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扶着林妈妈往裴氏的院子走,忍不住抱怨,“怎么就没完没了了,我这是让峰儿都和离了,救得了浩儿出来,他们还想怎样?伤着了,就找大夫诊治,火燎火燎的这刚领回去,就找上门来了,这算什么事?多少年了,这些年我都一直帮衬着他们裴家,就算是欠着的,也该还清楚了……”

    老夫人显然心情不好。

    林妈妈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夫人往前走,低声说道,“老夫人您先别急,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呢。二夫人与裴大夫人是姑嫂,不会闹出什么事情的。”

    “哼,那蔡氏是个泼辣的……。”老夫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这儿媳什么样的性格老夫人是清楚的,裴家如此做,多半是二儿媳兴风作浪,不然她前段时间窜上窜下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大儿子约了李芸娘回城制造机会?

    这裴浩林都接回去了了,这蔡氏还不得找上门来,是为了何事?

    老夫人心里很是纳闷,这个时候蔡氏这个当娘的,不应该在裴府照顾儿子吗?难道裴浩林真有什么事情?

    还没进裴氏的院子,就听得里面的喧哗声,叫骂声以及丫头与婆子之间的叫声。

    一片混乱之声。

    老夫人忙让林妈妈敲院门。

    守门的婆子一见老夫人来了,忙开门请了进去。

    老夫人拧着眉头往厅堂走,站在门口往里一瞧,脸都黑了。

    蔡氏与裴氏两人的丫头与婆子也扭打在了一起,椅子歪倒,茶杯,花瓶打碎了一地,屏风也倒了。裴氏的丫头与婆子多,蔡氏的两个丫头却是卯足了劲拼命,加上蔡氏到底是大舅夫人,所以裴氏的丫头婆子有顾忌,所以,这蔡氏三个人倒也没有吃亏。

    蔡氏与裴氏两人扭打在了地上,相互揪住对方的头发,两人是钗环散了一地,发丝凌乱,两人脸上都挂满了指甲挠的伤痕,嘴也肿了,眼睛也青了。

    两个丫头围在两人旁边,想要拉开两人,蔡氏与裴氏却扭打得很激烈,这两个丫头没有见过这样的状况,又怕伤了蔡氏与裴氏,急得在旁边团团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乱成了一团,有多混乱就有多混乱。

    “住手,你们这是成何体统!”老夫人站在门口,怒吼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屋里叫骂扭打在一起的人都顿住了动作,扭头朝门口看去,丫头婆子们见得站在门口一脸怒容的老夫人,都立即自动分了开来,脑袋低垂着站在了一旁不敢出声。

    “你们两个还不放开?”老夫人看着喘着气双手依旧是揪着对方头发没有放手的裴氏与蔡氏,怒声说道。

    “母亲。”裴氏一头乱发,一张俏脸被挠花了,见得老夫人,顿时觉得委屈至极,落了泪。

    蔡氏见得老夫人来了,虽心里不甘,慢慢地松开了裴氏。

    蔡氏一放手,裴氏也就立即松开了手,并心有余悸地往后挪了两步离她远点。

    “还哭,瞧你像什么样子?”老夫人斥了一句裴氏,见得裴氏与蔡氏实在是狼狈至极,朝丫头喝道,“还不扶二夫人与舅夫人起来,去梳洗?”

    “是,老夫人。”丫头们忙行事。

    蔡氏怨恨地看着裴氏,可老夫人在这,她也只能随了丫头下去整理收拾。

    林妈妈忙吩咐人收拾厅堂,然后扶了老夫人去了小偏厅,坐了半盏茶的功夫,裴氏与蔡氏两人走了进来。

    两人头发整理了,衣服也理顺了,可脸上的抓痕,青肿却是清晰可见。

    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挥退了闲杂人等,目光落在裴氏的身上,数落说道,“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与娘家嫂子动起了手来?这没得让丫头与婆子看了笑话。”

    裴氏闻言眼泪哗的泫然而下,低头辩解说道,“母亲,不是儿媳与嫂子动手,是嫂子她,她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对儿媳动手,儿媳不还手,难道还白白挨打不成?”

