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庐江郡五日后,距九江郡沛县县城四十里外。马车来到一处渡口前停了下来。周墨扬和张依达下了马车,走到渡口前。面前的渡口,乃乌江下游的一个渡口,在九江郡内。乌江长数千里,横贯武周国多个郡县,流域甚广,是武周国内第二大河流。眼前的河水宽约三十余丈,水流缓慢,渡口的对岸便是泗水郡。泗水郡虽然以水为名,但郡内却多山,且山路崎岖难行。假如走水路,顺水而下绕过泗水河内两郡,直达长沙郡郡城码头,再改走陆路,要便捷许多。只是逆流而上前往长沙郡的几百里水路上,有几处河流转弯收窄,造成激流险滩,须有老练船工操持,才能保行船无虞。

    “不出门哪里又能知晓这些,行万里路,知天下事啊!”此时的张依达,立在码头上,见河水缓缓东流,心情跌宕起伏,感想万千!而周墨扬从xiǎo熟读武周国地理志,出门前又特意仔细查看过上京的路径,因此他没有那么多感叹,也不知晓自己表弟心里的想法。

    “少东家,怎么?以前没坐过船?呵呵!”车夫赶着马车从后面走了过来。张依达转身摇头苦笑:“第一次出远门呢!更别提坐船了!”

    乌江渡口码头。每天都有数班大xiǎo商船来往于九江郡与汉中郡之间,商船途径泗水河内长沙三郡。此时渡口边正好有一条中型商船停靠在码头上,船约十丈长三丈宽,约莫能坐百余人,船上人员上上下下,异常忙碌。码头边还停靠着一些xiǎo渔船,上面有渔民正在清理网箱,看样子是准备前去捕鱼,整个码头显得异常热闹。

    见周墨扬和张依达起步朝船走去,车夫赶忙拉着马车跟上,在张依达身边又哈哈笑道:“少东家,坐船有坐船的乐趣呢!”几人很快上了那艘木船,张依达向船老大付了三人一车的船费。此时船上并不拥挤,尚可载上二十余人。半个时辰后,到开船diǎn了,船老大见大家都已装好货物后吆喝一声“开船”。码头上一串脆鞭炸响,船工上祭香火后,商船扬起船帆,徐徐离开岸边,向西北而去。

    河岸左边,泗水郡内,山脉重岩叠嶂,峭壁屏列,绵延不断。山上树木峥嵘,但已显春意,不时有鸟啼猿啸,从山中空谷传来。船尾乌江逶迤东去,浩浩汤汤。船行水中,人若画中。

    船上众人或立或坐,很是舒逸。张依达倚在自家马车边,没有了坐车的辛苦,自得的翘着腿,观赏着两岸美景。周墨扬却独自一人立在船前端,默默注视前方。

    第二日过了午后,前方河道拐了个弯,变得窄了一些,因风向不对且要过弯,商船下了船帆,改用船工人工撑船。船速也慢了许多。

    周墨扬和张依达坐在船后,看船工撑船。船工赤脚,几名船工稳稳立在船头,手里长篙左右轻diǎn水面,让船头始终冲前。船尾几名船工,也是如此,众人很是默契。

    一个时辰后,船速又慢了两成,轰轰水流声震响。前首的船工猛地大喝一声:“过险滩喽——!”后面的船工高声应和,高亢的嗓音在山谷回响不止。众船工皆神情肃穆。

    前方几里处,河道陡然变窄到了十丈左右宽,几块大石突兀中砥,在高处水面丈余的大石之间,只有五六丈宽的空隙。几位船工的脚趾紧紧钉在船板上,铜色的肢体上,青筋隆起,全身凝神蓄力,不见有丝毫的慌乱。

    耳中隆隆作响,流水倏然剧烈翻涌,化作迅雷奔腾,浪花激起片片的白雪,犹如银龙云腾,咆哮不止。稍顷,船已来到大石间的空隙。

    眼见着船就要穿过空隙,惊变突起,一根巨大的圆木从大石后横空砸下。众人来不及惊呼,仿佛能清晰耳闻“呼”的一声,圆木便已砸到船头。“嘭”的一声,船头向下一沉,被砸出个大洞。圆木从船头滚落江中,眨眼就没了踪影。船头有惨叫传出。

    圆木的突如其来,众人皆不及反应。白茫茫的水雾劈面而来,前面的几人被抛起,惨呼未停。张依达也是站立不稳,在要跌下船的刹那,被周墨扬手臂轻舒,牢牢抓住。周墨扬如钉在船上,纹丝不动。

    “嘭”船首一顿,重新向上浮起。“噗通,噗通”船上的人不断落入水中,呼喊声四起。船老大的脸色黑黄,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头上水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他抹了把脸,瞪大眼睛。缺少了船工的操持,加上船首大洞进水,此时船身已打横歪斜不前,船勉强过了大石,在距岸边三四丈处搁浅,船上之人也大半落水,兀自扑通个不停。

    张依达尚未及庆幸,便惊骇的大叫起来。只见四只xiǎo船从岸边两面包抄而来,xiǎo船上共有二三十人,神情彪悍,面带兴奋,手持兵器,吆喝不止。落水的人躲避不及,便被船上之人,一刀劈下。刀光闪过,一声惨呼,水面上便是一片殷红。

    张依达见此心中发狠,反手抽出开山刀来。咬咬牙,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他大叫一声,向船舷边跑去。

    张依达以前在安平郡几县内也走过镖,知道贼人的凶悍。现在被这伙人赶上了,求饶没用,不拼命别想活命。他心中着急,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diǎn又跌出船去。水中又有数人被砍,前面两艘xiǎo船兜头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兵器晃得晃的人眼花。

    这伙人显然是早有预谋,先在大石处设置陷阱,待船搁浅后再合围绞杀。此事想来这伙人也干过多次了。此时周墨扬也是心中着急,在船只临近大石时,他已然察觉了大石后及不远处暗藏的端倪。只是事发突然,圆木落下时,却也不及出手,只能听天由命。

    人力有时穷,面对天地之力,周墨扬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xiǎo,如此的无奈,却也深深的不甘。这伙人明显是水贼,个个心狠手辣,落水的人转眼已被砍翻了大半,余下的落水者躲避着水贼的砍杀,也上不了船,在水里拼命扑腾着。两艘xiǎo船已经围上了搁浅的大船,数名水贼跳上商船,张依达和几名随船护卫已经和对方短兵相接,兵器乒乓作响。再迟疑下去,还不知要死几人。想到此处,周墨扬反手拔出了青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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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説editorbyjack2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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