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想到,在这生机盎然,满山尽绿的南疆,居然会有这么个地方。这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从高空远远看去,在四周碧绿的掩映下,就好像人头上的一块癞子。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恶心无比。

    最起码,马义就觉得很恶心。他轻声感叹着:“真是让人不舒服呀”。其实,他这几天一直就没有舒服过。终于还是抵不住,心中的诱惑,抱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还是一路追了下来。不过与那心态相伴的,还有一股潜藏的深深的毁灭一切的狠辣。

    这荒漠虽然也有天地自成的威严,但是和四围过于硬朗的山峰、巨石相比,它还是失去一些气势。也许失去的不仅是气势,还有那一线生机,这里宛如死地。有时静寂能让人发疯,有时暴怒的狂风,却能吹起斗大的石头。

    这是一个狂风怒吼,黄沙飞扬的午后。凶猛的罡风,肆无忌惮地在这里横冲直撞。日光惨淡,黄沙漫天,天地间一片凄凉,充塞着一股肃杀的威严。这些风掠过荒漠边,森然怪立的丫丫巨石的时候,卷携起一片呜呜的怪叫,远远听着就好象阵阵绝望的哭号。

    马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厌恶,他早早的就落下身形。这风从何而来?他心中有几分疑惑。周围森林繁茂,雨水众多,又怎会有此荒漠?

    他捻起一撮黄土,在鼻端深深的嗅了几嗅,有一丝火土之灵交织融合在其中。而四周的耸立的怪石,从高空上看起,怎么都象一个巨大的法阵。可是,这法阵为谁而立?此处又镇着谁?是大妖?还是巨魔?

    马义将身形藏在一片岩石之后,凝目望着眼前这孤零零的荒堡。这荒堡底部是黄土夯成,半腰之后就变成了黑色的方石。这些黑石一块块呲牙林立,到处凹凸不平,有的没有严密接合,露出一个个黑洞。而黑洞里,只有青苔才能顽强的生长。

    一阵黄风袭过,携着呜鸣声,这整个荒堡都似在摇摆。这本就是荒凉的沙漠,承着这黑漆漆、破烂烂的荒堡,就更给人一种绝望的压抑。

    伴着黄风,马义侧耳倾听,半晌之后,他转向九命:“你听到了什么?”“歌声?”九命迟疑着回答。马义轻轻的点了点头,风中,正有一个童真在轻声的歌唱: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呀。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那个轻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小鸽子,展翅飞,高高叫两声啊。小宝宝,睡梦中,微微的露了笑容。

    月儿那个轻轻。脸儿那个红红,好像个英雄啊。

    入睡啊。撒花红,床前的花儿红。花儿开,花儿红,宝宝你就要长成

    月儿那个明,风儿那个静,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睡在梦中,微微露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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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好像是,哄小孩睡觉的歌”,九命倾听了半天之后,疑惑道:“难道这荒堡里还有小孩?”马义昂着头,他双眼紧闭,似在思考,又似在体悟。

    半晌之后,他长吐了一口气,嘿嘿一笑道:“还真是动听呀”。说着,他抖手翻出一张土黄的金符,咬牙道:“进去看看不就全明了了?”

    风中合着那小女孩的歌声,可是马义却听的毛骨悚然,一咬牙,他还是祭出一张珍贵的土遁金符,打算潜进去一探究竟。毕竟他的阴阳眼,以及九命都没有觉察到什么大的危险。

    只是这却是唯一的一张土遁金符,他灵性以风雷为主,要驱动厚重的土灵本就费力,至于施展这高级的土遁之术,那就必须借助符箓了。

    马义土遁潜行,进入荒堡后,他悄悄的没出了半张脸。虽然他早已有些心里准备,可是还是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那是人住的地方啊,简直是座人间地狱!丈余见方的荒堡内,冷气透骨,不见一丝温暖,一盏昏黄的油灯,照着地上的一具死尸。

    尸体已浑身干瘪,死者脸上盖着张黄裱纸,身下承这一席破布。一个白发拖到脚跟的小女孩,正专著的擦拭着尸体上的灰尘,就听她的嘴中轻声哼唱着:“月儿那个明,风儿那个静,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睡在梦中,微微露了笑容。”

    室内,四壁如洗,没有家具,就连一席破被都没有,女孩和那尸体的身上只堪堪裹着两块破布。

    石壁边摆着两个破烂的瓦罐,一滴滴凝结的露水,正慢慢的滴下。看着这凄惨的住所、诡异的景象,马义的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那女孩擦拭完灰尘,又拿起破布去涮洗,‘嘡啷’声中,一条粗黑的铁链便从脚下蜿蜒到石壁之上。

    马义静静的没出了身形,他就站着、看着、听着。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呀,白的就象纸。见那女孩愣愣的盯着自己,马义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你好”,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就象在撕裂一块布。

    那女孩又愣了半天之后,才露出笑容,姑且认为是笑吧。不过马义觉得,那一定与自己的笑容一样难看。“你是人?”女孩歪头问道:“你跟妈妈讲的一模一样,你是人么?”

    马义嘿嘿笑道,他只觉自己的声音,就象被割开了喉咙的公鸡在鸣叫:“我当然是人,和你一模一样”。不知那女孩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可是马义能闻到一股高兴的气味。

    也姑且认为是高兴吧,女孩高兴道:“你就是人呀,到跟妈妈一样。不过我不是人,屋外的声音老告诉我‘这个该死的妖孽,怎还不死’”,女孩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妖孽。”

    马义的眼睛一阵干涩,他哑声道:“怎么,这里还有其他人?”女孩丫丫语语,费了半天力,才将意思表示清楚。

    原来小女孩自小就被关在这荒堡之中,但是荒堡外还有人看守,只是也不是天天在此,而小女孩也就是借着那几天才一次的囚饭,才残喘到今日的。

    马义的眼神收缩,恨恨道:“怎么,还有人看守么?我还真有点期待见见他们呢”。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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