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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汀兰水榭的三楼帐床内,程岐从睡梦中转醒,伸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她翻过身去,瞧着正在仔细擦拭窗台花瓶的青苗。

    那是个较大的白釉瓷花瓶,里面也没插什么时新的花卉,主要作为装饰,青苗一个小小人环抱着捧着,就算动作再小心翼翼,看上去也仍让人悬心不已。

    “青苗…”

    程岐刚睡醒,嗓子还有些哑:“你别擦了,小心摔碎伤到你。”

    青苗虽然要强,却不是逞强的性子,闻言轻手轻脚的放下那个花瓶,虽然尽力在克制,但仍能看出来气喘的痕迹,她走过去,将那厚重的幔帐掀开。

    “青黛和细辛呢?”

    程岐推拒了她给自己穿鞋的举动,起身过去花桌前,喝了杯凉茶解开:“她们两个怎么不在,叫你一个人伺候。”放下茶杯,又茫然想起来道,“对了,青黛前天晚上不是带回了三个女婢呢,她们人呢?”

    青苗给程岐费力的整理着床铺,依言回答道:“姑娘不知道,那三个女婢是二等的身份,不能伺候姑娘近身的,再者说了,细辛姐姐也不放心,再三交代了奴和青黛姐姐,不许别人上三楼,免得出什么乱子。”

    细辛这个人还真是外粗内细,程岐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青苗那么一个小小的人,给自己一丝不苟的整理床褥,实在是不好意思,遂接了把手。

    “姑娘别,还是奴来吧。”

    那个刚到程岐下巴的女孩儿规矩的很,许是因为家境原因,亦或者这孩子生来就是个稳妥的性子,遂不敢越雷池一步。

    “姑娘可以先坐去妆奁子前,奴马上伺候姑娘洗漱上妆。”青苗还算利落的将那床褥铺完,提着裙下去二楼端了盆温水来。

    “请姑娘净手。”青苗淡淡道。

    程岐把手在里面泡了泡,不想累到青苗,便让她把水盆放在桌上,谁知那小丫头死活不肯,她只好随意洗了洗便罢了。

    “你这么小,会妆面梳头吗?”

    待转身面对那圆镜子时,程岐瞧着青苗映出来的雪白面颊,好奇的笑道:“只怕连这些钗子珠花都认不全吧,还是等青黛回来给我弄吧,你去歇着。”

    青苗再次摇头,她叫程岐坐好,为了弥补身高的差距,她搬来了矮凳踩着,熟练的撩起程岐的一缕青丝,用篦子缓缓的梳理着。

    程岐看着稀奇,心说这半大的孩子还真有几分架势,给自己束起那些繁琐的发髻来也是有条不紊的,瞧那手法,怕是比青黛还要熟练些。

    “你这是和谁学的?”

    程岐瞧着自己散乱的发丝被青苗灵巧的小手一拨一拨的挽上去,便打开那个妆奁盒子,在里面随意的摆弄着那些较沉的首饰,问道:“是和你娘吗?”

    可是看着张嫂子那双小短胖的手,倒也不像是会束发髻的样子。

    果不其然,听到程岐发问,青苗才说道:“不是我娘,我娘不会弄,她从前的发髻还是要我每天给她弄,我这些,是和奴隶所的一个婆婆学的,她的手虽然满是皱纹和老斑,却巧得很哩,市面上流行什么她都会,还有些独创的。”

    “独创的?”

    程岐微微转头:“这发髻还能自己随便束吗?”

    青苗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像姑娘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得顾着规矩束发髻,奴们这些婢子就不必了,闲来无事自己研究些花样儿,在脑袋上顶着只当是逗个趣儿。”

    程岐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不过也只是我们这些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的。”青苗话锋一转,“像细辛和青黛姐姐这种一等贴身女婢,还是得规规矩矩的。”

    程岐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又翻了翻那妆奁盒子,忽而一愣,将那里面的首饰全都掏了出来,又晃了晃,疑惑道:“奇怪了,我的东西呢?”

    身后的青苗见状,清澈的眸子内闪过一丝紧张,小声道:“姑娘在找什么?”

    程岐还在仔细的翻着,推开青苗递来的篦子,起身又看了看妆奁后面,生怕那纸张掉去了后面,一边找一边嘟囔道:“哪儿去了?难不成长翅膀飞了?”

    而青苗想起昨晚青黛的吩咐,又壮着胆子问了一遍。

    “姑娘在找什么呢?”

    青苗微咽口水,往回拢了拢话题:“可是再找那张纸?”

    程岐猛地回头,吓得青苗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握着那个木制篦子,十根小手指不安的搓捏着,也不敢抬头直视自家姑娘的眼睛。

    “对,就是那张纸?”

    程岐上下打量了青苗几眼,有些谨慎的问道:“怎么?是你拿走了?”

    “不是。”青苗下意识的低低道,“不是我。”

    程岐抱臂,居高临下自然给人一种压迫感,而这种感觉,并不仅仅是因为身高的差距,更有那身为警察,骨子里的威严庄肃的氛围。

    “不是你是谁,还是你看到是谁拿走了?”程岐指着那妆奁道,“你可别和我撒谎,那纸我叫青黛每日收好,如何会不翼而飞了?”

