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磊轻无声息地落地,连他自己也觉得吃惊,自己的身形怎么会如此轻逸?此时,却又不便多想,四处打量,见不远处的院门后果然有一门房,灯光下人影晃动。 更新最快朱磊闪躲到墙角,打量鹰鹫门的总坛,原来这总坛也就是一个院子,三排房屋成“凹”字形,开口向南。“那排朝南的房子就是正厅了。”朱磊暗想。见那房屋灯光闪烁,便顺着门廊,轻身靠了上去,却又不敢太靠近前,便躲在窗下,踮起脚想向内查看,怎奈那窗户也糊着厚厚的窗纸。朱磊拔出短剑,便想将窗纸划开,却听得屋内有声音传出:“爹爹辛苦了!这么晚还被横田俊招去,却不知为了何事?”

    朱磊听声音很熟,正寻思着说话这人是谁时,就听有人回道:“是不仁啊,你还没睡吗?”

    原来是公孙晧和他的大儿子公孙不仁,朱磊心道,不知道他们还要说些什么,且听听。

    “爹爹没睡,孩儿怎敢偷懒!恨不能为爹爹分忧,只能多向爹爹请教了。”朱磊听出,正是公孙不仁的声音。

    “嗯,”就听公孙晧说道:“不仁啊,你虽谦逊好学,可是,论勇猛,你不如你二弟,论机智,你不如你三弟。就说你上次在神户镇,眼睁睁地看着那南宫诚将公孙毫针给射飞,你连一点愤怒也不敢表示出来。”

    原来南宫大侠的名字叫南宫诚,朱磊心道。就听公孙晧继续道:“还有,你说那毫针之毒要数年才能逼出,虽是机智之言,可你怎知,以南宫诚和轩辕敬愚两个当世高手,不需数月,就可知道你在欺骗他们。在这点上,你可又不如你三弟,他装着不识轩辕家的小丫头,以毫针伤她,险些要了那小丫头的命,虽说此举略显莽撞,可那轩辕家却没有理由前来问罪,所谓不知者不罪。”

    “是,爹爹教训的是!”公孙不仁低声说道。朱磊却想,原来公孙晧知道轩辕劲大哥是女孩儿了。又想,说公孙不仁不如他的两个弟弟,我看不见得,这公孙不仁心计最深,谋事果断,可不是他那两个弟弟能比的。

    “嗯,”那公孙晧继续说道:“你猜横田俊为何夜半招我前去?”

    “请爹爹明教。”

    “咳,咳,”公孙晧咳了两声:“他是听了樱子的歌声,又触到了心事。这几年,那横田俊虽然灭了心头大患,却名不正,言不顺,做不了瀛洲主。全瀛洲都知道,露西亚才是大日族的族长,他横田俊把族长一家全给杀了,瀛洲岛上的士族怎么服他?只是碍于横田俊的势力,表面上不敢言语。再加上北方的丰臣家和秀山家没有臣服,一旦德川兆仁回来,那丰臣冈和秀山肯定会全力相助,届时,德川兆仁振臂一呼,恐怕南方的大族世家也会响应。”

    “爹爹,这两年我们派出那么多人出海寻找德川兆仁,却全无一点消息,想那德川兆仁已经死在他乡了!”

    “横田俊正是担心这件事。你去年带人出海寻找德川兆仁,在一个小海岛上见到的那个露西亚女孩,确定死了吗?”

    “原来去年那些上岛上行凶的人是公孙不仁带去的,当时怎么没看见公孙不仁呢?”朱磊想着,“噢,当时公孙不仁正在船上。”

    沉默片刻,就听公孙不仁回道:“爹爹,紫衣武士亲眼见那女孩掉下悬崖,应该不会活了。”

    “让我奇怪的是,那样的小岛怎么会住有武功高强的人,还是夫妻?据你说来,那夫妻俩为保护那女孩连命都不顾了,天下只有父母护孩子才会这么做,难道那小女孩是他们的女儿?天下真有这样的巧事,那女孩背上也长着露西亚的标志?”公孙晧问道。

    “爹爹是怀疑那女孩是德川兆仁之后?我看不会,据武士们说,他们听到那女人喊他男人朱二哥,那男子姓朱。后来我们查看了那夫妻俩的尸首,他们的身上也并无露西亚的标志。”

    朱磊听公孙不仁说爹娘被杀,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泪流。正六神无主间,却听得屋内公孙晧喝道:“什么人在外?”朱磊一惊,忙躲到廊柱后面,见屋门打开,那公孙不仁出来四处张望一番,又退了屋,说道:“爹爹,屋外并无他人。”

    “我不会听错。既然没人,就可能是野猫之类。”

    “爹爹内力深厚,肯定不会听错,应该是野猫之类。想这瀛洲岛上,除了南宫诚和轩辕敬愚夫妇,还有谁敢来月之山?”

