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遇臣出事后,樊晴已经把自己关在房中,三天都没有出门,现在她猛地从房中出来,到把蒋惜惜吓了一跳。看她走的歪歪扭扭的,一条直路走成曲线,蒋惜惜不禁有些担心,所以她暂时放下蚕祟的事情,悄悄的跟在樊晴的身后。

    蒋惜惜走的很慢,一直和樊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让她发现自己,其实她已经猜到了樊晴要去哪里,她一身素白,手里挎着个篮子,虽然用布盖着,但是里面应该装着祭祀用的纸钱香烛。

    是的,她要去的地方一定是王遇臣的坟前,这几天,碍于人多眼杂,她不能亲自到恋人坟前祭奠,现在终于等到事态平息,她说什么也是要亲自去一趟的。

    想到这里,蒋惜惜在心里哀哀的喟叹了一声,虽然樊晴和王遇臣的做法她很看不过眼,但是,这个惩罚也未免太大了,隔着一座新坟,从此阴阳两隔,这对于他们太过于残忍了。她想,樊晴现在应该不只是伤心,她一定还很后悔,后悔不该在王遇臣临死前还没有与他和好,后悔她与他最后一次单独相见竟是在一个巴掌声中结束的。

    这么想着,前面那个孱弱的身影已经拐进了墓园,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松柏之间。蒋惜惜忙加快了脚步,跟着走过去,她见樊晴的步伐越来越快,身子却也晃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她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冲着正前方一座新立的墓碑爬了过去。

    墓碑上,王遇臣几个字明晃晃的,刺痛了蒋惜惜的眼睛,她怕扰了她诉相思,于是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一株松树下面,听着她的哭声从低泣一点点变大,最后,在整个墓园上空回荡。

    好在现在是正午,墓园中除了她俩,一个人都没有,所以蒋惜惜也不上去阻拦,就让她这么哭,她知道,发泄出来心里反倒会好受一些,若是一直压着,说不定到会忧出病来。

    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烈,蒋惜惜擦了把额头的汗,想找处阴凉的地方坐下,可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瞟到草丛中窜过去一只灰不溜秋的东西,速度很快,只在她眼前闪了几下,就扎进野草深处,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猛地一缩,怎么又是老鼠?

    现在的她,对这两个字尤为敏感,只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件件都和这种小而狡诈的动物相关。可是转念一想,她又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墓园中有不少祭品,老鼠来这里觅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草木皆兵。

    她舒了口气,紧张的肩膀也慢慢的放松下来,可是,还未松弛多久,后背就被拍了一下,吓得她浑身的汗毛重新直立起来。

    她回头,五指已经攥成了拳头,可是,在看清楚拍自己的是樊晴时,脸上由阴转晴,勉强撑起一个有些谄媚的笑,“我......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我怕你想不开,所以才......才......”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好像心里真有鬼似的。

    没想,樊晴这次却没有动怒,她脸上的泪痕虽然还没有干透,面色却已经正常了不少,不像前几日,昏昏沉沉痴痴傻傻,把樊夫人吓得差点请人问米。

    “走吧。”她从蒋惜惜身旁绕过去,头也不回的朝墓园门口走去。

    “回家吗?”蒋惜惜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遇臣生前最爱喝梅子酒,我没带银子......”

    “我这里有,我陪你。”

    两人并排朝墓园外面走,樊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不过蒋惜惜知道,她现在其实需要一个人,一个知道她和王遇臣关系的人陪在身边,即便什么都不说,至少那个人知道她的痛苦,知道她所念所想,这,就足够了。

    买到了梅子酒,两人又一次朝墓园走去,到了墓园里面,四周无人时,樊晴却突然开口了,“你很看不上我对不对?”

    “没......没有......”

    “我明明和王遇臣在一起,却又和喻无伤暧昧不清,用他的钱,填补王遇臣的亏空。”

    太阳很大,从上面直照下来,不过,蒋惜惜满头满脸的汗却不是热出来的,她很怕这种场合,被人揭穿了心事,却要用假话来敷衍,这实在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只能讪讪的假笑,一个字也答不出。

    樊晴见她不说话,也不气恼,她淡淡一笑,“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知道自己有错,而且错的很离谱,所以你看,报应来了,老天都看不过去,所以要将我们两个彻底拆散。”

    这话听起来像是气话,不过她接下来说的却让蒋惜惜大吃一惊。

    “明天,我就去把所有的东西还给喻无伤,还要将实情全部告诉他,哪怕全镇的人都笑话我也无所谓。”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怕遇臣在阳世欠了很多债,要遭受阴曹的酷刑,”她抽了下鼻子,“听说,地府的刑罚比阳间残忍多了,你知道汤镬吗,那是一个专门用来装人的汤锅,底下放火蒸煮那些不仁不义之人,还有铁床,就是让人睡在一张铁铸的大床上,下面燃起炭火,慢慢烧红,将人烧得皮开肉绽,全身溃烂。”

    见她越说越邪乎,蒋惜惜停下脚步,将她转过来面朝自己,“听着,这些都是假的,你别胡思乱想,把银子还给喻无伤,跟他说清楚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王遇臣也已经长眠地下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不是的,”樊荫挣脱了她的手,朝后退了几步,眼睛慌乱的看向四周,“这几天我一直做梦来着,梦里总是看见遇臣在冲我呼救,他说他很怕,怕得要命。他还说,他身上很疼,浑身的肉都没有了,让我帮帮他,帮他还了在人世欠的债。”

    蒋惜惜被她说的背后一凉,不过,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又一次拽住樊晴的手,哄小孩似的劝慰道,“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来,把酒放下,我们就回家,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说。”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墓碑后面的土却动了几下,忽的朝下陷进去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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