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回不来了?”蒋惜惜跟在刘叙樘身后追问道。

    “外祖父说贼人之间常互相厮杀,经常会有一伙人被另一伙人整个杀光的情况发生,所以不回来也是正常的,不过,他说的倒是一点没错,因为我从此之后再未见过那伙强盗。”

    “这么看来,你外祖父绝非一般人。”蒋惜惜叹道。

    “哦?姑娘何出此言?”

    “不光是你的故事,还有扈先生,他是被你外祖父带大的吧,你看看他的模样,不问世事,不染风尘,简直就像仙界中的人物。”

    “姑娘对我表兄的印象不错啊。”刘叙樘说完便不阴不阳的盯着蒋惜惜笑。

    蒋惜惜刚想回两句嘴,却见迅儿径直跑过了新安府的侧门,朝着霁虹绣庄的方向跑去,她心里一急,加快了脚步,谁想这一下子牵扯到尚未好全的伤口,疼得她“嘶”的一声,捂着肚子直咧嘴。

    “怎么,伤口又痛了吗?”刘叙樘敛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快,帮我把迅儿追回来,别让他到绣庄去。”蒋惜惜指着前面的牌匾冲他说道。

    刘叙樘心里虽不是很明白,脚下却依她的话朝霁虹绣庄走去,他走进大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隐约听到一两点笑从一间侧室飘出来,于是便上前掀开帘子准备进去。

    “请问这位公子需要买些什么?”一个恬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刘叙樘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眼里映入了一个淡青色的人影,那是个女孩子,年龄比蒋惜惜略大些,面容俏丽,嘴角扬着一缕笑。

    “是刘某唐突了,”刘叙樘赶紧解释,“我是来找迅儿的,看到院内无人,便擅自闯了进来,还请姑娘见谅。”

    “原来您就是刘大人,”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早就听街坊们说新安府来了贵客,却无缘一见,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她手指朝里一点,“迅儿就在里面,在和我那伙计下棋呢,不过他现在正在兴头上,怕是不肯跟大人回去的。”

    “不妨事,一局棋的功夫,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好了。”刘叙樘笑着,心里却有些纳罕,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却淡定从容的很,见了他这个“京官”也没表现出半点怯意。

    “刘大人要不要去屋里坐坐,晏娘沏杯好茶给大人解渴。”

    “也好。”刘叙樘正尴尬着,听她这么提议,便迈脚朝屋内走去,他掀开帘子,却脚步一滞,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门内放着一盏屏风,那屏风总共有四扇,每一扇上面都绣着一朵血红色的花,这花的花瓣很长,向四周延展着,仿佛女人纤细的手指。花心是鹅黄色的,中间落着几点黑,似是花的种子。

    “刘大人,怎么不进去,愣在这里做什么?”晏娘跟在身后问道。

    “掀开帘子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刘叙樘若有所思的说道。

    “声音?”

    刘叙樘拍了下脑袋,冲晏娘勉强一笑,“应该是我听错了,可能最近休息的不好,所以头脑有些混沌了。”

    “大人吓我一跳,”晏娘舒了口气,“我还以为屋里进了贼人呢。”

    “失礼了,”刘叙樘连忙道歉,但是他的心情却丝毫没有缓和下来,因为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来自于他去世多年的父亲,他声线嘶哑,还带着哭腔,他反复说着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还未容他多想,蒋惜惜的声音已从门外响起,“刘大人,迅儿呢?哎,怎么一会儿功夫,你连茶都喝上了?”

    晏娘笑着抬头,“迅儿正同右耳下棋呢,估计一会子就好。”

    蒋惜惜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下去,程牧游告诉她晏娘在玉泉镇帮了不少忙,她自是不好再同她作对。

    “姑娘这里果然不是一般地方,连刘大人来了都走不动,要品一杯茶才舍得走。”虽然极力压制,但是说出口的话听起来还是那么来者不善,蒋惜惜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你啊你,就不能掩饰下自己的好恶吗?好好的一句话被说得像在骂人似的。

    晏娘倒是不介意,她淡淡一笑,冲屋里喊道,“右耳,下完这一局就罢了,蒋姑娘他们都等急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迅儿就撅着嘴巴从屋里走出来,他白了蒋惜惜一眼,然后走到晏娘身旁,扯着她的衣袖,“下次让右耳哥哥去府上找我吧,同他下棋可有意思了,简直像变戏法似的。”

    “戏法?我到从未听过下棋还像变戏法呢?”蒋惜惜插嘴道。

    迅儿刚想解释,却被晏娘揽到怀里,她拨开他头顶扎成一束的发髻,将一样东西拿在两指间,“迅儿,你今天去了哪里?”晏娘的眼睛亮闪闪的,里面少了些许戏谑,多了几分认真。

    “我今天去了书院,然后......”他挠了挠头,“然后就来你这里了,晏娘,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晏娘两指捻了捻,再松开时,指间已经空无一物,“虱子,看来你的书院不太干净啊,回去后让下人多烧些热水,好好的给你搓一搓。”

    是夜,程牧游从书房出来,准备到内室就寝,经过院子时,他看到刘叙樘正一人独坐亭中,眉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大人,”程牧游走了过去,“我倒很想知道是什么事将你愁成这般模样,想必应该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

    刘叙樘摇摇头,“程兄和蒋姑娘一样,就喜欢开我玩笑,喏,现在玉泉镇的事已经了结了,我也派人去向皇上禀明了案情,难道还不容得我在你这里偷闲几日?”

    “哪敢,贤弟想住到何时就住到何时,我这里房子多,贤弟若不嫌弃,专门腾出一间给你便是。”

    刘叙樘无奈的干笑了两声,“程兄又说笑,其实我刚才是想到了家父,才一时有些许惆怅。”

    程牧游眉毛一挑,“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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