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白落云仅仅是错愕了一瞬,便一把将酒壶接过,学着孟子轩的样子,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

    酒刚入口,白落云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辣,像是嘴里嚼了两根红辣椒似的,不由得咧了咧嘴。

    随后才猛地咽了下肚,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流遍全身,在这微寒的月夜中,倒是当真很舒服。

    略有些尴尬的对着孟子轩笑了笑,白落云示意的晃了晃手中酒壶。孟子轩瞧着他这幅模样,想来也是知道恐怕这是白落云第一次喝酒,愣了半晌。

    片刻后,孟子轩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心中暖意升腾,这却不是因为酒的关系,而是因为朋友,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的朋友!

    这一次却是轮到白落云惊讶了,从最初认识孟子轩到现在,刚刚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孟子轩的身上流露出这种释然和洒脱。

    自顾自的举着酒壶和白落云手中的那只撞了一下,孟子轩又是大大的灌了一口,只是神情却是陡然间复杂了起来,令白落云觉得有些心酸。

    孟子轩如此,白落云也只能又陪着干了一大口,这才转向孟子轩,有些犹豫的试探性问了一句:

    “子轩,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此言一出,孟子轩的表情的表情不再复杂,而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挣扎,面庞显得有些扭曲,交织着爱和恨、痛苦和幸福。

    “落云,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白落云闻言一怔,不知是因为孟子轩的话,还是因为他一句话居然说了这么多个字……

    不过,呆滞的表情转瞬即逝,白落云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主动的灌了一口酒后。才又咧了咧嘴,答道:

    “当然!”

    孟子轩的这个故事很长,将一个快满十九岁的世家三公子的成长史讲了个清清楚楚。

    越是庞大的家族,越是流传久远的家族,其家族内部也是越是灰暗、残忍,而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习惯了天真和单纯后,被突然扔到这样的家族之中,后果可想而知。

    原本只是家族中一名仆人的孩子母亲,不仅没有因为孩子而获得任何的幸福,反而是因为这个存在本身都被看作是错误的孩子而遭受了各种精神上的折磨和虐待。

    至于孩子本人也有两名根正苗红的亲生兄长。整日整夜无微不至的特殊“照顾”。对他们而言,这孩子就像是一个有生命的玩具。

    当然,孟子轩并没有过多的讲述这孩子的两名兄长,更是只字未提孩子的父亲,讲述的过程中,唯一能够让他流露出会心笑容的便只有说出“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

    听完整个故事后,白落云整张脸脸上充满了感慨和唏嘘,看着孟子轩的神色很柔,就像此刻透过淡云的月光。

    “他和他的母亲一定能够走出噩梦的。我保证!”

    白落云松开握紧的拳头,手掌用力的重重拍在孟子轩的肩膀,目光炯炯的说道,表情乃是一如既往的郑重和认真。

    “我替那孩子感谢你!”

    孟子轩的眼眶有些发红。鼻子也一抽一抽的,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握住白落云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

    “喝酒!”

    不知为何,白落云很害怕孟子轩现在这副样子,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急忙打破这种气氛,大喊一声,同时端着酒壶向孟子轩的撞去。

    “哗啦!”

    白落云大概是情急之下忘记了这酒壶是瓷的而不是铁的。这一撞显然力道大了一些,两只酒壶相碰后便是一声脆响,碎了……

    两人见状面面相觑了一瞬,紧接着便是纷纷大笑起来,笑的坦荡、释然,随性、洒脱。

    笑声渐息,孟子轩又是取出了几壶酒,随手摆在两人之间。白落云挠了挠头拿起一壶,也不再去碰孟子轩的,直接喝了一口。

    孟子轩仍是带着几分先前从未有过的笑意看着白落云,随后也是喝了一大口,两人有好一段的功夫没有说话,只是你一口我一口的闷声喝着酒。

    两人各自至少喝了两壶酒后,白落云实际上已经有些醉了,眼中的孟子轩像是学会了他的《奔雷步》似的,只是效果更加的惊人,一动不动的坐着都能凭空现出两道残影来……

    迷迷糊糊的白落云瞧了瞧似乎也不是特别清醒的孟子轩,也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虽然没有孟子轩的那么长,但却同样也是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

    那是一个孩子渴望见一见母亲,渴望感受一下母亲怀中温度的故事,故事很朴实,但其中的感情很真挚!

