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此言一出,黄炎嗣便即住手,他跃向一边,“呵呵”笑着看着莫笑狂。莫笑狂听师妹的话,又见黄炎嗣也已住了手,心想“还是师妹对我好,她怕再斗下去我会吃亏!”于是莫笑狂也高兴之极的住了手,对黄炎嗣道:“黄炎嗣,看在笑笑的面子上,今日我暂且不与你斗,待我内力恢复之后,再与你打过!”黄炎嗣听得此言,笑呵呵的道:“好,奉陪!”

    叶笑拍手道:“好了,好了。两个冤家就不要再斗嘴了。”她说着又对莫笑狂道:“师哥,你说说这孩子的来历吧!如何你会为了他而不顾性命呢?难道他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么?”莫笑狂听师妹问起武念卿之事,不禁得意道:“你道他是谁?”叶笑瞪了他一眼道:“别卖关子!”莫笑狂笑了笑,轻咳一声,道:“这小子,有情有义,有胆有谋,真乃是我辈侠义道的中流砥柱!”他不说武念卿的来历,倒先对他吹嘘开了。他见叶笑不耐烦了,忙道:“你道他是谁!他竟然是沧浪这个牛鼻子的徒孙!”黄炎嗣与叶笑听得此言不由都“噢”了一声相互对望了一眼。叶笑道:“怎地是沧浪子的徒孙,可没听说他收过徒弟呀,再说了他不是早就退隐江湖了,现在不知是生是死,怎么又有徒孙了呢?”

    这时莫笑狂得意地道:“呵呵。这事儿么,可说来话长了!”他说着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双手背在腰后,低头在叶笑面前横着的一条直线上走来走去,他踱着步子道:“这话说来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你们早已隐居了。哎呦!”他说着话,突然拍拍脑袋,道:“时间太久了,恐怕我一时记不起来了,这可得好好地想一想,这得好长时间才能想起来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来踱去。

    叶笑看着他在面前踱来踱去,心想:“我若不让他越界,看来他是不会说的了!”于是她转头微笑着看了看黄炎嗣,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叶笑对莫笑狂道:“鬼精灵,好啦,今日允许你越界。”说着,她便见莫笑狂兴奋不已,于是又补充道道:“但是,不许卖关子,老老实实的说清楚了!”她说着便转身朝屋子前的一张石桌走去。石桌在一株大梨树下,桌周有四个石凳,叶笑与黄炎嗣各坐了一个。

    莫笑狂一听叶笑这般说,早乐得合不拢嘴了。原来,先前叶笑规定他,以屋子为中心,方圆十丈内不准他踏入一步,否则她便再也不允许他踏进这谷中一步,她也再不会见他。莫笑狂生怕师妹真的不理自己了,不让自己到谷中,那可真是糟糕之极之事了。所以莫笑狂总是想着法子,想让师妹打破规定。但是,以前他试了无数的法子,总是行不通。不想今日竟然成功了,他不禁乐得心花怒放,笑嘻嘻的来到石桌旁,坐在叶笑的身旁。

    黄炎嗣“哼”了一声,又瞪了他一眼。但是,莫笑狂此时高兴,也不去理会他。他端过叶笑倒的一碗茶,喝了一大口,这才道:“我说他是沧浪子的徒孙,你们不信,那只怪你们隐居的太早了,江湖上好多事你们都不知道了!”黄炎嗣冷笑一声,道:“就你知道的多?那何不说来听听!”莫笑狂怒道:“不许你听,我只说给笑笑听。”他嘴上这样说,却并不赶走黄炎嗣,他只是转过头冲着叶笑,道:“话说当年你们二人私奔之后。”他此话一出口,黄炎嗣与叶笑同时怒视着他,都道:“放屁!”二人骂了他一句,莫笑狂伸了伸舌头,黄炎嗣又道:“我们情投意合,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理江湖上的闲事了,所以才在此隐居。”

    莫笑狂见他夫妻二人共同对付自己,便道:“好好好,不是私奔!”他这“私奔”一出口,心道:“啊吆,不对,再这么说笑笑就真生气了!”他看了看叶笑,果然是要生气的样子。他尴尬之极,只得咳嗽了一声,道:“二十年前,沧浪这家伙收了一个徒弟,名字叫做燕飞。可是不知怎的,他只教了这个徒弟五年的武功,便让他出师了。从此沧浪子就游山玩水去了。”他说着,叹了口气,道:“沧浪这小子真不是东西,他一身盖世武功,不对徒弟倾囊相授,却自顾自的游山玩水去了。要是他徒弟学全了武功,也不会丧命在这个小毛孩的手里了!”