    朱磊擦了脸上泪水,又凝神听屋内谈话,却听公孙晧回道:“也不见得,去年不是有一人直闯月之山峰,直奔花月潭吗?那人武功不弱,却不知是何来路。”

    “花月潭?德川樱子?”朱磊听了,心中疑道:“难道山峰上的水潭叫花月潭?那里住的樱子郡主是德川家的人?”

    “爹爹,那人也是中土人士打扮,不会是和南宫诚他们一路的吧?”公孙不仁问道。

    “不会。”朱磊听公孙晧说道:“如果他们是一路的,依南宫诚的性格早就来要人了。我倒是怀疑那人和德川樱子有什么关系。”

    就听屋内公孙晧继续道:“不过,这事倒是很难扯到一起去。对了,不仁啊,那人最近怎么样了?”

    “回爹爹,那人还被关在院后的石屋内,仍然是一句话不说。”公孙不仁回道。

    “嗯,那德川樱子答应再过几个月就顺了横田俊,这些天可不能大意。明天起,要派紫衣武士去把守。一旦德川樱子生出了露西亚,嘿嘿,那时候横田俊可就能称王了。”朱磊听得公孙晧语含得意,心道:“原来樱子真是德川家的人,看来德川家的人并未全亡。那横田俊是要樱子给他生一个露西亚,他才好称王。哎呀,莫不是樱子是小红的妈妈吧?那个被他们关着的难道就是姬伯伯?难怪姬伯伯见到鹰鹫门的船就出岛来寻找小红的妈妈。”朱磊想到此,心里一阵狂跳。

    “爹爹,孩儿有一事不明,您助横田俊统一了南方各城,又灭了德川枫靖,那横田俊却又要称王,眼下可谓事务繁多,可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你多虑啦,不仁。要知道,我帮助横田俊,其实就是在帮自己。这么多年来,我虽助那横田俊治内平外,可我治国之策却也得到了习学,更何况,我公孙家的鹰鹫门训练了这么多的武士,将来一旦找到了那东西,我们回到中土,又有谁不敢听我们的号令?”那公孙晧说到这儿,压低声音说道:“再则说了,我已以备战为名,举荐你三弟为将,将来我们还可以带一支队伍回中土,那时,我们可就省去了许多麻烦事。哼,可恼那横田俊最近却又迷上了那什么神教,又一心想收德川樱子为妾,为他生什么露西亚,全无心处理国事。”

    “爹爹,那样你岂不是大权独揽?”

    “可我们毕竟是外族人,其他文臣武将并不听我的。那横田俊对我也是怀有戒心。所以,不仁啊,我们的根毕竟是在中土。不仁啊,你是鹰鹫门的总护法,你一定要牢牢把控鹰鹫门,这可是我们的资本。”

    “爹爹放心,鹰鹫门的武士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决不会听命他人。”公孙不仁回道。

    “嗯,眼下最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那件东西。‘洁玉映天,月出之巅。傲视瀛洲,黄龙出海。’这四句话分明就是指那东西所在,可那东西究竟在何处呢?”

    “这四句话我也听到过,对了,是在北海城的那天晚上南宫大侠对大哥的爹娘说的,可当时南宫大侠说的是日出之巅啊?”朱磊听了,心里困惑,略一思索,旋即明白,定是公孙不知故意说错,让南宫大侠寻入歧途。

    “爹爹,您也不必多费神,三弟正在四处寻找,也许不久就可得到线索。”公孙不仁说道。

    “唉,但愿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愿上苍能助我公孙晧得到圣物,匡复王朝,也了却我祖上几代人的心愿。”公孙晧的话语中透出些许苍凉。

    “爹爹放心,我们定会如愿的。子夜已过,爹爹还是早点歇息吧。”朱磊听到公孙晧“嗯”了一声,就见屋门打开,公孙不仁从里面走出,走进侧房,想是回到自己屋中休息了。又见公孙晧屋内的灯灭,朱磊心想,赶紧去院后寻找石屋,看看被关的是不是姬伯伯。

    朱磊绕到院后,月色下,果然见远处有一小石屋,门口有一灰衣武士把守。那石屋座落在一小块旷地上,附近并无他物遮掩。朱磊见了,心道:“这可如何接近石屋?”一时无了主意,寻思道:“要是轩辕劲大哥在就好了,只需一箭,射倒那人就可。现在可如何是好?”

    “只好冒险了,更何况自己身上带有短剑,也许出其不意能得奇效。”朱磊想着,挺身低头向前走去。

    那守门之人见月下有一小孩朝石屋走来,连忙喝道:“你这小孩是谁?深更半夜来此做什么?快走开!”