    青苗攥着篦子的手改为攥着衣角,用力的捏着,导致那手指尖都泛红,几秒后咬了咬牙,这才把实话说了出去:“…那纸,就是青黛姐姐拿走的。”

    程岐闻言一愣,抱着的双臂也有些愕然的垂了下来:“谁?”

    青苗绷着脸,眉头微皱,蚊子声的嘟囔道:“是青黛姐姐,她今早趁着姑娘还在睡着,上楼来拿走的,奴问了,她好像…好像…”

    程岐本身是个急脾气,瞧着青苗这样吞吞吐吐,简直快要抓狂:“快说!”

    青苗吓得肩膀一缩,下意识的脱口道:“青黛姐姐要把那张纸给陆管家。”抬起头来,看着程岐的眼睛以示诚实,“青苗不敢和姑娘撒谎。”

    程岐皱起眉头,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严谨的思忖当中。

    实际上,程岐很清楚青苗一家人对自己的忠诚度,这小丫头绝对不敢和自己说谎的,因为她的死契可是在自己手里,另外,她也不相信青苗会平白用那张新配方的事情去诬陷青黛,她更不相信青黛会背叛自己。

    但是,写着新配方的纸的确不见了。

    青黛这一早上也没有出现。

    程岐的脸色一寸寸的沉了下去,总之不管是青黛人心不古想要背叛自己,还是这其中有别的原因,想要得知真相,就要打开薛定谔的盒子,放出那猫来。

    “青苗,你在这里等着细辛取饭回来,我出去一趟。”

    程岐说完,脚步利落的下了楼,留在原地的青苗握着那个带着体温的篦子,跑到窗口处看了看,那人健步如飞,很快就出了汀兰水榭的院门。

    “青黛姐姐…”

    青苗小手扒着那窗框,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担忧。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

    …

    后花园里,园湖的水都结了冰,上面一层被积雪覆盖,因着入冬后这里鲜有人行,所以洒扫的并不是很及时,走上去的脚印依旧十分明显。

    青黛捧着怀里的东西,拘谨的在小路上走着,虽然此刻初冬风冷,但那东西似乎带着火一样的温度,这更让她浑身发着虚汗,生怕出什么意外。

    青黛的小脸被吹的惨白,亦或许是紧张所致,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她是埋着头走路的,直到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人,才小心的抬起了头。

    果不其然是陆二,那人一副‘等你好久了’的不耐烦的样子,伸手把她从小路口拽出来,青黛哪里抗得过她的力气,脚下一滑便摔倒在了地上。

    陆二此刻才不会怜香惜玉,虽然他是和喜欢青黛这张脸皮儿,但自从得知了这小贱人居然是夷族出身后,便再也没了兴趣。

    在这大昌朝,夷人律比畜类,甚至还不如那些猪狗,如果他碰了青黛,和肏了那些牛羊有什么区别,他虽然好色,却也分三六九等。

    “老子要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陆二对青黛原来越不客气,当然这种态度,多半也有他不能再垂涎意淫青黛这个小人的原因,便选择由爱生恨。

    “快把东西拿来给我,小心老子把这湖凿个洞,淹死你个小贱蹄子。”

    听到这话,青黛瞪了瞪眼睛,就知道陆二这个王八蛋是个见利忘义的,从前还肯说些好听的软话哄哄自己,现在倒是一个字都舍不得了。

    怎么,中原人就那么高贵,夷人便猪狗不如,可以任人轻贱吗?

    看到青黛那愤恨的眼神,陆二更加不快了,他这种主子身边的狗腿子,成日在程云夺的身边摇尾乞怜,出卖自尊过生活,到了比自己低等的人面前,为了发泄,自然会变本加厉,以达到心里平衡。

    更何况,在陆二的眼里,夷人还算不得人。

    “你个小贱种。”陆二甚至不屑用手去触碰青黛的身子,直接上脚将那柔弱的人给踢得翻个身,“敢这么看老子,小心老子一刀杀了你。”

    青黛在程岐面前是个爱抹眼泪的,但在陆二面前,却韧性十足,她忍着肩头上的剧痛,用手捂着缓缓的站起身,顺便扫了扫身上的雪。

    只是这样平常的举动,却让陆二更加鄙夷,在他看来,夷人守着体面,这就好像猪羊站起来走路,猫狗学着拿筷子一样。

    青黛向往众生平等,自然不会在乎陆二这样的歧视者,她从怀里拿出那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来,举在陆二的面前说道:“东西我带来了。”

    陆二眼睛放光,立刻上前两步就要夺在手里,却被青黛先一步拿开了,那小丫头往后退了好几步,将那纸攥得死死的,眼神尽是防御和敌意。

    陆二见势,不屑的笑了笑:“怎么?反悔了?你就不怕我揭穿你了?”

