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点点头,说道:“大哥哥,你是走这条道吗?我和你同路。 更新最快”

    朱磊见男孩面白唇红,山根笔直,两眼漆黑灵动,又比自己矮了半头,心下喜欢。当下也说道:“那好啊,我们同行。只是,你是走亲戚吗?还是出去玩,你家人知道吗?”

    男孩上前和朱磊并行,扭头望了一眼丑儿,说道:“都不是。我家就住在前面的穑丰镇,我是来城里给我娘抓药的。”

    朱磊惊道:“前面就是穑丰镇吗?”

    “是啊,大哥哥,你也去穑丰镇吗?”小男孩问。

    朱磊点点头,心道,不知道这个穑丰镇是不是大哥故事里说的那个穑丰镇。如果是真的,说明穑丰镇是通向东边海边的,那这条路就走对了。

    小男孩见朱磊点头,高兴道:“大哥哥,等到了镇子,我能请你做一件事吗?”

    朱磊点头答应:“好啊,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你能做到的,”男孩顿了下,又道:“我妈妈病了。刚才在客栈吃饭,你给掌柜的开药方,我就坐在一旁。”

    朱磊看了男孩手上药包,点点头。男孩高兴,三人说说笑笑,走得也快。才走了不到大半天时间,三人进了穑丰镇。朱磊见一牌坊树立在镇子入口,牌坊上有“穑丰镇”三个烫金大字,牌坊两边刻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千户人家勤一生苦务穑”,下联是“万亩良田熟一季天下丰”。

    镇子街道甚宽,街上人也多,民居多宽大,道路两旁店铺林立。正是点灯时分,街上灯火辉煌,竟有唱曲声起。那男孩低头在前面紧走,朱磊背着丑儿跟着,问道:“这镇子如此繁华,难道没有受到水灾吗?”“没有。听我娘说,我们这里旱涝不挨,自古以来就是福地。”男孩回答,仍是低头赶路。

    “怪不得这里的人面色从容,住的房中也大。”朱磊想。见男孩在前面紧走,便跟了上去。走了一小会儿,房屋渐稀,原来已经到了镇子的出口。那男孩紧走进步,来到一处房屋前,伸手打门,良久,才听有人在里面问道:“是安儿吗?”

    男孩叫道:“娘,是我,快开门。”

    门大口,朱磊见门口站着一位妇人。那妇人见到朱磊背着丑儿,倒是一楞,男孩忙道:“娘,这是我在县城结交的朋友,我将他请来给你治病的。”

    那妇人让过朱磊,将门关上,一把拽过男孩,扬手就是一下:“小祖宗,你要吓死为娘啊?谁让你跑去县城的?”

    男孩嘻嘻一笑,扬了扬手中药包,说道:“娘,我在县城找到大夫,说了你的症状,人家大夫便开了方子,这不,我将药也抓回来了。”

    那妇人一把搂过男孩:“安儿啊,你以后千万别再乱跑了。只要你好好地待在娘的身边,娘的病迟早会好起来的。”

    男孩挣脱他娘,笑道:“娘,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那妇人忙将朱磊让进屋。朱磊进了堂屋,一抬头,竟惊呆在屋中,原来堂屋中供奉着排位,排位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亡夫狄峎儿之位”。朱磊看着排位发怔,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男孩却没在意,让朱磊坐下。那妇人端上饭菜,饭菜虽然简单,但朱磊他们也饿了半天,见了饭菜,埋头便吃。待吃好了晚饭,男孩要请朱磊给他母亲看病,却被他母亲婉拒,安排朱磊他们睡下。

    朱磊和丑儿好久没在床上睡了,这一觉,两人都睡到太阳高升才起来。朱磊带丑儿来到堂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男孩和他母亲已经等在桌旁。朱磊谢了那妇人,带丑儿一起坐下。那妇人一边吃,一边问朱磊一些事情,待知晓朱磊来之海外,自是惊讶不已。吃罢早饭,朱磊要给男孩母亲把脉,那妇人摇头拒绝,而是问了朱磊好些问题。朱磊心里知道这家人就是轩辕劲大哥故事里的狄家,却又不好明讲,只是见话回话。