    真是蠢!

    老夫人怒其不争地瞪了眼裴氏,顺着自己的话,认个错,服个软,这蔡氏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会暂且压下心里的气!可她却一点都不领自己的情,还叫起了委屈来!

    这蔡氏还不得跳脚?

    老夫人想的没差,蔡氏闻言,立马就跳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开骂,“裴云秋,你是不是该打?你出的什么烂主意,把自己的亲侄儿往火坑里推,浩儿如今废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你得给浩儿赔命!”

    裴氏全身被打得生痛,尤其是嘴巴和眼睛被挠破了皮,火辣辣地痛,听得了蔡氏的话当即就气得暴跳如雷,伸手指着蔡氏骂了回去,“我还不是为了裴家好?我出的是烂主意,你别听啊?是你自己贪财害了儿子,倒把罪推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敬你一声嫂子,可你也别仗着自己的嫂子的身份,蹬鼻子上眼的胡乱打人,这里可不是裴府是堂堂兴宁侯府,可由不得你胡来!”

    有了老夫人在,裴氏一副辣气壮的表情,腰杆更是挺得直直的,全然没有刚才的狼狈不堪。

    “你,好啊,裴云秋,你敢说不是为了你自己?胡来?我今儿个就要给我儿子讨个说法!”蔡氏气得头顶冒烟,“好啊,裴云秋,你嫁到了侯府,就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将来不要娘家人给你撑腰!”

    她一个二房的夫人,难道还能摆侯夫人的谱不成?侯爷已和离,将来的新夫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她难道将来就不靠着娘家撑腰了?

    自己不仅是她的长嫂,还是裴家的当家主母!

    “你不就是胡来?”裴氏瞪向蔡氏,“你一来就直接朝我大打出手,这不是胡来是什么?你当初自己不是也点头同意了的?你当初怎么不反对?”

    蔡氏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若不是你劝说了母亲,我会让浩儿去冒这个险?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你的错,你赔我儿子!”

    若不是她怂恿了婆母,她会如此被动?会不得不答应?

    老夫人听得两人一来一往,脸都黑成了锅底,他们两人当自己是死的不成?

    当着自己的面就互相对骂,说着算计自己孙女的事。自己再不喜欢大孙女,也容不得她们两人如此放肆!沉声喝道,“住口,二儿媳,你怎么与你嫂子说话的?长嫂如母,你怎么能如此没规矩地与嫂子说话?你嫂子来侯府就是客,没得让别人耻笑我侯府不知道怎么待客!还不给她赔礼道歉?”

    老夫人说着又扭头带着一丝笑容看向蔡氏说道,“侄儿媳妇,你也少说两句,云秋这孩子的气性你还不知道吗?说风就是雨,你是她大嫂,多多担待些,不要与她计较。”

    老夫人说的话,蔡氏自然是听得出来,明着是斥责裴氏不懂规矩怠慢了客人,暗里却是说自己一个上门来的客人,打上门来,失了礼。

    裴氏自然也能听得出来老夫人的维护之意,又见得老夫人脸色阴沉一脸的怒容,知道老夫人是动了怒气,虽心里不甘,但也忙低头朝蔡氏屈了屈膝盖,“大嫂,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

    蔡氏阴沉脸上扯了一丝笑容,朝老夫人屈膝行礼说道,“姨母,是我错了,惊扰了您老人家,是我的不是。”

    “快起来,你是在气头上,情有可原,快起来。”老夫人虚扶了一把,问道,“浩儿怎样了?伤得很重吗?”