    草地上的空酒壶越来越多,当然最后碎掉的也不只是两个,准确地说,已经不知多少个了,碎掉的瓷片反射着月光,泛着冷冷清清的寂寥。

    不过两人的面庞上,却是没有过多的落寞,相反的是,尽是洋溢着憧憬,对未来,对希望,对母亲。

    这一夜孟子轩说的话,好像比起之前的十几年里加在一起的还要多;这一夜白落云第一次知道,喝醉了酒是会头痛的。

    总之,这一夜之后,两人之间的友情似乎随着空酒壶的数量增多,而随之升华,联系的愈发紧密起来,那条连接着孟子轩和白落云的纽带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是存在的实实在在。

    大多说的人,将这种关系叫做挚友,最密切最真挚的朋友!

    后半夜的时候,白无极和无色婆婆商讨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始终放心不下白落云的他,谈话结束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探望白落云。

    只不过,白无极刚一迈出帐篷便是有些发蒙,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似的,瞪着眼睛看着隔壁的帐篷外。

    白落云和孟子轩两人七扭八歪的躺在草地上酣睡着,微微打着鼾,四周完全被横七竖八的酒壶彻底包围,其中还有不少撞碎的,熟睡中的白落云脑袋边上就散落着几块碎瓷片,翻个身好像就要压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白无极显得有些茫然,自语一声后却又摇了摇头,失笑的朝着两人走了过去,不过刚刚抱起白落云,还没等迈进帐篷,他的动作就停住了。

    因为白落云迷迷糊糊、满嘴酒气的喷出了一个字“娘!”

    这一刻白无极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呆呆的看着白落云稚气未脱的面庞,心底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他才十六岁!

    不管白落云平日里的表现如何老练如何沉稳,但他始终是个孩子,是个还应该受了委屈躲在父母护持下的雏鹰。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本来应该还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孩子,却是不得不肩负起了足以将任何人压得喘不过气的重任。

    一抹浓浓的愧疚之情涌上了白无极的脸庞,不争气的流出两滴老泪来,眨了眨眼睛,有些恍惚的将白落云抱进了帐篷中躺下。

    “家主……唉!”

    到了最后,白无极也是不知该对熟睡的白落云说些什么,只是低声的长叹,随后摇着头又把孟子轩抱了进来。

    人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往往会忘记平日里自己的伪装,展现出心中的最真实,而孟子轩此刻的表情便是恐惧,彻骨的恐惧,也不知梦中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第二日天明之前,白落云便是醒了过来,每天这个时间的修炼,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本能,就算喝醉了也是一样。

    揉了揉太阳穴,白落云的头痛的有些厉害,晃了晃觉得脑袋很沉晕乎乎的,瞧了瞧一旁的孟子轩还在熟睡,他笑了笑便开始了修炼。

    天地元力不断的汇入他的体内,将他神罡强度的经脉和丹田填得满满的,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阵舒爽的感觉,四肢百骸中充斥着强大的力量。

    修炼结束后,虽然身体的状态好得不行,但白落云其实还是有些不大舒服,胃里火辣辣的灼痛。(宿醉的人都知道~)

    正在白落云无奈的准备硬挺着时,帐篷的布帘掀开,一个身着斗篷的身影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只瓷碗。

    这人一进屋子,白落云便呆住了,怔怔的看着他隐藏在斗篷和面纱下的身形,隐隐的微微皱眉,一副思索的模样,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

    “我们以前见过么?”

    斗篷人听了白落云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他捧着的碗中却是已经将粥荡了出来。显然,他的心里绝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没有,昨日是我第一次见到白家主。”

    “原来如此,倒是落云唐突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白落云脸上的惑色却是更重了。

    “把这碗粥喝了吧。”

    将粥递到白落云的手上,斗篷人便是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帐篷,白落云看着碗中加进了肉丝和姜丝的白粥,突然眼眶一湿,泪水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端起粥碗,混着自己的眼泪,白落云就这么直接一口喝下了大半碗,热粥入胃,他却是没工夫感觉舒服,只是觉得唇齿的味道充满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可惜,异变骤起,却是根本容不得白落云再多想片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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