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的狂笑声仿佛永不消散的魔音一般,依旧盘旋在劫难之断的城墙上,像是一个时刻折磨着众人的诅咒。

    劫难之断逃过了一劫,不是因为最后的时刻发生了奇迹,也没有所谓的救世主诞生,而是因为似乎巨灵族并不急于杀光他们。

    是的,当楚凡的身影消失在劫难之断的城墙上,所有的楚家巨灵族战士,以及那些半只脚迈进了族人餐桌的年迈巨灵族,统统的潮水一般从劫难之断退去。

    凌老、天鸿,所有活下来的孟家战士们,每个人都是呆呆的傻站在一片狼藉,尸横遍地的城墙上,目光望去的同样都是巨灵族退去的方向。

    血色的日光依旧照耀着世间的万物,只可惜却是始终无法令他们的内心感到温暖,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令他们深深的绝望,直入骨髓的极致寒意甚至能将灵魂冰冻。

    灿烂的如血光芒,除了将他们每个人的影子拉的更长以外,没有起到任何它本该具有的作用。

    直到无色婆婆五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劫难之断中仍是这样的一副场面,放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满了失魂落魄的表情。

    当他们五人好不容易找到凌老和天鸿时,却是发现两人如今都是木然的瘫坐在劫难之断城墙的边缘处,两人尽是双目无神的愣在那里,若不是还能感受到呼吸的话,简直像是两具尸体一般。

    “擎风,究竟出了什么事?”

    寒玄见到凌老这幅模样,顿时便是眼眶发红,直接用力将凌老拽起,紧紧抱住,在他的耳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问道。

    “玄……玄儿,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才会害得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好一会儿后,凌老似乎才渐渐的恢复了一些精神,至少看着寒玄的眼神中已经重新有了一些神采,不再像是先前那般的空洞。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也真的只能算是稍有好转而已,凌老的模样依旧是令人忍不住的担心,并且口中也是反反复复的只重复着那句“是我错了。”。

    “婆婆,我先陪擎风回去。”

    虽然眼下劫难之断显然有一箩筐的麻烦要几人处理。但是看着凌老这个样子,寒玄实在是没有心思再管其他,有些歉然的对无色婆婆说道。

    “去吧,好好陪陪凌小子,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

    离去的时候,身为尊者高手的凌老,竟然要在寒玄的搀扶下才能正常的走路,不然的话,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般。堂堂神风尊者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怎能不令众人唏嘘不已。

    目送着两人离去,无色婆婆的脸色也是极其复杂,纵然没有师徒名分。但是凌老和寒玄却是他极其看重的少数几名后辈之一。

    在两人都还年轻的时候,她更是曾经与两人相处过数年之久,然而,她却是从来没有见到凌老这副样子。此时心中也是颇为难过。

    但是,眼下寒玄和凌老都是无暇主事,而白无极本就生性冷漠。不久前同样也是因为灵尊的事情而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现如今她却是必须要站出来主持劫难之断的事务。

    好在,天鸿的情况并没有凌老那般严重,尽管同样也是状况不佳但勉强还是能够处理事务,算是无色婆婆这数天中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无色婆婆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接手了劫难之断的指挥权后,便是一道道命令不断的传了下去,而其中被她列为最优先的一件事便是找到孟墨。