    “姨母!”蔡氏一把跌坐在了椅子上,嚎哭了起来,“浩儿的手脚废了,这辈子都毁了。”

    “废了?”老夫人吓了一跳,安慰说道,“是不是大夫说诊错了?怎么会废了呢?回头找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再给浩儿瞧瞧,而且浩儿年纪轻,这骨头容易长,你先别急,浩儿会好起来的。”

    “好不了了,今日请来的是龚太医,他治疗跌打骨伤最是内行,龚太医说浩儿的骨头伤得太重了,恢复不了了。”蔡氏哭得伤心欲绝。

    “真的这么严重?一点没有办法了吗?”老夫人皱眉问道。

    “龚太医都说了话,哪还有什么办法啊?浩儿,他年纪这么小,就……”蔡氏泣不成声。

    “你别急,这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这天下这么大,许有比龚太医医术更加精湛的大夫呢?你不要急,慢慢寻,许就有了希望呢?……”老夫人温言相劝,又扭头吩咐了丫头端了温水和帕子上来,给蔡氏净脸。

    净过脸之后,蔡氏还是眼泪长流,对老夫人说道,“大侄女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放过浩儿,侯爷若是不放和离书,那浩儿就有牢狱之灾;同意和离了,浩儿回来了也是废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放过浩儿啊!她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太毒了,姨母您与母亲可是亲姐妹啊,她怎么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呢?下如此重的狠手?她太狠毒了……。”

    这丫头……?老夫人闻言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这一手倒是厉害,左右她都不会吃亏!到头来,还让自己的二婶与娘家的大嫂生了芥蒂!

    老夫人皱着眉头想了想,劝着蔡氏说道,“你是当母亲的,浩儿这事情,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浩儿那可得要你开导,这大夫的慢慢找,我们也帮着找,一定会有希望的。”

    蔡氏用手拍着自己的脑袋,“姨母,我恨啊,浩儿从小就没有吃多一丁点的苦,他文章做得好,明年开春就要春闱的!”

    裴氏心里也很是骇然,算计得妥妥当当的,没有想到到头来,宁丫头没有算计上,还赔上了自己的侄儿!自己这侄儿,蔡氏有多重视,有多宠爱,裴氏心里很是清楚,想着刚蔡氏说的话,裴氏顿时坐立不安,张了张嘴想要开口。

    老夫人怕她一个不好又把蔡氏的怒火给点了起来,就一个眼刀子扫了过来,裴氏忙抿嘴正襟危坐。

    “侄儿媳妇,浩儿他还年轻着呢,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参加不了明年的春闱,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别泄气,这世上能人异士多……。”老夫人好说歹说把蔡氏的劝得情绪稳定了下来。

    “多谢姨母。”蔡氏擦拭着泪水,说道。

    “都是亲戚说什么见外的话,这天色也晚了,你早些回府去,免得你婆母他们在家里担心你。”老夫人笑着说道。

    蔡氏点头。

    “你好生送送你大嫂子,明日到库房里挑些药材给浩儿送去。”老夫人起身,临走的时候嘱咐了裴氏一句。

    “是,母亲。”裴氏点头与蔡氏一起起身送了老夫人出门。

    老夫人劝说了一番,蔡氏心里还是怨恨着裴氏,老夫人一走,蔡氏的脸都拉了下去。

    “大嫂,你打也打了,气也该出了,我初衷也是为了裴家着想啊,谁能想到宁丫头这么狠!”裴氏陪着笑,把责任往清宁的身上推。

    “难道你能脱得了关系?”蔡氏狠狠地瞪着她,恨声说了一句。

    “母亲,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了?”听得消息赶来的沈清韵提了裙裾疾步走了进来,见得裴氏的脸,惊呼,目光又是看向蔡氏,“大舅母,你的脸也是?”

