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前世便非今生了?

    荒山野岭无人地情绪混乱的兰帝哪曾还顾得运起护体真气来?一路乱闯最后头痛剧烈下滚到尘土中闹的一身狼狈但那自记忆中而来感同身受的喜与痛却丝毫不见消停。

    那如崩塌堤岸汹涌而至的记忆仍旧不顾他那几近崩溃的神经状态源源不绝的刺激着。

    ‘那前世的一切怎会是这般?那前世的他怎会有个如此的家庭有个那般睿智的生父有个那般样的大哥兰傲……’

    ……

    成亲不久又至兰长风指导考核他修行时。他兀自未能从与兰韵的婚事喜痛中走出那对愁痛的眸子又如何在兰长风那对炯炯有神的注视下藏住什么?

    兰长风抬手重重拍了拍他肩头几乎让他双足完全陷入土里他回过神来。解不开的心结便也毫不隐瞒的对面前父亲说了。

    “父主我是否太过自私。大哥如此喜欢韵我却不能果断割舍退让让他如此满心痛楚暗自舔伤。父主曾一再告诫天道无情其无情非绝情乃海纳百川之大无情乃包容善恶忘却自我立场之大忘情。我却连这等儿女私情都不能自理……”

    兰长风一脸严肃之态缓缓抬仰天道“道儿你母亲和我便是两情相悦誓言永恒。我们又岂会当真违逆韵儿心意让她嫁了傲儿?傲儿的选择从开始就是为父予他的历练那悲痛的希望本身就是由为父之手制造而生。

    霸者肩抗天下以一己之身御千万之人自然也需承受得起千万伤痛。他如今的选择就是他必须的选择他所行并没有枉费为父自幼对他的教导。”

    兰帝闻言不禁诧异愕然实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

    兰长风微微一笑脸色又复严肃道“你们两兄弟何来谁比谁更苦之说?同为亲生兄弟他日傲儿继承为父之位出入所过之地跪拜万千一言可决万千人生死未来。锦衣玉食妻妾无数受尽人间荣华。

    而你自幼起便离开殿堂如寻常乡野孤孩一般自力更生便是一件衣裳也需自寻自制堂堂天道主之子身旁连一个服侍的侍女都不曾有。这些你心里认为的理所当然在傲儿心里又是何等的可怜凄惨?他眼见你如此心里又能舒坦么?”

    兰帝便道“可是父主。修炼之道便是要自知自持人之生存所需衣食本就不需太多吃穿好坏一样过活这些本没什么何必多做想法计较?更算不得什么苦楚便是大哥吃穿的好些也不过是得了旁人羡慕让沉迷虚幻的世人迷途追逐罢了。

    说到主宰他人岂非更是无聊我自强横天下时欲伤我者纵有千万也不过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孱弱之蝼蚁命运生死主宰着又有什么意思?怎比得大哥所受诸多苦痛?怎比得他那一心哀伤。”

    兰长风认真听着尚未当真长大的兰帝这番不甚成熟的言语并不急于去纠正当中的片面和天真。有许多东西在成长的道路上自会逐渐充实完善他所需要给予的仅仅是不致他迷途偏离的大体方向而已。

    待他说完便抬手指天兰帝顺其所指朝天上黑云望去听他道“你们两兄弟懂得彼此替对方想这很好。我曾对你说过修炼之道今日便再告诉你大无情大忘情之道非是自我泯灭的绝情之道。

    包容着世间万物的天地冥冥它默默看待着世间万灵的善良互助无私付出;也默默看待着世间万灵的弱肉强食歹毒算计。天地不杨善亦不助恶。这便是海纳百川包容万千的大无情。

    然无论善恶正邪在终要步入轮回灭亡之时天地同样不因其所行予以分别对待。这便是自制自持的大忘情。然天地便默默迎接万灵任何作为么?

    非也。天地间自古便有追逐修炼者面对逆天之罚诸般违逆自然之道摧毁天地冥冥规律者莫不要面对天地自然之怒。因何?逆天之力便能毁天冥冥自然之道亦留有自存自保之定数而追求神道天道的人呢?

    自非是要追求泯灭。傲儿必不可能娶得韵儿这本就属定数便纵他不放弃也莫能奈何改变你心下既不能舍却韵儿又何尝不是定数?