    叶笑听莫笑狂一口一个“这小子”,便正色道:“师哥,你怎地还是这般顽劣,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叫沧浪子为‘小子’呢!想他怎么说也是当世武林的第一高手,一身武功无人能敌,师哥切不可再这么口无遮拦。”黄炎嗣接口道:“沧浪大哥悟道成真,便云游四海,也是极乐之事。”莫笑狂听得此言,道:“放屁,放屁,他小子悟什么道!一身的武功应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才对,应该在江湖上惩奸除恶才对,为国为民除暴安良才对。”他一口气说了三个“才对”。叶笑接口道:“人各有志,这也说不得什么!”她说着此话便转头望了一眼黄炎嗣,道:“我们不也是放弃江湖生活,到此隐居了么!”

    莫笑狂还是道:“可是你们也算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了!”他说着这话,望了一眼黄炎嗣,突道:“不对,不对,只有笑笑大名鼎鼎,没有你!”他说完这话,又指了一指黄炎嗣。黄炎嗣抢了他的心爱之人,所以这几十年来,他一直心怀不满,总是要与黄炎嗣为敌,处处都得奚落他两句,这时就连夸一下他,他都不愿意。

    黄炎嗣知道莫笑狂不可理喻,所以对他的奚落也不去理会,他知道只要自己与他接上口,那二人非得动手打上一架不可,所以他只是瞪了莫笑狂一眼便算了。莫笑狂见黄炎嗣不再反驳自己,心道他是怕了自己,不由得得意,继续说道:“这燕飞可比沧浪有侠义心肠,他出徒之后,便在江湖上闯荡,那可是立下了赫赫威名呀!”

    叶笑不由问道:“怎么就立下了赫赫威名?”莫笑狂得意的望着黄炎嗣,道:“呵呵,这个嘛!便是因为他专杀勾引良家少女之徒的缘故了!”黄炎嗣见他说着这番话时竟然看着自己,摆明了又是在讽刺自己,这时他便想反唇相讥,但是他一抬头,看到叶笑冲他摇了摇头,他便忍住不发作,“哼”了一声,心道:“等你说完了事情的原委,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笑狂接着道:“燕飞这人除了专杀这些人之外,还以民族兴亡为己任。”他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又道:“也因此,他竟然丧了性命!”莫笑狂说到这,却突地“呜呜”的哭了起来。叶笑见状,不耐烦的道:“你怎么又哭哭啼啼的,怎地他又为民族兴亡而丧命了?”

    莫笑狂突然暴跳起来,指着黄炎嗣道:“都怨他,要不是他缠着我打斗,我早一日到得武夷山,就可救下了他。”说着,突然出手抓向黄炎嗣。叶笑见状,忙伸手格开了他抓向黄炎嗣的手,怒道:“你好好说完再打也不迟!”莫笑狂擦擦眼泪,道:“好,我说完给你听!”于是他继续道:“有人阴谋造反,早些时候他们找过燕飞,可是燕飞知道他们心怀鬼胎,于是拒绝和他们为伍,所以他们才设计陷害他。”

    叶笑不由得问道:“他们?他们是谁?造什么反?”莫笑狂被叶笑一问,抓抓头皮,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似乎有汉人也有胡人。一个月前俆义天和空慧小和尚率领江湖中人在武夷山截住了燕飞,就这样他就死了。”说着他又义愤填膺的道:“反正他是被人设计陷害的!”叶笑不知俆义天与空慧是谁,想必黄炎嗣也是不知。他夫妻二人隐居深山四五十年,于江湖上的事,早已知之甚少。她知道黄炎嗣不便开口问莫笑狂,于是她问道:“俆义天与空慧是谁?”莫笑狂笑道:“俆义天就是蓝佑亭的大弟子呀!”