    那妇人说了一会儿话,将小男孩支了出去,只留朱磊在屋内。朱磊正在奇怪,却见那妇人突地站了起来,向朱磊道了个万福。朱磊慌忙起身还礼。那妇人却将朱磊按在凳子上,说道:“这位小公子。我见公子谈吐非凡,定然是有主见之人,请公子受我一拜。”

    朱磊慌忙说道:“这位伯母,我自小跟随家父学医,懂得一些医理,如若伯母相信我,这这就为伯母把脉诊疗。”朱磊只以为这位妇人是要请他诊断身体。却不料妇人摇头说道:“这位公子,我请你带小安一起走,到海外去。”

    朱磊惊愕,半饷才说道:“这位伯母,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要去瀛洲寻人,连怎么去海边港口都不清楚,何况未来路上凶险,我还不知能否自保,如何带你家孩儿一起走?”

    “这位公子,刚才和你交谈,看得出,你年纪虽小,却有主见,为人厚道,行事稳当。你既能救这个不相识的小女孩,定然也会帮我。”妇人指了一下丑儿,又道:“我家孩儿虽小,却知书达理,这一路上断不会给您添麻烦的。”那妇人说着,看了朱磊一眼,见朱磊默不作声,又说道:“出了这个镇子,走不多远,你便可以见到一条四岔路口,你只需顺着往东去的官道,也就十多天的路程,便可到海边的津口城了,听说那里有船去海外。”

    朱磊听了,心道,果然这里离海边不远,对了,好像记得大哥说的故事里,南宫大侠就是从津口上岸的。没想到竟不巧得到这样的消息,否则,自己还要一直往北走去泉州,还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呢。却又不知这位妇人为什么要她孩儿离开她?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妇人见朱磊低头沉思,转身回房,不一刻,手拿一个包袱出来,对朱磊说道:“这里面有我家积攒下的家产,请公子代为保管,等安儿大了,再转给他。”

    朱磊一见,忙推脱道:“这位伯母,请容我一问。”那妇人点点头,朱磊便问道:“我只见过母亲舍不得自己的孩儿,还没见过母亲要让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却不知伯母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那妇人闻听,脸上凄惨之色隐现,眼神中却满是悲愤羞愧,话未出口却已泪水淋淋,端的是楚楚动人。朱磊一惊,只以为触动了人家的伤心事,忙道:“伯母,我不该问。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请伯母三思。更何况,你家孩儿还不知愿不愿意听您的话呢?”

    那妇人听了朱磊的话,盯着朱磊看来一阵,才缓缓点头:“我没有看错你。来孩子,我要说一些事情给您。”说着,起身关门,手拉朱磊坐下。话未开口,先长叹一声,双目泪流。

    原来这妇人就是南宫诚大侠救下的狄家的媳妇。那南宫大侠将张辰西和贪官县令一并拿到州府,并公告本县,便扬长而去。他以为世人皆知此事,就是官府再黑暗,也不敢明目张胆袒护张辰西和那贪官县令。谁知南宫大侠离开穑丰镇不过一个多月,张辰西便被放了回来。那张辰西回来以后,在镇上大摆宴席,大放鞭炮,竟在狄家门口搭台唱戏,说是祝贺,实质上是气那狄斐。又过几日,县府竟差衙役下来捉拿狄斐,说狄斐私通土匪,要狄斐交人。狄斐本就身体虚弱,这一来,连吓带气,当日就丧命家中。那狄家就剩老少两位夫人,带着一个婴儿,整日里哭哭啼啼,没一点主意。邻里碍着张辰西的势力,即便想帮狄家,却也不敢。才过了数月,狄斐尸骨未寒,张辰西就令人拿来契约,说狄斐已经将宅子抵给了张家,令狄家老少三人立刻搬迁。两位夫人知道是假的,自然不肯,那张辰西竟派说客,让少夫人也就是狄峎儿的媳妇去张家抵债,如若不去,只怕一家人有性命之忧。少夫人担心年幼儿子,无奈之下,进了张家。一去就是几年,其间受尽张辰西的侮辱,那少夫人本想了此残生,但张辰西常拿狄安威胁于她。少夫人忍辱苟活几年,被看管得连一步也没出过张家。直到有一天,有好心人悄悄地告诉她,狄老太太已死,少夫人以死相拼,又应许将宅子给了张辰西,那张辰西才将少夫人放出。少夫人在张家受尽了张辰西的欺辱,有怨无处投,娘家也无人可托,便带着儿子狄安在镇头住下,也就是现在的房中,只指望将狄安抚养成人,也对得起亡夫。但一想起曾经的屈辱生活,就想自绝人事,但又舍不下幼儿狄安。如此一来,身子也就落下了病根,整日忧愁不解,精神恍惚,有几次竟半夜出门,在街上乱走。多亏了好心人发觉,将她送了回来。狄安也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照顾他娘。先带他娘在镇上看病,见无甚效果,便又到县城看病,才碰到朱磊。