    大无情大忘情之道非是泯灭你需切记无论它日将面对什么该如何行如何抉择一切因随你心。便如若有人欲毁你你自会将之毁灭一般自然。

    修行之道看透世间虚幻舍弃繁华换得的应是随心所欲的自由追求的是那接近甚至越天地自然的无穷永恒。你需记得为父今日所言。”

    兰长风的字字句句如重锤般狠狠敲打在兰帝心中那恍然大悟心结尽去的舒坦畅快感受无比真切的充斥着他的身心。

    让混乱的几近疯狂的兰帝莫名的冷静下来。那仍旧蜂拥而至的记忆竟因此之故似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崩塌堤岸的水流势头已尽虽仍连绵不绝却已不在其势汹汹。

    于是便看到了兰韵……

    看到每每他自外修行或是捕猎归去时她在院中缝制皮衣的恬静安详神情看到她那双手从嫁他前的细腻光滑变得粗糙不平;看着她卸去锦衣绸缎着上黯然无光的乡野皮装看着她舍去自幼颈项上指间的闪亮饰物一件件深藏的小匣子里……

    看到她每每凝视他的幸福满足笑容看见她平静面对生活的快乐知足……

    ‘那就是兰韵么……’

    那就是兰韵。

    如潮的记忆流动间就又让在随意漫步时冷眼看着骚动人群聚拢将他围拢在摩肩接踵的人潮里头。那远远的大道上奔驰而来一驾黑虎拖带的华丽大车车门敞开着里头坐着两男一女显然这车子的主人是那少女的甚是注意声名为避嫌而故意这般。

    那两个男子极是殷切爱慕之意写满一脸兰帝认得似是哪两个道主之子至于具体是哪个他却不记得因为从来就不曾在意和关注这等事。

    于是便又瞧见了那车里的女子。

    微昂着的脸庞上那对眸子透出的神采骄傲的目中无人在体内真气的改变下皮肤色泽变的灰白。便纵是在车内仍旧驱使着真气让整个人以屈腿而坐姿态处于悬浮**着的双足交错放着妙曼的身材丰满而匀称梳理的一丝不乱的一头黑长直披洒铺落在了身下的软塌妖魅的不似人间生物。

    那对美丽的凤目乍一看透出的全是淡然的平静当中藏着彻骨冷漠自傲对于车厢里的两个爱慕的男子竟连假以一丝客气的微笑都欠缺。

    车子又匆匆疾驰过去。

    兰帝却被那匆匆又短暂入眼的美丽震撼愣住好一阵子才回过了神。听得旁边人道:“依云大小姐真是一年比一年美丽动人了……”

    当下也没多听便自从逐渐疏散的人群空隙出去了。世间自有诸多美丽他二公子非是头一次为美丽女人霎那颤动虽过往远不及此次这般强烈但也不过是处于自然欣赏之心哪里需要多想?

    不料自此见过后依云那模样竟如刻骨铭心般不能挥之淡去。每每想起时总有股难以压忍的强烈情绪就仿佛她与他早已相恋多少年有着仿佛更胜过与兰韵的深厚感情一般绝不能割舍。

    于是他才知道他遭遇到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终于他寻上父主兰长风。

    道“父主那西道主长女依云我要娶她。”

    “韵儿可知道?”

    “韵非接受不可。”

    兰长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默半响道“你母亲若知道定会不高兴。”

    “孩儿自会亲自与母亲说。只求父主应允。”

    兰长风自顾在房里踱步半响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如此一阵才缓缓道“我本打算替你大哥提亲迎娶她。”

    兰帝不太明白父主何以不甚愿意点头同意他的请求却已决意不肯放弃便问道“可是大哥之请?”

    “不是。”

    “既然大哥未曾见过他非是大哥之请。我已先一步提出父主便当将她许了我。”

    兰长风听他这般说又自沉默的自顾踱步半响才又抬头问他道“你当真决意无论如何都要娶她?如此女子你大哥定会想要拥有。”

    “她依云非嫁我不可大哥那里我自去说。此女非大哥可能娶得更非大哥所能拥有放眼惩处之地也只有我才能娶她她也非嫁我不可!”

    兰长风闻言叹了口气不知想着什么自顾失神沉默了片刻才终于点头同意道“既然如此便许了你吧!”

    ……

    便又看见听见前世的他逃离惩处之地时在月黑之夜和那已为他妻的依云偎依而坐情形。

    “我是你的妻子?”

    “废话。”

    “因此不惜跟兰傲翻脸?”语调下意识的提高几分。

    “血浓于水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这点小事算什么。”

    依云一时无语一阵寒风吹过她下意识的靠进身旁男人怀里。气氛沉默半响那倦缩着身子的人才又开口道“去了外面我可能就嫁给别人了。”

    “有兴趣成为名满天下的扫把星?”

    依云闻言失笑出声旋又道“这不是威胁么?你该说些好听话温暖我的心让我感动之下决意永远跟随才是。”

    “对你好的男人会有非常多但能让你成为扫把星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所以除了你外谁又能娶我又敢娶我?”

    黑夜中他清楚看见依云那对闪烁光的眸子。

    ……

    纷飞的记忆带着他听见那在堕落城的誓言。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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