    叶笑和黄炎嗣听了,不禁惊讶不已。叶笑道:“蓝佑亭!此人和我们差不多大,他权利欲虽然很大,可是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要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呢?”莫笑狂摆手道:“与他无关,他早死了几十年了!”叶笑与黄炎嗣又是一惊,同声道:“死了!”莫笑狂道:“是啊,怎么你们不知道么?”莫笑狂说了这话,见叶笑他们疑惑的看着自己,于是又道:“他是突发疾病死的。”叶笑与黄炎嗣听得此言,不免叹息,想这蓝佑亭当年叱咤武林,一心要做武林第一的位子,竟也不免庸死于病。

    莫笑狂见他们怜惜蓝佑亭,他也不理会,继续介绍空慧大师。只听他道:“这空慧小和尚么,其实也不小了,六十岁了。”说到此,他见叶笑与黄炎嗣都看着他摇了摇头,他知道他们是笑自己管这六十岁的老和尚叫做小和尚,于是他忙即又道:“他比我小了三十岁,我叫他一声小和尚,也不为过。啊,哈哈!”说着,他自己就笑了起来。叶笑和黄炎嗣却心想,这空慧和尚如今六十岁,在他夫妻二人隐居之前,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和尚,怪不得他夫妻二人不认得他。

    莫笑狂停止了笑声,突然又感叹一句,道:“唉,燕飞被他们困住,想他双拳难敌四手,就这样丧命了!”说着一脸的惋惜之情。

    叶笑瞪了他一眼,道:“那也怨你,你若不是缠着嗣哥斗殴,早早的去救了他,他又怎么会丧命呢!”莫笑狂听叶笑训斥自己,当下便低下了头,心道:“笑笑说的是,我若不是一心要缠着黄炎嗣这小子打架,也就不会让人杀了燕飞了!”只听叶笑又道:“都快一百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能让人放心呢!”其实,莫笑狂和黄炎嗣每次打架,都是莫笑狂先动的手,而且虽然他打不过黄炎嗣,但是他却赖着不放。只不过他每次都不承认是自己挑的事罢了。

    这时莫笑狂听到叶笑说的这句话,乃是关心他的意思,他不由得一阵欣喜,道:“以后我做事,由你指挥,那就不怕会毛躁了!”叶笑盯着他,道:“你肯么?”莫笑狂连连点头,道:“肯肯肯!”叶笑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黄炎嗣却开口道:“就是因为你总是毛毛躁躁的,没有一点安全感,笑笑才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他不说话倒好,他一开口,莫笑狂便要反驳,此时他说的话又是说到莫笑狂的伤心处,让他如何不怒。但见莫笑狂猛地站起来,道:“你,你,都是你勾引了笑笑。笑笑就是喜欢我的毛毛躁躁。”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武功高强,难逢敌手怎么不安全了!”

    黄炎嗣见惹得他生气,他心里倒也高兴,便又道:“是么!这可奇了,笑笑最不喜欢毛躁之人了,你却说他喜欢你,真是太过无耻了!”他见莫笑狂气的脸色发紫,又继续刺激他,道:“你说你难逢敌手,那你打得过我么?”

    莫笑狂一听,怒道:“那日你说,你创了一套新的拳法,所以我才逼着你使出新拳法,却也因此耽误了时间,没救得燕飞,这燕飞之死也与你有关。”黄炎嗣又道:“这可奇了,我创了新拳法是不错,可是,我又没使出来打你,怎么能怪我呢!”

    莫笑狂道:“就赖你,你要是早早的使出来给我看看,我也不用一直逼着你使出来了,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我要是看到你那下三滥三脚猫的拳法,哪还有心思再和你耗下去,便早早的去救燕飞了。可是你偏偏是因为拳法太烂,没脸使出来,白白的浪费我的时间。你说,不赖你赖谁!”黄炎嗣见他强词夺理,自己再说下去,也是辩不过他的,于是便不再理他。

    叶笑听他二人争论,也不免摇头好笑,心想:“师哥说的也不错,若是嗣哥早把新拳法使出来给他看,他看完便走,说不定还能赶上去救燕飞。可是嗣哥偏偏不使出来,故意吊着师哥的胃口,于是师哥才一直与嗣哥打斗,非得逼着嗣哥使出新拳法不可。可是,师哥哪里是嗣哥的对手,嗣哥不用使新拳法就把师哥打的落花流水了,又怎么有机会使新拳法呢!”她见二人不再争论了,便转头又问莫笑狂,道:“那少年就是燕飞的徒弟了!”

    莫笑狂一拍大腿,道:“还是笑笑聪明,一猜便猜着了!”他呷了口茶,又道:“这小子有情有义,我很是佩服。所以我才救了他来!让你们给他治一治伤,再让他在这住一阵子。”叶笑问道:“他为何受伤,又为何要在这住一阵子?”莫笑狂道:“如今江湖上人人都在捉拿他!”叶笑和黄炎嗣不禁好奇,他这么一个小小少年,江湖中人抓他干什么?莫笑狂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不禁又得意的道:“谅你们也不知道!”他清了清嗓子,又道:“江湖传闻,他身上有张藏宝图,得了这张藏宝图,便可找到一座大宝藏。所以人人都要抓之而后快!”

