂了绝情的衣衫且刺中但那轿夫的脸色却变了。变得无比难看。

    那是因为一只手一只要命的手手是绝情的绝情深深藏于衣袖中的手突然出现了。

    一只手轻松至极地夹住那刺入衣服中的剑尖而另一只手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度捏住了那名轿夫的咽喉。

    破衣、夹剑、捏脖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那完全不是肉眼可以映射的度。

    绝惰没有用力他并没有杀死这名命悬于他手中的轿夫但轿夫却死了。

    轿夫死了死在想杀绝情的另一人手中那是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算得极准、极精妙几乎可以刺死虚空中的蚊子和苍蝇但这很精妙准确的二剑本是为绝情预留的可是出人意料的却是刺入了自己人的。台赃。

    原来。绝情和被他捏住脖子的轿夫在别人完全感觉捉摸不到的时间之中调换了一个位置因此这被他捏住脖子的人代替他去死了。

    一道亮光自绝情的腋下穿过由前而后却是被绝惰夹住剑尖的剑。

    剑式的角度之刁钻方位之准确。竟与一名轿矢攻击的方向完全相反是以那名轿夫的剑撞在了自绝情手中飞出的剑身上。

    他脸上吃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个人吃毛毛虫一般两剑的撞击之力大得惊人竟使他的手心有一阵麻痛之感攻击绝情的剑式立刻溃不成军。

    在他自己散漫的剑影之中他看到了一抹黑影在不断扩大;直军毫无阻隔地印在他的胸膛之上他才现那无限扩大的黑影竟是绝惰的脚。

    “咋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名轿夫的胸膛立刻下陷鲜血自他的口中狂溢而出奇怪的是他的躯休并没有飞跌而出只是像碎了的泥人瘫软于地再也找不到任何骨质的感觉。只有一滩碎肉。

    咱!”那名刺死了自己同伴的轿夫正自愕然间那具仍穿在他剑上的尸体竟若雷霆一般给他巨烈一击。

    若山洪般狂泄而出的劲气自剑身、尸身传至竟使他立足不稳倒跌而出。

    剩下那人的剑终于击到且划破了绝惰的长袍但再刺下去却是绝情的幻影。

    能捕捉到这阵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另外一阵风!

    更狂更野的风充盈着一种毁灭的气势没有任何规律的飓风这也就是绝惰突然化作一道轻风的原因。

    他放过这最后一名轿夫不伤不杀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的确没有这个能力因为一阵无比强烈的杀意和气机已经直接攻入了他的气机之中。

    那神秘人物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但依然是迟了一步那四名足以在江溺中列入一流高手的轿夫面对绝惰的格杀竟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那么一招半式就两死一伤。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包括那神秘人物!因为他不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人会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即使是一代武林天骄蔡伤在这个年龄之时也不会可怕如厮是以他对绝情估计错了。

    任何低估敌人的人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那神秘人物的代价就是他三名忠实下属的死亡但他终还是出手了。

    亡羊补牢为时十晚。

    费明神色问微微有些痛苦而在此时他终于听到了一阵极有节奏却又极轻的脚步声。心头微安。

    呻吟之声渐小因为响些人早己气绝唯有少数人仍在同死神挣扎但只是有气无力的呻吟。

    尤无心的功力较费明浅薄脸色有些泛青显然毒气已经侵入了他的血液他不敢开日说话紧闭着嘴唇运功专心抗毒。

    费明睁开眼来一群极为熟悉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帘。

    “青锋师凡快给我解药!”费明微喜填一开口真气禁不住一泄脸色更难看一些。

    尤无心一颤忍不住开口大骂道:***原来你故意引我们进入死地!你这奸细厂费明并不理会他。只是出声又道:喻子和刘家小钮不知道被什么神秘人物枪了去那人的武功太可怕了快去帮帮绝情公子!”

