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家酒楼出来就看见傲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梁辰念头一转,摸摸她那两条柔顺的小辫子说:“徒弟,不妨大胆说出你心中想法,表露你真实的感受,我这套百花簇锦剑耍起来如何?”

    傲剑晃晃脑袋,示意师父不要随便摸她的头,然后撇撇嘴道:“几个小喽啰罢了,我也能一剑就打败他们。若论好看,师父的这种吟诗舞剑的做法确实不错。不过遇上宗师以上的高手,恐怕不怎么实用。”

    “呵呵,想不到徒儿倒是有几分眼色。这百花簇锦剑不过是你师父我临时起意,随便编的一套剑法而已。打击梁百里那种家伙,越帅越好,越好看就越有效。”梁辰点头道。剑意为本,剑意高明境界上去了,招式随手可为。他正是领悟了一部分剑意贯长虹,创的百花簇锦剑。

    而之所以要一边吟诗一边舞剑,并不是因为骚包,而是他的内力修炼刚练出气感,以“啸傲江湖”的方式念诗可以增强对内力的感应,有利于控制内力并应用在剑法上。

    “至于宗师以上的高手,自然得拿出真本事出来。徒弟不用担心,梁家有一条家规,内斗是不能请援手的。更何况即使苍冥派再多武圣宗师,又不是梁百里家养的,凭他那种货色怎能指使得动。再说,天塌下来,也有我这种高人顶着。”

    傲剑点点头,却是不再做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心,还是听懂了不再乱想。

    就在师徒说话间前面突然热闹起来。

    “又是你这肮脏的小秃驴,看我这次不打死你。”

    “打,给我使劲打。”

    “打断他的腿。”

    ……

    在一片喊打喊杀的叫声中,十多个路人围了上去,或是同情面露不忍,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断点头,或是……

    发生什么事?梁辰生性不是喜欢看热闹的那种,不过这次远远就听见要杀人的声音,于是走了上去。

    四条眉横杀气目露凶光的大汉,每一个都正抡着砂钵大的拳头好像打鼓一样不断捶着,他们的目标是一个卷曲着的光头小男孩,小男孩在暴雨般的拳头下好像一只小猫一样可怜。

    大约打了几十拳,四条大汉气喘吁吁,换成了脚踢,一边揉着拳头一边抬腿。不一会儿,小男孩头上脸上衣服上就布满了鞋印。

    “住手。”一声娇叱如舌绽春雷,似平静的湖面上投下的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花,在敢怒不敢言的人群中有股石破天惊的气势。

    “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叫大爷住手。”

    话语刚落,原来围着的重重路人潮水般退却,让出了一片空地,露出梁辰傲剑师徒两人,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嗯哼,原来还是位小姑娘。小姑娘,是不是想当女侠啊?可惜在这种年头,女侠不好当啊!”

    就在大汉甲不断惋惜之际,大汉乙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你看看那是谁?”

    大汉甲微一惊愕,然后将原先的戏谑表情很快就转变为赞赏,接着他竖起大拇指说:“不过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心怀大志,小小年纪就敢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少侠。这不,你吼了一声我就立即停了下来。想当年我也对成为一名侠客充满了幻想,无奈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小,只能做这些败坏社会风气的勾当,实在是让小侠女见笑了。”

    大汉甲感慨着朝傲剑似模似样地抱拳拱手道:“今天就给侠女一个面子,放过这小秃驴,权当对某理想破灭的哀痛。”

    大汉甲说完,装着不认识梁辰,头也不回大步往饭店里面走去。他作为头目这么一走,剩下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学着他的模样拱了拱手然后赶紧离开。

    “阿尼陀佛,多谢四位施主手下留情。”四个打手尽去,小男孩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模样虽然狼狈,却没事一般用宽大的衣袖摸摸脸和光头上的灰尘。

    “小僧怀远,多谢小侠女仗义出口,感激不尽。”

    小男孩约莫十一二岁,虽然顶着一个铮亮的小光头,身上的僧衣也已肮脏破旧,但长得剑眉星目、面容俊朗。

    “你没事吧?”傲剑见他一本正经答谢自己,却没有丝毫被拳打脚踢暴打过后疼痛得呲牙咧齿的狼狈模样,不由好奇问道。

    “多谢小侠女关心,小僧皮厚肉燥,并无大碍。”

    听到这个小和尚总是“小侠女”“小侠女”的叫,傲剑不禁有些气恼,于是讽刺道:“左一句小僧右一句小僧,你真的是和尚吗?据我所知,和尚头上都有香疤的。”言下之意是,你虽然口称“小僧”,头上却没有香疤,明显是个假和尚,虚伪至极。

    小男孩怀远听了却不着恼,依然是神色端正道:“施主此言差矣,色即是空空即色,只要心中有佛,不必在乎头上是否有六个香疤。心中若是无心向佛,即使皮囊再像个和尚也只是个假和尚。”

    “不和你这个狡辩的假和尚说话了。”傲剑争辩不过他,气恼道。

    这小和尚面上一本正经,眼睛却不时闪过一道狡诈的光芒,梁辰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于是问道:“小和尚所因何事被那四个人打啊?”

    “小僧乃游方僧人,路经贵地,附近却没有寺庙可供挂单,刚才是静坐在饭店门前化缘。无奈饭店中人性情暴躁,不但不肯布施,反而对小僧动手动脚。”

    “听刚才那几人的呼喝中,你不是第一次这样化缘了吧?”

    “确如施主所说,这是小僧第三次化缘了。”

    一次两次跑到人家饭店门前示威一样静坐,人家好心给你一顿两顿就罢了,偏偏还有第三次。扰了人家生意,饭店又不是善堂,佛都有火,更何况这些人本就不是善良之辈,难怪人家会如此愤怒。不过这小和尚可真硬啊,被这样暴打,却还没破掉他的防御。

    梁辰想着心里一动,这不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徒弟吗,正好收了。他于是问道:“小和尚你是哪间寺庙的,你师父呢?”

    小和尚不知是计,答道:“小僧自幼跟随师父游历,并无焚刹。小僧师父在一个月前登屠圆寂,如今只是小僧一人而已。”

    “额,原来如此,不知小和尚有何去处啊?”

    “唉,青灯古佛无处觅,天地却在佛国中。”话说得堂皇,一个“唉”字却显露了心中的无奈和迷茫。

    “这么说你是个无庙可归的野和尚了,不过无所谓。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有没兴趣入我九州剑盟?”

    “九州剑盟?”

    “嗯,就在甘田镇外十里处巨剑峰上,乃方圆百里内第一大派。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山清水秀、高手如云武圣似海。”

    “管饭不?”

    “管饱!”

    “管住不?”

    “免费!”

    “有缘千里来拜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不是有师父吗?”眼看形势直转急下,傲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由得问道。

    “死了。”

    “你不是和尚吗?”

    “假的,头上不是没有香疤吗,光头那是天生就秃的。”

    “……”

    “能先吃饭不?已经饿了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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