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共工见状,急命兵卒后队转前队急速向回撤退,他最后压阵,不慌不忙一直与南夷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自开战以来,南夷人屡战屡胜,几次交战均占得上风,自然士气正旺,怎会把这一小队兵卒放在眼里?只想一举除掉这股华夏兵卒,哪里顾得许多?便一味穷追猛赶。

    颛顼站在高岗之上看得真切,他神色紧张地观察着前方情况。这次与南夷人交战他深有感触。

    那日,他与共工及国相风后率领华夏兵卒浩浩荡荡来迎战南夷蛮人。

    他们自以为华夏部落兵强马壮,锐不可挡。他们刚到阵前,也摆好了决战的架势。

    他们未见南夷人之前,华夏兵将人人士气旺盛,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谁知,当他们见了南夷兵将以及南夷人的布阵情况以后,不禁使颛顼三人大吃一惊。

    看这蛮夷兵将个个虎背熊腰,面目狰狞,且又威猛无比;

    只凭他们所持兵器,全是弓弩长茅,非常适合远距离拼杀作战,与华夏兵卒所持的刀枪剑戟相比,蛮夷人已经占据了上风。

    再看蛮夷人的布阵方法,首先是熊、罴、狮、虎、象等大型动物在前面开路,紧随其后的则是狼群、窝子狗,它们责任追杀那些逃跑和顽抗的敌人;

    在狼和狗的后面,又是一群弓弩手,他们专门用竹竿箭头射杀被动物们遗漏的残兵败将。

    即便有敌人都躲过了上述的攻击,也恐怕难以逃过最后蛮夷人的长茅和牛刀。

    就是用这样的排兵布阵方法,有谁能抵挡得住呢?

    果然,第一次交锋,华夏兵将便被南夷人排山倒海似的攻击杀得落花流水,死伤无数。

    按常理,华夏兵部有老谋深算的国相风后,又有智勇双全、人称智慧之神的少将军颛顼,这二人不可能看不出南夷人的布阵用法,也许他们太轻敌了?总之,这仗下来,华夏兵将士气大降。

    此后交战多次,均以华夏兵败而告终。

    高阳氏颛顼为此伤透了脑筋,茶不思饭不想,几天过去,这人活脱脱瘦了一大圈。

    风后作为老臣、国相、军师等职,他挖空心思寻找破解南夷人的阵法,他看到如今华夏兵败的惨状,也是心如刀绞;他见少将军不吃不喝,人面黄瘦,更是心疼。

    风后觉得自己肩负使命、身挑重担,既无颜面对华夏百姓们,又无法向国君复命交差。

    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又是如何得悲哀与痛苦。

    而共工则更是心浮气躁、暴跳如雷,他见没有退敌良策,便是一嘴埋怨、牢骚满腹,他冲着颛顼和风后叫嚷道:“我的少将军,还有我的大相国、大军师,你们二位倒是再想想办法,你们平时的计谋哪里去了?我看如何向国君交代?”

    “将军只顾发些牢骚,却不知南夷人的阵容强大。”他们登在高岗之上,俯视着两军阵前,风后指着南蛮人的军营说道:“将军请看,南蛮人此时多么嚣张?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高超的作战策略,只是倚仗训练好的大批牲畜为先锋,在阵前横冲直撞,我们的兵卒怎敌得过这些畜牲?”

    “据说凡是牲畜全都惧火,不如我们用火攻如何?”共工插话问道。

    颛顼则摇头说道:“火攻也为南夷人善用之法,他们肯定也早有防范。”

    “少将军所言极是。我们此次必须寻个万分把握的退敌之策,华夏兵将不可再败。如今我们节节败退,以黄河为极限,再也无路可退,只有誓死一搏,否则,我华夏部落将遭灭顶之灾。”风后此时极其悲愤的说道。

    …………

    且说三人站在高岗上讨论退敌战法,思前想后,再三理论,始终也没制定出一计良策。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时,忽闻韦琨赶到。三人不胜惊喜,准知国君有良策下达。

    他们从韦琨手中接过兵阵图之后,三再研究,仔细对照,全都认为此图是上等的制敌法宝。

    他们命众兵将依图布阵,共工则依计在南蛮人阵前挑战,引他们进入阵中。

    此时,颛顼一见共工领兵“溃逃”得正欢,只道南夷人上了大当。

    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喜,他冲共工喊道:“将军莫急,颛顼在此!”