    狄安母亲诉说完,泪流满面。朱磊听罢,心里怒道,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不公之事?那张辰西和州府官员又与匪徒有何两样?以前只在书上见过草菅人命,现在才知道,草菅人命是什么意思。那张辰西逼得狄家家破人亡,却已然过着福贵的生活,可怜狄家却无处伸冤,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公理了吗?

    朱磊想着,见狄安母亲低头垂泪,已大概知道她的病因,皆是思愁幽结,伤了心神,致使肝脾受到损伤。只需让其安神静养,补脾胃,养心志,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恢复。便说道:“伯母,你的病能医治好,我这就给您察看开药。”

    狄安母亲却摇头说道:“不,我不要看病,只请你带我家狄安一同离开这里。”脸上表情甚为坚定。

    朱磊心里起疑,正要问为什么,却见门被猛地推开,就见狄安扑到他母亲怀中,放声大哭:“娘,我不要离开你。”

    狄安母亲见到儿子,知道他在门外全听到了自己的讲述,也抱住狄安又是一阵痛哭。朱磊在一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只得等在一旁。

    狄安母亲哭了一阵,起身安慰狄安道:“你就在娘身边,娘不让你走,娘给你们做饭去。”

    狄安母亲做一顿丰盛的午饭,三个孩子吃的自然开心。饭后,朱磊便为狄安母亲诊疗,这回狄安母亲倒没拒绝,伸出手,让朱磊搭脉。朱磊望、闻、问、诊,一番忙碌,才替她开出方子。狄安母亲拿过方子,看了看,点头说道:“想不到,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能耐。”又对狄安道:“好孩子,你以后跟这位大哥哥学习医术,治病救人,多做好事啊。”狄安听了,兴奋地点头。

    狄安母亲起身进屋,拿出几锭银子给朱磊,道:“还请小公子替我去街上抓药。”又扭头对儿子狄安说道:“好儿子,给这位大哥哥带路,跟着大哥哥一起走,路上听大哥哥的话。”狄安点头。朱磊也正要上街上,带丑儿玩玩,当下,三人出门,上街找药店抓药。

    这穑丰镇的街道远比县城的街道宽阔,街上人也多。三人边走边看,待抓好药,朱磊想着赶紧回去,好煎药治病。狄安自然听朱磊的。三人回到镇口狄安家,狄安见大门虚掩,便推门喊道:“娘,娘。”门内却没有回音。走到堂屋门口,那门也是紧闭,朱磊却见门缝中露出半截白纸条。朱磊隐隐感到不对劲,抽出纸条一看,却见纸条上写道,妾身已去,万望小公子照顾我儿狄安。再拜!

    朱磊一见,心道不好,猛地踹门。狄安见朱磊情急的样子,也猜到了什么,眼中含泪,和朱磊一起踹门。但那门甚是牢固,两个小孩儿一时也踹不开。丑儿见状,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进来了几个大人,大家一起把门撞开,朱磊冲了进去,就见狄安母亲悬挂在梁上,桌上整齐地放着朱磊的包袱和狄安母亲早上要给朱磊的那个包袱。

    狄安一见,放声大哭。几个大人忙将狄安母亲放下。朱磊急忙上前施救,可狄安母亲已经气绝,朱磊纵有回天之力,却也无计可施。

    就听一旁大人叹道:“唉,狄家本本分分的教书人家,克敬仁道,安分守己,却被张辰西逼的家破人亡,这是什么世道!”“就是,那姓张的猪狗不如,强占了狄家几十亩良田,夺了狄家宅子,害死了狄峎儿,又霸占人家妻子几年,却什么事没有。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唉,老天怎么就不开眼呐!”“她早就有了寻死之心了,唉,这女人这一辈子真是惨啊,作孽啊,年纪轻轻的。

