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神医,寒舍到了。主人已在门口等候尊驾!”

    马车大概行了一刻多钟,终于在一处绿荫葱葱的庄园前停了下来。苏尘透过窗棂,只见门匾上狂书了“赵府”三字,那风格与扇子上的“书”字一般无二,想必是主人题写。

    匾额下,一群衣着鲜丽的奴仆簇拥着一位坐在轮椅之上,充满书卷气的中年人,正往马车张望过来。苏尘这才明白为何这个主人既然诚意相邀,为何不自己亲自前来迎接,原来是不良与行。

    刚看了一眼,陆典良已打开车门,裴一涯先下了车,然后扶着苏尘和彬彬下来,一同往门口的一众欢迎的人走去。

    “赵先生,别来无恙?”裴一涯带着苏尘走进那一身白袍的中年人,含笑行礼。

    “多承裴大夫的福,名杰除了不良与行,一切安好。”中年人神情十分愉悦,望着苏尘笑道,“几日前有好友专程送信来,言道裴大夫已和一位倾国佳人定下婚约,想必这一位便是未来的裴夫人吧?”

    “小女子苏尘,见过赵先生。”苏尘大方中又带着一点羞涩地道了个万福,拉了拉彬彬一同见礼,“彬彬,快拜见赵先生。”

    方才在车上裴一涯已轻声告诉他,这一位赵先生是当地有名的鸿儒,人品端正,素受乌镇百姓的爱戴。最主要的是,当年身患绝症的他,就是因为幸遇裴一涯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拜见赵先生。”彬彬笑嘻嘻地鞠了个躬,眼睛却好奇地左看右看,面上好像有些疑惑。却又说不上疑惑些什么。

    “不敢不敢。呵呵……”赵先生虚扶了一下,看到彬彬,不由一怔。“这个孩子……”

    苏尘柳眉轻扬,赵先生认识彬彬?

    “看我这个主人做的,竟让贵客在门口说话,请请请,我们且到里面叙旧。”赵先生机警地环顾了一眼大门周围,很快就收起异色。侧转过轮椅,客气地道。

    穿过布置地十分优雅地前院,赵先生亲自带着裴一涯等人,沿着朱栏来到一个人未入就已闻得阵阵花香的园子。

    进入一瞧,迎面而见一大片湖水围着一座几百平米的小岛,小岛中间立着三四间精美地房舍,几丛翠竹点缀其间,一道青石九曲回廊从湖岸蜿蜒到岛中。而湖周则是一圈以绿树繁花组成的自然围墙。

    来到岛中精舍醉月轩。坐定奉茶,苏尘见赵先生的目光又落在东张西望的彬彬身上,忍不住问道:“赵先生,不知您刚才见了舍弟。是否想说些什么?”

    “哦,在下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好像颇为面熟。只是神情举止,却和以前认识的人大不相同,且又是苏姑娘的内弟,想必是认错了。”赵先生笑道。

    苏尘和裴一涯对望了一眼,裴一涯微微颌首,苏尘会意,黯然道:“不瞒赵先生,彬彬和苏尘并无血缘关系,而是就在这乌山认地干弟弟。他如今之所以瞧起来像是三四岁稚童,是因被奸人毒害,才变成这般模样。“

    “原来如此。”赵先生怔道,“你方才说他叫彬彬,他可姓丁?”

    “正是姓丁。难道赵先生以前认识彬彬家人么?”苏尘眼睛一亮。

    赵先生望住彬彬,长叹一声,苦笑道:“何止认识而已,两年前若非正遇家岳大寿而赶赴连云城贺寿,那张家也不敢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丁兄,致使他们夫妇含冤而亡。在下也不会因此而终身抱憾,只能帮丁兄夫妇殓尸收棺而已。”

    原来当年竟是赵先生为彬彬的父母收的尸。苏尘立刻动容地离座再诚挚拜谢:“原来先生是彬彬一家的恩人。苏尘在这里,替彬彬谢过了。”