    “是我!”朱磊嘴里含糊答道,脚下却加快脚步。

    那看门的灰衣武士听到朱磊回答,神色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朱磊已到了跟前。却见朱磊从袖中抽出短剑,凌空劈向那灰衣武士。那灰衣武士见一个小孩持剑劈向自己,大吃一惊,慌忙拔剑,正想以剑拨挡朱磊短剑,却见朱磊手腕一抖,那短剑变劈为刺,无声无息地插入那灰衣武士的丹田。那灰衣武士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在地上。朱磊这一招正是霹雳剑法中的一式,一出手便杀了一人,倒将朱磊自己吓了一跳,心道:“自己只是比划一下,只想伤他,并未想杀人,怎么一出手就将这人给杀了?”却又顾不得多想,来到门前,见那屋门紧锁,挥剑斩断锁栓,推门一瞧,果见石屋中有一人躺在一堆乱草中。朱磊借着月光,依稀见那人发髻散乱,遮住了脸庞,身形却像姬先生。朱磊一时瞧不清,走上前几步,见那人双手被铁链锁住,便伸手推了那人几下,试着喊道:“姬伯伯!姬伯伯!”

    被锁之人正是姬先生。听有人喊,睁眼一瞧,忽地坐起,惊道:“朱磊,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果然是姬伯伯!”朱磊大惊,一把扶住姬先生,见姬先生精神萎靡,不由得眼含泪水:“姬伯伯,我找你好苦!”

    “孩子,你怎么会寻到这里来?”姬先生也是双手扶住朱磊。

    朱磊心里发堵,想着为寻找姬先生,历经磨难,数遭生死,便想放声大哭,见姬先生双手被锁,便强忍住,挥剑斩断铁链,说道:“姬伯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救你出去。”

    姬先生见朱磊挥剑砍断铁链,惊异不已,却又不及多问,对朱磊道:“孩子,我的双脚也被锁了。”

    朱磊这才看见姬先生的双脚也被铁链锁住,便又将铁链砍断。待要扶姬先生起来,却听姬先生道:“好孩子,你看看我后背大椎穴上,有一根子午针钉在上面,你将他拔下。”

    朱磊依言,撩起姬先生衣服,见姬先生身上伤痕累累,想是受到不少酷刑,后背大椎穴上果然有一根银针,便伸手拔了出来。

    姬先生盘腿坐起,见门口躺着武士尸首,便对朱磊道:“你将门口的守卫拖进屋,再将门关上,等我一会儿。”

    朱磊依言,忙将那武士尸首拖进了屋,关上门,见姬先生正盘腿运气。朱磊见状,心想,原来姬伯伯也是习武之人,在岛上住了那么多年,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又想,自己的爹娘也是身怀武功,自己不是一样也不知道吗?却又不知道他们为何隐瞒。

    朱磊正想着,却见姬先生一蹴而起,道:“走吧!”又一把抱起朱磊,打开门,快步来到院墙,轻轻一跃,已然越过了围墙,朱磊这才晓得姬先生轻功了得。

    姬先生一落地,朱磊便对他道:“姬伯伯,小红也来啦!”

    “在哪儿?快带我去!”

    朱磊点头,带着姬先生快步往姬红藏身的空屋走去。这一路上空无一人,姬先生见朱磊步履轻盈,在自己前头走着,竟不落半步,不由暗暗称奇。两人来到空屋,朱磊扒开杂草,将姬红从草堆里拉出。姬红仍睁眼等待朱磊,见朱磊拉她,娇道:“石头哥,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朱磊正要答她,那姬先生抢上前来,一把抱住姬红:“红儿!”

    姬红先是一愣,旋即扑入姬先生怀里,撇嘴大哭:“爹爹,你上哪儿去了?你说过会很快就回来的。你知道吗,朱妈妈被那些坏人给伤了,现在也不知道朱妈妈和朱伯伯怎么样啦。石头哥带我出来找你,寻得好苦!”

    那姬先生听了,长叹一声,搂着姬红,却不言语。朱磊在一旁眼含泪水,对姬先生说道:“姬伯伯,听鹰鹫门的人说,我爹娘已经……。”

    姬先生伸手搂过朱磊,叹声道:“孩子,你爹娘确是遭了鹰鹫门的毒手。”

    朱磊先前听到公孙晧父子俩的对话,终是不信他们所说,自己的父母已然被害,对自己的爹娘生还还报有一线希望。如今听姬先生亲口说出,自己的爹娘被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任由泪水如水流般流过面颊,嘴里却哭不出一点声音。姬红被朱磊的样子吓着了,忙伸衣袖替朱磊擦脸上泪水,却又如何擦得干净?便又拉着朱磊手臂摇晃,嘴里叫道:“石头哥!石头哥!”

    姬先生将朱磊搂进怀中,任由朱磊哭泣。朱磊哭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下来,抹了抹眼泪,低声问道:“姬伯伯,你是怎么知道的?”

    姬先生叹道:“岛上出事后不久,我就回到岛上,看见了你爹娘的坟茔,又不见你俩,便在岛上到处打听寻找,终是不见,只以为你们也遭了不幸,这才又回到瀛洲月山城。”

    朱磊听了,又将那天岛上的事和后来他和小红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姬先生听了默然不语,良久才道:“唉!没想到我这一走,竟连累了你爹娘。唉!许是天意。”说完,抱起姬红,拉着朱磊迈步出门。

    朱磊本想告诉姬先生,山峰上小屋里德川樱子之事,却见姬先生飞步向山峰走去。朱磊心里起疑:“难道姬伯伯是去那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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