    朱磊听了,暗自责怪自己,心想,狄安母亲饭后让自己诊疗,又以抓药支开自己,临走时嘱咐狄安的话,分明话里有话,狄安听不出来,自己比狄安大,怎么也听不出来呢?朱磊垂泪,正暗自懊悔,忽地感觉哪里不对,静心一想,忙起身四处张望,原来听不到狄安的哭声。再寻狄安,已经不见了狄安的身影。朱磊一寻思,暗道不好,问身边大人,张辰西的家住在何处?身边人告诉了朱磊。朱磊伸手拿过桌上包袱,又将买药剩下的银子放在桌上,对几位大人躬身施礼,请大家帮忙将狄安母亲葬了。说罢,拉过丑儿,转身奔了出去。

    那狄安确是来找张辰西报仇来的。他年纪虽小,却懂事甚早。自记事起,便跟奶奶相依为命,那时的记忆里全没有母亲的影像。奶奶去世那年,他才五岁,好心邻居将他收养,他在邻居的谈话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狄家和张家的一些事情,更知道了亲娘被张辰西霸占在张家的事情。所以,他小小年纪,便立志长大后,杀了张辰西,为爹娘报仇。待他母亲出了张家,狄安便想方设法为母亲看病。碰到朱磊,只以为朱磊和自己年纪相仿,又身怀医术,就领朱磊回家,想让朱磊在他家中住上一段时间,来给他母亲治病。他却不知,他母亲耻辱在身,早就有绝世之意,只是放心不下他,才苟活至今。昨日狄安领朱磊回家,他母亲和朱磊一交谈,便知朱磊心底淳厚,为人善良,便把狄安托给朱磊,想让朱磊带狄安远走高飞。但狄安却不答应,朱磊也不肯,他母亲便一死了志。她断定自己死后,以朱磊心地,是要带狄安走的。但狄安一见母亲自尽,伤心欲绝,又想起这一切的悲惨,都是张辰西那狗贼所赐,心恨怒起,起身便奔来张辰西家。张辰西住的院子甚大,院门紧闭,狄安一边踢门,一边哭骂。这一骂,引来街上众人围观,众人中有认识狄安的,知道狄家的遭遇,都同情这孩子,也有看张辰西笑话的,大家也不劝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狄安踢门哭骂,早惊动了张家家丁,家丁打开门,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门口大门张辰西是禽兽,又见门口众人围观,立刻上前赶狄安。但狄安此时向疯了一般,对家丁又抓又咬。家丁虽然恼怒,当着众人的面又不敢对一个孩童怎样。门口一闹,便把张辰西惊了出来,那狄安见到张辰西,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张辰西连骂带打,连抓带咬。张辰西先不知怎么回事,也不认识狄安,待听了狄安的哭骂,怒道:“原来是狄家的孽种,给我滚!”抬腿一脚,将狄安踢了个正着。那狄安小小年纪,如何经得住张辰西的一脚?狄安身子后仰,凭空向后摔去,后脑勺正撞在门口石狮的底座上。

    朱磊正巧在此时赶来,见狄安飞身跌在石狮旁,倒在地下一动不动。朱磊暗叫不好,飞步上前,抱起狄安,却见狄安脑后不停地滴血。狄安见到朱磊,泪水涟涟:“大哥哥,我爹娘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朱磊见了狄安气若游丝,手忙脚乱地要给狄安包扎脑后伤口。可狄安说完了这句话,头一歪,气绝身亡。

    张辰西站在一旁看得仔细。他虽不在乎眼前这孩子的死活,但自己一脚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踢死,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却也难听。张辰西心念一转,喝道:“哪里来的野种,给我把他们一起赶走!”说着,一指朱磊,对家丁喝道,自己转身就要进屋。

    朱磊一摸狄安动脉,已经没了跳动,知道狄安脑后受到重创,已然命消魂去。抬头见张辰西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想转身离去。朱磊脑中充血,怒火中烧,起身闪过两个家丁,疾步冲到张辰西身后,伸手抓住后襟衣领,手中用力往怀中一带,抬腿对张辰西腿上委中穴处就是一脚,那张辰西本已一脚迈进门槛,受朱磊一脚,顿时一个后仰,仰面向后摔了下来,正跌倒在狄安身旁。朱磊怒火难消,上前对张辰西就是两脚,那张辰西竟像杀猪般嚎叫起来。