    “没事,你怎么来了?”裴氏温和地看向沈清韵说道。

    “我不是听得丫头说这边的动静,所以过来看看,还说没事,母亲你的眼睛和嘴都肿了,还有这脸上也被挠花了。”沈清韵小脸皱成了包子,又看向蔡氏,“大舅母也是,伤得不轻,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蔡氏深深地打量了沈清韵一番。

    小巧白嫩的脸庞,水灵灵的大眼,虽年纪尚小,可出落得美丽动人,如雨后的梨花一般娇美。

    蔡氏突然就一笑,说道,“韵儿都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大舅母,韵儿过了年就十二岁了,是大人了。”沈清韵笑着回道,“大舅母,三表哥如何了?听说他受了伤?”

    “嗯,你三表哥受些伤,韵儿回头去看看他,你三表哥会高兴的……”蔡氏笑着说道。

    “好,明儿我得了空就去探望三表哥。”

    蔡氏看着沈清韵意味深长地笑,“韵儿,我与母亲还有几句话要说……”

    “那我先去看看晚饭摆好了没!”沈清韵会意,屈膝退了出去。

    “你是不是打韵儿的主意?”刚才蔡氏如狼似虎的目光与表情,裴氏看在眼里。

    “裴云秋,我儿子毁了,打你这么一顿,你就想撇清?”蔡氏冷声说道,“韵儿是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自不会亏待了她的。”

    “你……你妄想!”裴氏怒吼。

    “妄想?裴云秋,若我把你做的事情都抖了出来,看你如何在侯府立足?老夫人与侯爷能容得下你?”蔡氏挑眉冷笑。

    裴氏顿时满身是汗。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你也别妄想给韵儿定亲,若以前,我还看不上她呢!我自是会给浩儿寻大夫,若浩儿若是能好,那自是万事大吉,但好不了……”蔡氏目光阴森森地看了眼裴氏,起身不管裴氏带了丫头告辞往外走。

    儿子废了,她裴氏就赔上女儿吧!

    韵儿?裴氏脸色惨白地跌坐在椅子上,力量似乎是被抽光了一般。

    **

    从老夫人那听得了裴浩林的事,沈峰顿气恼,心里懊悔着不该就那么快和离。

    可木已成舟,和离书都上盖上了官印,沈峰再是懊悔没有用。裴家到处打听医术厉害的大夫,兴宁侯府也帮着打听,老夫人一边让人打听,一边收集着京城里各家待字闺中的闺秀。

    裴氏为了女儿着想,更是积极。

    **

    派了人把侯府自己的东西都搬回了李宅后,李芸娘便开始手把手地教导着清宁熟悉各产业。

    两人日子过得轻松而惬意。

    晃眼到了十二月初,天气更加的寒冷。

    这日,清宁去了观月楼处理事情,处理完了事情,下楼准备回去,没想碰上顾焕。

    “今日可是个好日子,能在这里碰上你。”顾焕笑容灿烂。

    “却是个好日子。”清宁淡淡地笑。

    “既是碰上了,赏个脸,我请你吃饭?”顾焕笑着邀请。

    “我做东。”清宁落落大方地笑着说道,“以往你帮了我不少的忙。”

    顾焕也不与她争,笑着点头应了。

    掌柜的就笑着领了两人往楼上的雅间走。

    小二快速地上了佳肴,退了出去。

    “恭喜你达成所愿!”顾焕以茶代酒。

    顾焕怎么明白她的心思,清宁没有多想,而自己这般逼了父亲与母亲和离,在世人的眼里莫不是大逆不道,从来我行我素的顾焕却不然,视之平常,清宁浅笑着端起了茶杯,“多谢。”

    顾焕抿了一口茶,笑得甚是神秘地看了眼清宁,说道,“还有个消息,关于令尊的。”

    “哦,什么事?”清宁神色淡然抿了口茶,没有多大兴趣。

    顾焕放下手里的茶杯,懒洋洋地往后靠去,说道,“吏部罗大人家的四小姐,你知道的吧?近几日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言,想要求皇上赐婚她与令尊。”

    罗家四小姐?罗水月?清宁惊讶得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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