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在屋外逮住一只大公鸡,揪住脖子,手中柴刀划开公鸡喉管,鸡血像小水流一样往外流,下面有碗接着,不一会,公鸡便不动了。而后开水脱毛,除去内脏,又切了大葱,土豆,一并放在锅中炖。不到一个时辰便香味扑鼻。

    二人早就饿了,一只大公鸡没一会就只剩下骨头,吃饱后便觉得困了,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小火炕,刚刚容得下两个人。陆云离让吕伯在火炕上睡,自己在地上铺好被褥,不一会便睡着了。

    深夜中,陆云离被轻微的脚步声猛然惊醒,屋中没有一丝亮光,一只手摸到墨心刀柄,另一只手摸到吕伯还在熟睡。这时,房门“咿呀”一声被轻轻推开,陆云离借着月光,看到一个黑影轻点着脚步往自己方向走,手中还提着一杆好似镐头的东西。陆云离知道,这是见财起了杀心。

    陆云离心中明白,身体不动,装作熟睡,那人轻脚走到近处,双臂高高举起铁镐,待要向下砸时,陆云离手中墨心已经穿过那人胸膛,那人哼一声都没便“轰隆”倒地。这一下把在熟睡的吕伯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说:“不好,有人进来了。”

    陆云离小声说:“别喊,刚有人进来被我刺死,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

    吕伯不做声,这时外面马匹嘶鸣,陆云离手中握着墨心,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吕伯也起身,跟在陆云离身后。二人走出小屋,看到自己那两匹马七八个人围住,有的想要骑上,马匹不依,直立起身,将人摔下,有的人被马踢得仰在地上,那煮饭的老婆子也在其中,看她抓马的架势也是拼了命的。

    陆云离对着那群人大喝一声:“住手!”声音洪亮,惊的那些人都停住了手。那两匹马看到主人,安定下来。

    那群人中,有一个老者,大喊一声,别让这对男女跑了。那七八个人手中都提着锄头,铁锹冲了过来。陆云离本觉得山村中的村民是最淳朴的,可没想到也会有这种见财起意的。陆云离手中紧握墨心,想到这便不再手软。哪知村民中竟不止眼前这几人,在屋后又冲出十多名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手中也都有棍棒之类的家伙。这两拨人一窝蜂似得冲向陆云离吕伯二人。

    陆云离说:“在我身旁不要离开。”

    说完,手中墨心便是忽的刺出,透了一位老汉胸膛。陆云离也并非想开杀戒,只是多年学艺,学的都是毙命的招数,现在又这样危机,出手更不能犹豫。陆云离在前面左右突刺,吕伯袖中藏有袖里剑,睡觉是也不曾离身,这时正好用上。瞄准咽喉处,扣动扳机,一击毙命。相斗之时,一村民由于过度紧张,火苗烧到马身上,那马一惊,狂奔出人群,另一匹马也紧跟在后面。

    这个小村庄中只有二十多人,这一会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两匹马在慌乱之中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陆云离吹响口哨也叫不回来。吕伯在死尸中拔出射出的袖里剑,陆云离回屋取包裹,却发现包裹不见了。小屋后窗开着,顺着后窗看出,黑暗中隐约看到一人以跑出很远,消失在黑暗中。陆云离明白,这人是趁着自己与村民在外面厮杀之际,独身溜到屋内,偷走包裹。

    吕伯看陆云离空手出屋,问道:“包裹呢?”

    陆云离:“被小贼从后窗偷走了。我们的银两大多都在里面,看来以后要饿肚子了。”

    吕伯并不担心那些银两,而是可惜一些机关器械在包裹中,还好两把星月生辉和重要的物件都在身上。便说:“这里咱们也没法住了,还是走吧。我睡这一觉也是睡饱了。”

    陆云离说:“要不我们回九门镖局再找两匹马,幸好我们昨天并没走远。”

    吕伯却连忙说:“不行,我要是回去了会被我爹抓起来的,就没办法跟你出来了。”眼珠溜溜直转,又说道:“你看这月光多亮,我们就这么往北走,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弄来马。”

    陆云离问:“哪里?”