    来人正是韦睿最为钟爱的弟子之一赵青锋仅次于石奉斗一位花了十六年时间闯出十八层地狱的年轻人。

    赵青锋的脸色微变并不是因为费明所说那轿子和刘家大小蛆的事更不是因为尤无心的话在他的眼中尤无心只是一个死人根本就不值一提。昌义之早就命令他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赵青锋是一个绝对不会故作大惊小怪之人。自十八层地狱中磨练出来的人物无论是心智抑或是情感及心灵修为方面都绝对是一流的。可是他仍忍不住有些变色。

    林子中已经围了近百人这全都是赵青锋属下的精英每个人都是一脸冷漠。

    “费师弟你也中毒了?”赵青锋知道问也是白问从费明的脸色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费明的确中毒了。

    但费明竟是魔11之人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咐难道没有预服解药吗?”赵青锋不等费明回答又急问道。

    费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有些无力地道:“我预服了解药可全不管用、”

    “这怎么可能?”赵青锋不敢相信地道。

    “是真的二师兄!”费明再欢闭上眼睛。缓声道。

    赵青锋的脸色急变在众人仍奠名其妙的当儿暴喝道:“大家快撤出这片树林9”也在同时一把抓起地上的费明转身就向林外掠去。

    “费明你这叛徒、奸细不得好死!”尤无心无力地呼道。

    那一百多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跟在赵青锋身后向外掠去。

    “咯喧哩——”一轮迅疾无伦的劲箭自四面八方射来。

    事出突然竟有二十多人中箭而倒。

    赵青锋突然刹住脚步因为他明白退后已经太迟了。

    的的确确是已经迟了就在他们最初的埋伏圈之后围着一圈人这一批人足足是他们的四倍每人都有强弓硬音

    费明也感到奇怪缓缓地睁开无神的双眼身子禁不住一震颤声呼道:“刘傲松!”

    “咱!”地动山摇。一股汹涌的气流冲击而出。

    几棵离得较近的树竟拦腰折断。那毁灭牲的气劲之中似孕育着无尽无期的王者之风。

    绝情的身子冉冉飘落有若一片鸿毛神秘怪人的身形也停了下来唯有那双眸子寒芒四射浑身散着霸烈无比的气势。

    绝惰漠然以对面对那若惊涛骇浪的气势依然悠悠自得长袍的下摆轻摇脸上绽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傲气直冲印膛更有在风浪中乘舟垂钓的优雅。

    那大轿微微晃了一晃轿内出一声极轻的惊呼是那般娇柔竟使绝情的心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痛快想不到当世之中仍有这样强硬的对手!”绝惰伸手缓缓摘下头顶的竹笠动作若行云若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和阻滞是那般自然、优雅就像是拂尘一般但手在空中所划过的痕迹却构成了一条完美的弧线与那标立如剑的身体相配合竟成一种无懈可击、完美无匹的架式。没有丝毫破绽。

    神秘人物没有动手他完全找不出可以下手的机会完全无法揣摩出绝惰的意向和动态虽然他的气势似乎无处不在无处不存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绝惰存在的气机绝惰像是一个虚幻的人绝对不真实。抑或是绝惰已完全将自己融入了大自然。不分彼此天不是天我不是我;天是天我亦是天天亦即为我只有达到天人合一之境才能够将气机与大自然的一草一木相融才能够任意挥其所长立于不败之地。

    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可怕得出了神秘蒙面人的想象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对方以如此年纪其武学竟可达到这般境界。

    神秘蒙面人缓缓踏进一步只这么一步天地竟似乎完全改观山林之间的那无形气机就像是遇到凹陷的空问一般全都向神秘蒙面人涌去而神秘蒙面人的气势也在这一刻疯长败叶枯枝全若遇龙卷风一般绕着神秘蒙面人旋铸。

    更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绝倍本来与天地合一的境界在刹那之间被破那扯动的气机竟使他的气机与大自然之间撕开一道裂隙这就是破绽!

    是以绝情先动了他绝不能将先机让给对方这神秘对手也同样是可怕得无以复加作战经验也让人心悸。

    神秘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芒因为他现了一柄剑。

    绝倩的剑十分缓慢十分轻悠更犹如在风中颤抖的秋叶!一寸寸地一尺尺地推进可是又似乎完全突破了空间与时间的限制在快与慢这种极为矛盾的形式之下在那名旁观的轿夫仍未反应过来之时剑已经刺入了旋风之中!

    神秘蒙面人的手臂轻挥若一抹黑云自旋风的中心涌起。然后吞噬所有的一切!

    当黑云与剑芒相激之时那败叶枯枝犹如无数的气剑标射而出。

    空气磨擦的声音竟像金属交鸣般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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