    那两个家丁被朱磊闪过,正在发呆,主人张辰西已经被打倒在地,慌忙又冲上来,各自伸手来抓朱磊的胳膊,却被朱磊闪身,一招“神龙出海”,在两人后背上猛地一推,那两个家丁收不住脚,也一齐跌倒在张辰西的身上。朱磊还要上前痛打张辰西,但张家宅内已经冲出五、六个家丁来。众家丁将朱磊围住,那张辰西也被扶了起来。张辰西一手抚摸腰间,一手指着朱磊,气急败坏地喊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家丁正要一拥而上,就听人群有人喊道:“钦差大臣来啦!钦差大臣来啦!”人群顿时分立街道两旁。

    朱磊心道,来了正好,正要将姓张的狗贼拿去见官。转头望去,见一队士兵护着一定四抬轿子,顺着街道缓缓而来。队伍前有鸣锣开道,一面大旗随风咧咧,大旗上书有“钦派救灾大臣万”几个字。

    钦差大臣的队伍来到张辰西院门前停了下来。那张辰西慌忙掸了身上的尘土,跌跌撞撞到了轿子前,“噗通”跪倒在地,叩头恸哭道:“钦差大人做主,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贼子上门打劫!”

    就听轿内“呃咳”一声,一只管靴先出了轿帘。一旁有人忙伸手掀起轿帘,就见轿内出来一人。那人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辰西,“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老张啊,几年不见,你也忒没长进了,怎么如此狼狈。”

    原来张辰西的脸上挨了朱磊一脚,脸上脚印赫然。张辰西听到笑声,抬腿一看,惊喜道:“万大人!”

    朱磊先前看到大旗上写的几个字,已经猜到是万年丰了,却没想到张辰西也识得万年丰,看样子,两个人似乎还很熟。就听一旁有人轻声说道:“原来这姓万的做了钦差大臣。怪不得来我们镇上,那是来看张辰西的了。”“是啊,当年姓万的在我们这儿做县令的时候,他们两人就臭味相投,就是他们两个联手把狄家逼得家破人亡,听说狄家的宅子现在就归那姓万的。”又有人叹道:“唉,什么世道!百姓们辛辛苦苦,一天挨着一天过,这些奸商贪官却风光一世。看来这孩子又白死了。”

    朱磊听罢,心里全然明白,这姓万的就是当年被南宫大侠捉拿到的那个县令,后来定是被州府放了,如今竟升到了朝廷的农务大臣。想那姓万的一路上要抓拿自己,此时,朱磊心里倒不怕了,心道,待会儿和你拼了,也要为狄家母子伸冤报仇。想着,将包袱解下,系在丑儿身上,跨步上前。

    就听万年丰笑道:“老张啊,我下来巡查灾情,在县里住了多时,你也不来看我。这不,身上公务稍轻,我来看你啦。”

    “谢大人关爱!”张辰西又叩头,细眼里挤出几滴泪来。那泪水流过脸上尘印,张辰西的一张瘦干的脸颊更加难看。

    万年丰一皱眉,道:“起来,起来。老张,你也越来越出息了,光天化日之下,谁敢打劫?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看见地上躺着的狄安尸体,不高兴道:“怎么又弄出一条人命来?上次为了你,差点连官也丢了。”

    “大人,这孩子是狄家的孽种。今日不知从哪儿带来一个小强盗,要到我家打劫闹事。大人你看,我也被他打伤了。”张辰西说着,起身见万年丰皱眉不语,又道:“万大人,那狄家的宅子我已经重新修缮一新,就等您入住啦。还有,这些年,您在粮行的股权,这次正好一并算给您。”

    “看你说的,老张。那狄宅死了几个人,我要它做甚?”