    很快的,劫难之断的城墙上就重新变得空荡起来,除了依旧站在那里遥望着不知何方的白无极,所有其他人都是在无色婆婆的命令下开始忙碌着各自的任务。

    孟家战士们负责打扫战场,而天鸿和柳冰璃两人联手处理所有的战后事宜,君勿念则是承担起了治疗伤患的任务。

    可以说,劫难之断的秩序渐渐的开始恢复了一些,但是今日一战战成的遗患却是永远也不会消除,就像是身体上受到的创伤那样,即便是恢复之后,也还是会留下疤痕。

    天际之上,血色的太阳渐渐偏西而行,天色随之转暗,灿烂的血色日光不多时以沦为余晖,似乎是在释放着最后的温度,就像是此刻的劫难之断,瘟疫一般蔓延着衰败。

    待到夜幕彻底降下,劫难之断迎来了它有史以来最为安静的一个夜晚,所有人都安静的早早躺下,窝在各自的床铺中,等待着注定将被噩梦充斥的这一夜。

    忙碌了大半日的无色婆婆终于算是暂时有了些休息时间,不过她却是并没有休息,而是带着其余几人来到了凌老的房间。

    众人轻轻敲门,却是久无人应,无色婆婆只好直接推门进去,一进房间,便是看到凌老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但是脸上还是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寒玄则是握着他的一只手,静静的坐在床边默默的流着泪,哪有半点平日里的泼辣模样,并且似乎是太过出神,直到众人走到近处,才蓦然间抬起头来。

    最先进入众人视线的,便是那双肿的厉害,哭红了的双眼,而寒玄见到无色婆婆后,也是顿时扑了上去,趴在她的怀里无声抽泣起来。

    “凌小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轻声安慰了寒玄几句后,寒玄总算是止住了抽泣,无色婆婆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她询问道。

    寒玄一听她提及凌老,顿时眼眶又是泛红,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溢满眼眶的泪水,但仍是略有些哽咽的回答道:

    “这一次的打击对擎风来说,大概是真的太过巨大,恐怕很难彻底恢复,事实上,从城墙上回来后,他还是一直不停的在说些自责的话,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好不容易的让他睡下。”

    众人闻言都是纷纷神色一黯沉默下来,目光中满是担心的看着躺在床上凌老,心中思索着到底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没关系的,我会照顾好他的,婆婆,你们也都劳累了一天,还是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吧,你自己也要保重。”

    寒玄看着无色婆婆勉强的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苦涩的简直比哭还要令人觉得难过。

    “唉。”

    无色婆婆又看了看面带痛苦的凌老,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几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送走众人,寒玄便是重新坐回了床边,握起凌老的手掌,视线极尽温柔的静静看着他,口中轻声低语。

    “如今这幅样子真的是太不像你了,当初以三十岁的年纪踏入神地境,那个时候的凌擎风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老娘也是在那时彻底被你迷倒的,

    后来,经历了百年的岁月洗礼,你终于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尊者之位,成就了飘逸出尘的神风尊者,可是你现在呢,你现在呢……”

    话到此处,寒玄却是哽咽的再也无法说下去,只能拼命的压低了声音的默默哭泣,她很怕,她很怕曾经的凌擎风再也不会回来。

    然而,这一夜劫难之断中注定无法入眠的人,绝对不止寒玄一人,夜幕之下,一片静寂的劫难之断,弥漫着浓郁的悲凉和落寞。

    …………

    “师父他……真的走了?”

    雷心的身体乃是纯粹的以灵魂力量凝聚,因此如今消失的当真是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白落云仍旧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位置,长久的沉默无语,然后终于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感情,顺着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

    “师父,师父……”

    肩膀不停的抽动着,白落云也是一遍一遍的抹着眼泪,口中始终喃喃的念叨着,显然雷心的消失令他极其的伤心。

    纵然已经真的是经历过数次的生离死别,白落云却依然是无法面对身边亲人的离开,他和雷心相处的时间虽然真的是很短,但是他已经将雷心视作了亲人一般看待。

    不知过了多久,白落云才算是忍住了眼泪,只是仍旧凄然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回忆着自己同雷心那本就不多记忆。

    可是,这一次没过多长时间,似乎整座试练塔都是剧烈的晃动起来,而白落云所处的第七层中也是一副天塌地陷似的景象,完全是一片末日降临的光景。

    白虎也是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震动,猛地惊醒,一睁开眼睛便是四处寻找着雷心的身影,然而最后却是只有无尽的失落。

    “老大他……已经走了?”

    尽管白虎此刻的表情令他心中极其的不忍,但白落云还是不得不如实的点了点头,话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那一瞬间,白虎目光中闪过的感伤,使得白落云不由得感觉自己这个点头的动作,竟是如此的残忍。

    “白虎前辈,我……”

    好一会儿过后,白落云才好不容易的酝酿着情绪开口,然而,话音刚出,整个空间便是涌出一股极强的排斥之力,似乎要将他传送出试练塔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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