    赵先生忙摆手道:“姑娘请起请起,在下羞愧,未能救下丁兄,便是连丁兄一双儿女也无有照看到,怎敢担此大礼,对了,既然彬彬在此,那丁羽那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彬彬他姐姐……”想起那个被活活的凌辱致死的无辜少女,苏尘的泪一下子冲上眼眶,炸了眨眼,才勉强忍住

    去年深秋,已经被张家人给害了。”

    “张家……”赵先生面色苍白地蠕动着嘴唇,神情陡然似老了好几岁,低沉地语声中含着几乎喷薄的愤怒,“张家!张家!张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苏尘揽过还是一无所觉、仿佛他们议论的是毫不相干的外人地彬彬,黯然垂泪。裴一涯心中一疼,顾不得厅中还有其他人,轻轻地伸过茶几,握住了苏尘的手。

    苏尘勉强地给了他个笑颜,振作精神道:“赵先生,您能否派人带我们去彬彬父母地坟前拜祭一下?”

    “这个自然,我这就命人去准备祭拜用品,只是丁兄的坟在镇外山上,你们又是一路劳顿辛苦,不如先休息休息,下午再去也不迟。”说着,赵先生立刻高声吩咐准备酒席,又让人将醉月轩的客房重新打扫出来,好招待贵客。

    见他如此殷勤,苏尘等人只好从命,耐心等待午后再去祭坟。

    只因赵先生行动不便,酒席过后,便由管家陪同前往。由于山路不好走,赵先生特地为苏尘和彬彬准备了一顶软轿,裴一涯骑马,另外又让七八个家丁带着祭奠用品前往保护。

    —

    一行左拐右拐,进山上坡,大约行了四分之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一片墓地。一眼望去,尽是葱葱的一片常青树,以及座座或小或大的墓碑。

    “这就是我们镇的公共墓地”就在墓地前十几米处,管家一面恭敬地请苏尘等人下轿下马,一面介绍道,“一般外乡人或家中无地的人家,都会将亲人葬到这里来。”

    “姐姐,彬彬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彬彬坐着轿子,一路上还兴趣十足的,现在下了轿看到这么多森然坟墓后,却一反常态十分胆怯地躲在苏尘身边。

    “有哥哥和姐姐在,彬彬不怕啊!”苏尘忙抱了抱他,和裴一涯交换了下眼神后,俯身温柔地对彬彬道:“彬彬乖,告诉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爹娘?”

    “爹?娘?”彬彬侧着头,困难地咀嚼着这两个很陌生又很熟悉的字,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了。

    “彬彬,听姐姐说,每个人都是爹和娘生出来的,只是你因为生病,所以忘记了很多事,这才不记得有过爹娘。”苏尘见状,心中不免又有些酸涩,小心地引导道,“这里就是你爹娘现在居住的地方,我们去向你爹娘打个招呼好不好?”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爹和娘呢?”听说自己的爹娘在这里,彬彬的害怕之心稍微轻了一点,偷偷地扫了一眼悄无声息的墓群,小心地问,“他们会给我糖吃,会陪我一起玩么?”

    苏尘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一涯一把抱起彬彬,微笑着指了指天上,道:“他们如果在,当然也会啦,只是他们现在去了一个好远好远的地方,没有办法回来陪彬彬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他们不喜欢彬彬么?”

    苏尘听得默然,似乎一般如果有亲人去世的时候,大人们都总是这么说,可是在孩子的心里,疑问并不会因为这个回答就消失。就如当年的自己,也常想着如果爸爸妈妈爱自己的话,为什么要抛下自己去天上玩?

    “他们不是不喜欢彬彬,也不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是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去的。不过我们如果等会给他们点香烧黄纸,他们就会闻到,然后会在很高很高的天上看我们。”裴一涯哄着彬彬,递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示意他带路。

    “哦,两位这边请,那就是丁家夫妻的墓了。”管家忙点头,抬头指向左面最边上的一座坟墓道,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咦,这墓碑什么时候倒了?”

    裴一涯和苏尘一怔,忙顺着管家所指望了过去,果然看到那便有一座坟墓的墓碑斜倒在地,更可怕的是,那座大坟明显的被人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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