    “行,行,大人,我折成银子给您。还有,救灾粮也卖出大半,这次请您一并笑纳。”张辰西连忙哈腰,说道。

    他两人说话声音甚轻,一旁的人也不知他俩在说什么,但朱磊身负“四脉”奇功,再细微的声音也能听清楚。“这两个人渣,果然是狼狈为奸。那天夜里在那一匹快马定是张辰西派去的,狗官,万年丰定是和张辰西串通好了的,监守自盗,将救灾粮私自卖了。”朱磊想起那天夜里在粮仓,那人说的姓张的,定是张辰西,不由更加气愤。

    却听万年丰抬头大声问道:“什么人胆大妄为,朗朗晴天,竟敢抢劫绅士人家。”

    朱磊见这两人几句话就轻易地将这人命案子交易了,胸中怒火腾起,义愤难填。不待张辰西开口,已经一步上前,指着万年丰骂道:“狗官,你如此贪财枉法,草菅人命!你受天下百姓供养,却与奸商勾结残害百姓,岂能再让你留在这世上祸害人世!”说罢,突地窜上前去,疾步扑上,闪过张辰西,来到万年丰近前,举拳便向万年丰关元学穴打去。朱磊这一拳是用尽的全力,他心里恨极了这姓万的。

    那万年丰先并未注意朱磊,待朱磊出来指着他破口大骂,又飞身扑到近前,才认出朱磊来,也指着朱磊道:“原来是……,”一个“你”还未出口,朱磊的拳头已经到了近前。

    朱磊一拳既出,左手已经成勾,那是要出第二招,拿住万年丰的偏历穴,好将万年丰制住,再逼他治张辰西的罪。朱磊知道自己虽无内力,但他认穴精准,拿住万年丰那样的人,令其半身麻木,还是能做到的。不料,朱磊忽觉剑光一闪,两支长剑从万年丰身后刺向朱磊。朱磊眼神余光一扫,见那使剑的两人正是唐门兄弟。其中一人在南宁的枫宁寺被朱磊斩断了有失,今日却是左手使剑。朱磊右脚一点,身子一侧,唐家兄弟的两柄剑穿透朱磊的衣服,从朱磊的肋下贴着皮肉堪堪穿过。朱磊并不收拳,左脚一滑,让过右侧长剑,左手指在左侧剑身上一推,将那柄长剑荡开。但见断手之人右肩微晃,朱磊奇怪,却不及细想,仍是右手拳击向万年丰。便在此时,朱磊感到胸口一痛,原来那断了手的唐家兄弟出右臂,以端碗当拳,正打在朱磊胸口。朱磊牙一咬,仍是一拳打出,正击在万年分突出的肚子上,但已偏离了关元穴。朱磊打出的一拳和身受的的一拳几乎同步,他一拳既中,身子也被唐家兄弟的一拳打得飞了出去。朱磊口吐鲜血,借力飞身跃出。那唐家兄弟飞剑跟上,剑指朱磊,朱磊人在空中,一扭身,让过一剑,但力以用完,眼见另一剑刺来,自己赤手空拳,无以抵挡,心道,这下可要受伤了。便在此时,却见有东西飞来,正打在剑身上,那柄剑竟被击向一旁。唐家兄弟一击不中,双双一跃,又回到万年丰身旁,眼光却向四周扫去。

    朱磊落脚站定,四脉一转,内息平稳,知道自己无事,“刚才有人暗中救了自己,不会是善能大师吧?”朱磊心想,擦了嘴角的血迹,转眼望人群里看了下,却都是陌生的面孔。丑儿跑到朱磊身旁,担心地紧紧拉住朱磊的胳膊。

    那万年丰被朱磊一拳打在腹部,疼的弯下了腰,半天才缓过气了,直起身,手一挥,指着朱磊道:“你胆大包天,率乱民强抢粮仓,我正要捉你归案!来呀,给我把这小贼乱枪戳死!”

    身后士兵挺枪围向朱磊。朱磊见状,心道糟糕,他倒不担心自己,怕的是丑儿,自己照顾不了她。

    “慢着!”一声娇喝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回头望,闪开一条道,就见一年轻女子款款走了过来。人未到,馨香已浓,语未出,先闻娇吁。

    那女子走进人群,来到士兵前,将士兵手中抢朝旁边一推,走近朱磊,转身向万年丰道:“万大人,你堂堂朝廷钦差大臣,竟让士兵围杀一个小孩儿,可真有你的!”说罢,眼神流星,媚态横生。围住朱磊的士兵都看呆了眼,站着原地,手中端枪,一动不动。

    万年丰一见这女子,眉开眼笑,嘻嘻道:“薇儿,好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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