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离再次躺在床上,此时却睡得快,又睡得香甜。

    狂风大雪连续十七天,屋外积雪三尺厚,末到大腿处。风雪虽然停了,可是仍然无法行走,积雪太厚,每走一步都是艰难。吕伯在这十七天内,研究明白了那个铁盒中的机关器械,并装备在身上。陆云离和冷碧瑶每夜相聊甚欢,吕伯偶尔参与其中,自己并没有太多奇闻异事可说,与他们说上一些机关术的事情他们也是不懂。每次只是聊上一会便离开,大多时候都在摆弄机关暗器。三人虽然不得出门,也不觉得闷得慌,只有吕伯每日闷闷不乐。

    大雪停的第二天,吕伯吵嚷着要走,陆云离拗不过,叫上冷碧瑶同行。陆云离悄声对吕伯说:“现在圣玄教要抓她,我们这样把她留在这里,那不是让她等死吗。再往南走走,多个人不是还多个照应不是?”

    吕伯嘴巴一撇,只做没听见。冷碧瑶却说:“你们先走吧,这么厚的积雪,我也无法行进,只会拖累你们。”

    陆云离强拉冷碧瑶一同走,三人又是踏上南行之路。看似风雪很大,起初两日跋涉艰难,越是往南,道路越是平坦,雪也越来越少。三人走了七天,到了幽州境内,虽然还在北方,却没有那样寒冷了。

    幽州城非常大,南北九里,东西七里,开十门,是东西南北往来要道。城中往来客商许多,即使冬天也依然热闹。吕伯始终是小孩性子,一到热闹地界就十分开心。在前面来回跑,看着各种新奇花样的东西。陆云离和冷碧瑶二人紧跟其后,生怕走散。三人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又是许多天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三人各自开了房间住下。陆云离交代吕伯:“不要到处乱跑,若真想出去看,明天我陪你出去。今天实在太累,好好休息一下。”

    吕伯只是“哦”了一声,便回屋了。

    陆云离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外面有响动,便起身观瞧,怕是圣玄教的人找到自己。顺着门缝看去,只见一伙人气冲冲进来,为首的是一位军官,对着客栈掌柜大声喊道:“你这有没有住进一个女子,五尺身高,细长脸,相貌还算俊俏,一身貂皮,袖中还有暗器。”

    陆云离听到袖中有暗器时,立刻想到吕伯,此时又不能出去找她,因为门一开,就会被楼下看到,并且现在深夜,这样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找到这里,吕伯肯定是闯了什么祸。

    客栈掌柜刚喝了许多酒,醉的如烂泥一样,被人推搡半天,才睁开朦胧双眼看,赔笑道:“刘五爷,您来了,您刚才是说穿貂皮大衣的女子吗?”

    那刘五爷话语十分硬气,说道:“你有没有见到,快说,别耽误大爷我搜人。”

    掌柜揉揉双眼,皱起眉头想了想,嘴里还嘟囔着,酒气扑着刘五爷一脸。说道:“这一天来来回回的人太多,穿貂皮大衣的也是有几个人,都是些普通商户。袖子里面有暗器的话,我就不知道了,这世道不好,大多跑商的人都带着机关暗器防身,不显在外面,也看不出。女的,穿貂皮,好像是有这么个印象,冬天,穿貂皮大衣的女子也是许多,狐狸皮的也有,来往客人多。”嘟囔的声音时大时小,还时常大舌头。

    刘五爷实在听不下去这么多废话,厉声说:“到底是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在你客栈里?”

    掌柜双眼看着刘五爷,神志模糊的说道:“我这里就这么几间房,你搜搜看,搜到了你回去交差,搜不到也回去交差。”说着又趴在柜台上睡了。

    刘五爷对着一起来的八个人说:“上楼从左到右,一一都搜了。”

    打手领命,快步上了二楼,猛地推开第一间的房门,只听里面“呜嗷”的叫声,屋中的人是被惊吓到。而后又是第二间,又听到惊扰之声,陆云离在第四间,翻身上床,假装睡觉。果然门也是被猛烈撞开,进来七八人,不由分说,左右翻腾。见屋中只有一男子,睡眼朦胧,便走到下一间房。

    这下一间房是冷碧瑶的房间,陆云离见这些人出去,立刻抽出墨心,随时准备出手。只听房间那边冷碧瑶十分淡定的说话声:“这位军爷,不知为何深夜闯入我一个女子的房中?”

    那刘五爷叫来身边一个打手,问道:“是这个女人吗?”