    吕伯:“逍遥林在天绝山东北方向四百里的地方,天绝山与逍遥林有禁地盟约,相互帮助,我们去哪肯定能给咱们两匹马,这样既不耽误时间,也可以去逍遥林收集一些新近情报。”

    陆云离也知道,如果回去,吕伯肯定执意不肯,只好借着夜色向逍遥林方向走。

    这对于吕伯来说再好不过了,她并不担心天下是否会大乱,武林是否会被涂炭。她只想和眼前这人一路走,不论去哪,越慢越好。

    二人借着月色,一个走得慢,一个走得快,陆云离不时的要等吕伯一会,看她慢悠悠的走,自己心中有些急躁,便说:“四百多里的路程,一路上没有个城镇,你还不快点。”

    吕伯却不以为然,缓缓说道:“那就住树上呗,我以前跟我爹娘生气时就常去树上睡,一日一夜都不回去。那时候还有我养的花豹,我俩就依偎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冷。”

    陆云离拿她没有办法,二人一直走到天明,肚子都饿了。陆云离想起与冬阳抓野鸡的事,现在冬天,野兔野鸡少了许多,但是也容易发现,吕伯袖里剑射的十分准,二人不一会便打了一只野鸡。冬天的木材干燥,用火石很容易就能引燃。把野鸡埋在火堆下面,半个时辰后挖出,野鸡已经熟了。冬天没有黄泥,只能是用手剥去鸡毛,也没有咸淡滋味,二人就这样吃起来。

    陆云离也索性放下一切,享受这片刻逍遥。吕伯更是开心,在她看来,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谁一起吃。这野鸡吃着没滋味,在她觉得却比以前吃过的上等宴席好吃一百倍。

    二人走走停停,越往北走,雪越是大,走了二十天才到逍遥林地界上,这里已经是大雪封山。二人都没来过逍遥林,不知该怎么进。正徘徊之际,只见远处一众人簇拥这一顶金顶大轿往树林里面走去。陆云离看那大轿金色盖顶,红色布帘,又是八人抬的大轿,一旁还跟随着带刀打手和佣人,肯定是阔绰之人。

    陆云离知道逍遥林是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窝,与天绝山的别有洞天相比起来,别有洞天更是给江湖上的朋友玩乐之地。

    陆云离带着吕伯跟在这群人后面往里走,果然,走不多远便能看见一幢幢高大楼房林立,街上都是大的门面,绸缎,酒坊,当铺,钱庄,酒楼,赌场,青楼,剧院,样样都有,只要带着钱来,在这里一生不出去都可以。这里虽然如一个城镇一般,却没有小贩,这里是真正富商巨贾,挥金如土之地。

    地方虽然阔绰,可是来的人却少,街上也没有几个人。陆云离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圣玄教先前与逍遥林决斗导致的,但是这只过了十余天便又有巨富们来这里消遣,可见这里是多么让人魂牵梦绕。

    陆云离吕伯二人刚进来,就被眼尖的小二盯上了,上前先打量了他俩,看着也不像是有钱的主,一身尘土也是稍显寒酸。即使自己不像是来享乐的,小二也是笑脸相迎,说道:“看样子二位是初次来到逍遥林,我叫刘二,是这伙计,不知二位是…?”

    陆云离便直接说:“我们是天绝山的,想见你们家掌门。”

    小二先是一愣,而后将二人引到里面茶楼处坐定,要了壶热茶,说道:“二位稍等,我去通报一声。”说完,快步离开。

    陆云离环视四周,心中叹道:连茶馆都修得这么奢华,绿檀的梁柱,精美的雕花,任何细节都不曾放过。宽阔座椅,四方大桌,台子上一对男女在亮着清脆的嗓音唱戏,即使台下只有前排一人在听,也是唱的那样认真,每个步子,每个动作都十分到位,唱戏之人一定是有多年功底的名角。陆云离很少听戏,但是戏唱的好不好如好刀剑一样,只一听便能辨认出来。台下那人不时叫好鼓掌,也是听得入戏。

    茶水上来,店小二给二人沏上茶。这茶香四溢,闻起来就知道是好茶,只是陆云离并不是懂茶的人,也叫不出名字。吕伯品了一口,说:“这雀舌不错,很配这样阔气的逍遥林。”

    陆云离也没搭话,反而被台上的戏吸引住了,听着痴儿怨女,相偎相依,不自觉也是入了神。忽听背后有人说话,声音十分熟悉,陆云离从戏中回到现实,回头看,竟是花非花。这一相遇在陆云离看来是必然的成分更大些,因为自己在天绝山也探听了不少玉面修罗的事,知道逍遥林就是花非花母亲的娘家,也听闻逍遥林来了一位花管家,将逍遥林上下打理的十分繁华。只是始终不能确定这人便是花非花,天绝山与逍遥林的书信中也始终没提到花非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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