    叶笑与黄炎嗣听了此言,不由得都“哦”了一声,想他这话也是有理,如今谁不为了钱财而拼命呢!这个少年手中握有藏宝图,自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了。莫笑狂却突然又道:“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藏宝图!”叶笑听得此言,又不禁问道:“他怎地又没有呢?若是没有,江湖上怎么会有这个传闻呢?”莫笑狂此时却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吟吟的双手摸着肚子,道:“啊吆,都累了一天了,还没吃饭呢,真是饿得慌了。”

    叶笑知他之意,于是笑着瞪了他一眼,道:“贪吃鬼!”叶笑说着话,便起身朝屋子走去,刚走几步突然回头道:“你们不许再打架,否则今晚就不许吃饭!”其实,叶笑只一转身,莫笑狂和黄炎嗣便即瞪上了眼,但是他们突听叶笑发话,便都各自低头喝茶,谁也不理谁。叶笑见状抿嘴一笑便朝厨房走去。她要准备一桌好菜,让这两个为了自己斗了几十年的兄弟,就此罢战,免得自己整天操心。她可不希望他们二人,任何一人有任何闪失。

    黄炎嗣见夫人去准备饭菜了,他不愿与莫笑狂就这样坐着,于是也起身离开,回到屋子去查看武念卿的状况。莫笑狂见黄炎嗣离开,不由的欣喜,见他去看武念卿,他忙蹑手蹑脚的跟去厨房找叶笑去了。

    黄炎嗣回到屋子,将门关上,心道:“这莫笑狂都一把年纪了,功力还是不弱,中了剧毒竟然无事,而且毒一被逼出来,竟和没事人一样,与我斗上了几十招,以他如此功力,若不是头脑简单,毛手毛脚,试想当今武林应该没几人可以伤了他。”他不免又想到了蓝佑亭的死,不由得叹息,道:“当年的中原五杰,如今只有我们三个人还能聚在一起了,沧浪子也不知云游何方去了,这么多年想必也不一定还在人世了。否则,他徒弟有难,他定会出手相助的。唉!”想到此,不由叹息一声,又想自己三人也一大把年纪了,不知何时也会魂归故里的。

    他来到武念卿的身边,掀了掀他的眼皮,只见他眼神里已有了一丝光芒,心下大喜。又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搏,觉得他脉搏跳动的已比先前有力,心道:“不须几日他便可醒来了。”过了一个时辰,叶笑便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她过来问了武念卿的状况,听黄炎嗣说没事,她也就放了心,然后她端来一碗参汤给武念卿喝下。然后夫妻二人才一同出了屋子。

    此时将近九月,谷中甚是清爽,于是三人便在梨树下的石桌上用餐。叶笑有意要让莫笑狂与黄炎嗣和好。黄炎嗣考虑到妻子的感受,倒也答应不再和莫笑狂缠斗了。可是,莫笑狂却并不领情,见他端着一碗酒来敬自己,却不理会他。黄炎嗣只得硬生生将举起的酒杯放了下来。叶笑有心想劝一劝莫笑狂,可是她知道他的脾气很倔强,也只得闭口不提,心想要他二人和解也不是一时三刻之功,让他们多相处一段日子就好了。于是,三个人谁也不再说话。叶笑只是不断地给他们两个人夹菜,这顿饭,三人吃的倒也不错。

    莫笑狂虽然武功高强,却也是劳累过度,吃过饭便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着了。叶笑怕他着凉,于是想推醒他,让他去屋子里睡,可是莫笑狂却早睡得死猪一般。叶笑无奈,望了望丈夫,黄炎嗣会意,便抱起了他,将他放在另一间屋子里,让他睡了。这之后,黄炎嗣夫妻二人又检视了一便武念卿的伤势,见他已经没有了大碍。二人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便回房睡觉了。

    第二日,莫笑狂早早的便起床了,他见叶笑还没起床,便去敲门,道:“笑笑,我去找我的驴兄去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呀!”他说着,也不管叶笑听没听到,便即自行出谷去了。

    黄炎嗣与叶笑听见莫笑狂远去了,他们也就起了床。他夫妻二人第一时间就去看望武念卿。黄炎嗣搭了搭武念卿的脉搏,但觉他脉搏有力,黄炎嗣心中便高兴不已。叶笑也去煎了药,黄炎嗣又给武念卿的伤口换上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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