    其中一人仔细看着冷碧瑶,说道:“不是。”

    刘五爷:“这位姑娘,我家少公子今日被一女子所伤,今夜我要彻查全城客栈,现在查到你这,有冒犯之处,多担待。”说着一摆手,众位打手开始搜冷碧瑶的房间,床下,衣柜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没有找到。

    冷碧瑶一声不出的看着他们翻找不到,说道:“既然没有,不知这位军爷可否帮我这小女子关上房门呢。”

    刘五爷虽然强横,但见这女子遇事如此从容,怕她是某位世家的小姐,一时不敢得罪,便说:“这位姑娘,刘某得罪了。”说着叫了众人出门,亲自将门关好。

    冷碧瑶见他们出去了,翻身下床,轻脚到门边细听外面动静。那群人在整个客栈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要找的那女子,便被那刘五爷呼喊一声,一齐出门了。这时,冷碧瑶才将窗户打开,吕伯正在窗下,用力拉她进来,这时陆云离也推门而入,看到这情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云离问吕伯事情经过,吕伯还一脸豪气的说:“刚才出去闲逛,不知哪窜出来一群小流氓,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暗自开动机关,当场射死八人,只有一个见事不好,在人群中左躲右闪,跑掉了。然后身边一个老头告诉我闯祸了,被我射死的人中,带头的是幽州城城主的儿子。我也知道事不好,也没地方跑,只得回客栈,正门又没法进,就到后窗,开动机关绳索,翻窗进到冷碧瑶屋中,然后的事你都看到了。”

    陆云离有些气恼,但此事已经成定局,无法改变,现在要紧的是尽快离开。对吕伯说:“事已至此,说多也无意,你是以女子装扮犯得事。我就只能是改变你形象,看看能否混的出城。”

    吕伯立刻警惕,问道:“你要把我扮成什么。”女子都是极其重视自己容貌的,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女子,若是将她们扮丑了,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

    陆云离问吕伯:“你是想活命还是想一时虚荣?”

    吕伯思索一下,委屈的说:“我都听你的。”

    陆云离悄声出门,见外面只有一盏小油灯亮着,掌柜伙计都已经睡了。陆云离蹑手蹑脚下楼到了后厨,找到一把剔骨的短刀,又在灶台里掏出一把黑灰,偷偷溜回房中。让吕伯坐在凳子上,地上铺着一块布。解开发髻,长发如瀑布般垂下。看着这么好的头发,自己也有些不忍下手。此时为了活命,也不得不这样做。

    不到半个时辰,就用剔骨刀将吕伯的头发剃的只有半寸长,活像个长时间不剃发的野尼姑,又将黑灰涂在脸上,画的跟小鬼一样。吕伯拿着镜子一照,“哇”的就哭出来。冷碧瑶将地上散落的头发都捡到布中包裹好,藏在房梁上。冷碧瑶又与吕伯互换了大衣,冷碧瑶穿上貂皮大衣更显富贵,吕伯只能穿那个粗布棉衣,如丐帮中人。

    吕伯心中暗想: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叫陆云离挑件好的棉衣送给冷碧瑶。

    陆云离对吕伯说:“你今晚就不要出门了,明天一早,客商出城进城的人多,我们混在其中出城。”

    三人商议定了,陆云离悄声回到房中,收拾妥当,再回到冷碧瑶屋中。冷碧瑶和吕伯在床上睡下,陆云离倚在床边休息。不一会天就亮了,陆云离叫醒二人,说道:“冷碧瑶你先下楼,与掌柜说我还要再住一日,三间房在续租一天,我俩在客栈后面等你。”

    冷碧瑶快步下楼,陆云离和吕伯二人在后窗跃下。三人快步往城南方向走,远远便看到大门紧闭,只有一扇小门开着,进出之人都细细查看,出城的队伍排的老长。陆云离看了看吕伯,见她这样容貌,心中十分好笑,脸上也不免露出笑意。吕伯本就是被无故妆扮成这样,又被人笑话,十分委屈,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在眼眶中打转。陆云离见状,赶快安慰。哪知道这一安慰,吕伯哭的更伤心了。

    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不知这脏兮兮的小乞丐在与这一身貂皮大衣的商人哭什么。冷碧瑶悄声说道:“吕姑娘,你如果在这样哭下去,把众人目光都吸引过来,如果被发现,我们可无力保你,到时候我们三人都要死在这里。”

    吕伯也是懂事之人,强忍住,用脏兮兮的袖口抹去了眼泪,整张脸现在看上去更花了。长队缓缓前进,半个时辰左右,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有十多人,个个刀枪在身,检查也十分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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