    共工领兵躲过陷阱和陷坑,刚刚与颛顼、风后会合。

    那些南夷人不知其中有诈,只见前面追赶的人和牲兽“扑通、扑通”几乎全部陷进坑里。

    情况突变,后面兵将不敢向前,顿时阵脚大乱。

    颛顼一声号令,滚石、火球齐下,如疾风暴雨一般,直砸得南夷人“嗷嗷”乱叫,四散纷逃,顷刻之间,数万之众死伤大半。

    兵败如山倒,当南夷人的残兵败将只顾向后逃命之时,颛顼发令,众兵将一齐杀向阵中。

    四面八方俱是喊杀之声,此时的南夷兵将与以往大为不同,嚣张气焰一落千丈,此时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了。

    再看共工,数战来的怒怨之气和愤恨之情,全都贯通于手中这副双塔石鞭之上,他如同车轮翻滚一般,经过之后,俱是南蛮兵将的尸体和血迹,雪白的石鞭被血浆染得彤红。

    而其他兵将无不这等情绪,越杀越勇……

    且说,此战下来,南夷兵将所剩无几,活着的土兵说,他们的头领名叫韦干。

    当颛顼命众人寻找到韦干之时,他已被大石击中身亡。

    于是,颛顼、共工与国相风后率兵一鼓作气,平定了南夷,统一了南方各小部落,此战历经三年有余,华夏部落大获全胜,这便是著名的南夷平乱之战。

    从此,华夏日渐强盛,民生富足,各部落相安无事,天下祥和太平。

    然而,三年后,正当颛顼他们大张旗鼓地凯旋之日,却是黄帝病入膏肓之时;

    众位兵将本来满心欢喜而归,此刻心情一下跌入了低谷,全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颛顼来到黄帝的病榻前,向巫彭询问道:“国君病情如何?怎的病成这副模样了?”

    巫彭向颛顼示意到外面搭话。巫彭讲道:“少将军与众将去南方平乱,国君日夜担心、操劳,病情亦时重时,用过多手段皆无特效。如今脉搏越来越弱了,以致毒火功心,并伤及到了五脏。”

    颛顼又问道:“何不再度用药?是否能有转机?”

    巫彭紧锁眉头,神色怅然地摇头叹道:“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只恐无药可救了……”

    “你何出此言?”共工怒道:“你号称‘神医’,却没办法治疗国君病情,要你何用?而今国君病成这样,你罪责难逃!”

    风后与力牧二位国相见共工大怒,急忙上前劝解,力牧道:“将军有所不知,巫彭先生所说句句实情,国君病至极点,并非巫彭之过也,俱是国君为了天下诸事不能静心休养所致,他常常瞒着众人,支撑着病体一熬就是通宵达旦。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应该多想办法调治国君病情才是。”

    巫彭满目凄楚对众人言道:“这次既是我师神农在世,也恐怕难治国君之病了,请少将军及诸位恕我无能。”

    巫彭之言,顿时使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轻风摇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人群中有禁不住抽咽起来,颛顼也无奈地滴下了泪水。

    这时,有人传道:“国君要诸位进帐搭话。”得知国君醒来,无不惊喜,便一同进来。

    只见黄帝眯着无神的双眼,似乎有话要对大家说,可声音十分微弱。

    颛顼、风后、力牧、大鸿、常先、共工等重臣围拢在跟前,听见黄帝问道:“南夷之事如何了?”

    颛顼闻听,禁不住潸然泪下,国君此时仍在挂念着华夏安危。

    他向黄帝禀道:“南夷平定,我部大获全胜。”

    黄帝面无表情,睁了睁眼轻声问道:“风后……力牧何在?”

    风后和力牧向前凑近身体,弯腰问道:“国君有何吩咐?”

    黄帝道:“我命将……休矣,汝等……听了,我去之后,天下诸……事由……颛顼代……掌……”

    话未说完,一阵干咳,他几喘不过气来,巫彭忙为他捶背搓胸,并叫人端上来汤水让黄帝喝了两口,以缓解咳喘。

    稍后,黄帝又道:“周游天下记载……诸事……力牧传……予颛顼……以治国……扶……苍生……”讲到此,他几乎用尽了浑身最后的气力,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而伤心、动容、悲切。

    众人一齐伏身跪下,只听风后道:“请国君安心静养,臣等谨遵圣命,定不负国君重托。”

    黄帝又想说什么,这时巫彭向众人深施一礼言道:“请诸位见谅,国君再不可多说话了,让他休息吧,有事我会及时向大家通报。”众人听了,全部退下。

    且说,黄帝一直处于昏迷之状。

    颛顼见众人不肯离开,便向大家说道:“此处不易人多,暂由我和风后先生守护便可,请大家安歇去吧。”

    风后也道:“少将军所言极是,看国君病情三五日内恐难好转,我等还需轮流看护才是。”

    力牧施礼道:“那就有劳二位了。”道罢,吩咐大家一同退去。

    殊不知,当众人全部离开之后,丑时刚过,寅时即到,轩辕黄帝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便命赴西天。正是:

    一曲悲歌颂英魂,

    黄竹苇笙泣纷纷,

    二帝功德垂史册,

    章章回回传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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