    “不是反悔了,我做事从不回头看。”

    青黛说话利落,态度更利落:“只是我带来了你要的东西,但你可带来了我所需要的东西,如果没有的话,我便即刻把这张纸吃了。”

    陆二继续笑的狰狞:“好你个小贱种,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

    青黛神色坚定:“就算我生为夷人,天生下贱,但我手里有你需要的东西,我便有了价值,有了价值,自然就有资格和你讲条件。”

    瞧青黛这样思绪条理清晰,行动敏捷有准备,陆二知道自己想黑吃黑是有些难了,遂十分不情愿的将那张写有‘古图图’,并按有手印儿的卖身契拿了出来。

    “个贱人。”

    陆二把那张卖身契往前递了递,叫青黛也过来:“快点儿,咱们两个各取所需之后,就再也没有恩怨,你别给我磨蹭,我可没有时间。”

    青黛垂眸又抬眼,在原地思忖了几秒后。

    陆二看着她,眉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不知不觉声音也加大了:“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儿过来!把东西给老子!!!”

    “给你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青黛一骇,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只是没有察觉,被身后的陆二偷袭,手里的那张纸竟然被他抢去了,还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哈哈,东西是我的了!”

    陆二立刻将那纸藏在了怀里,瞧着顺着脚印赶过来的程岐,他虽然身为这国公府的奴才,但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比主子还要得意,得到了新配方,连个问好都没有同程岐讲,转身就顺着假山的缝隙里跑了。

    青黛的眼底尽是颓废和愧疚,头也不敢抬,她根本无法面对程岐,自家姑娘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背叛了她,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程岐却始终无言。

    她盯着面前那局促的少女,这个自己穿越而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程岐在心里是不把青黛当成使唤丫头的,她很疼这个每天要忙上忙下的孩子,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丫头反水了。

    “陆二拿走的。”

    程岐现在不得不相信青苗所言:“是我写给香坊的新配方是不是?”

    青黛的眼眶鲜红一片,却尽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掉眼泪,如果这个时候哭了,岂非会脏了程岐的视线,遂咬着唇点了点头,噗通的跪了下来。

    虽然地上全都是雪,但听那膝盖碰地的声音,这丫头必定是用了力了。

    程岐瞧着青黛那膝盖布料处有更深的颜色渗出来,微微蹙眉,但她知道,面对背叛过自己的人,同情就等于自焚,遂伸手扯下自己冗长的披帛来。

    …

    …

    三房的院内上厅,洗漱过后,程云夺正准备用朝食,瞧着季氏从卧房里面走出来,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过多搭话。

    季氏也懒得理,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皆是如此,有什么好说的,只怕在来个十年二十年,两人对面走路,都只当谁也看不见谁了吧。

    “老爷!”

    程云夺刚刚入座,正要被身边的丫头伺候用朝食,忽然听到院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未曾通传就闯了进来的陆二。

    程云夺瞧着陆二脸上的窃喜,上下打量一眼,有些悬心的站起身来。

    “出什么事了?”他压抑住心头的情绪,“这般慌里慌张的?”

    季氏也十分不快,训斥道:“陆二,你好大的胆子,若是我衣衫不整,你闯进来可是要掉脑袋的,都办事半老了的,还是这样没规矩。”

    陆二是欢喜过了头,这会儿反应过来,又听季氏这样说,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给季氏认错,嘴里嘟嘟囔囔的,具体也听不清是说了什么。

    程云夺极其厌烦的皱起眉头,这个关键时候,季氏还在乎那些细枝末节,简直要把他活活气死,遂厉扬声:“起身!快说!”

    见自家夫君不帮着说话,反倒胳膊肘往外拐,季氏翻了个白眼儿。

    陆二被这两口子折腾的快要尿血,又是下跪又是起身的,气喘吁吁,连连咽了好几下才说道:“三老爷,新配方弄来了!”

    程云夺瞬间由怒转笑,心说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没想到陆二这个平日就会插科打诨谄媚奉承的人,居然也能把事办的靠谱,遂点了点头。

    “办得…”

    “程云夺!你给我出来!”

    没想到,程云夺这个‘好’字还没说完,院里就响起一人的厉斥,听上去可是火冒三丈的不能轻易惹,他怔了怔,和屋内的几人面面相觑。

    百合从外面匆忙的小跑进来,一脸难色的看着季氏,小声道:“夫人,是汀兰水榭的那位女霸王来了。”

    “程岐?”季氏十分不满程岐方才直呼自己三叔名讳的事情,没规矩不说,岂非当着阖府的面在三房脖颈子上拉屎,“她又来胡闹什么?”

    百合为难道:“这…这奴就不知道了。”转头又对程云夺说,“那位女霸王还绑了自己的贴身丫头青黛,在外面跟个活阎王似的,三老爷…要不然还是叫岐姑娘进来吧,她再站下去,阖府就要全知道了。”

    “她绑了青黛?”

    程云夺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陆二,见那人的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做贼心虚,烦心到极致的闭了下眼睛。

    看来他方才想错了,陆二办事果然要出岔子,一辈子和他师父柳华比不了,就算把那新配方弄来了,到头还是蹭了一屁股青屎,要自己给擦。

    “罢了。”

    程云夺疲惫的揉了揉山根:“去把程岐给我叫进来,这样在外面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都是要进宫的人了。”

    百合得令,又匆匆的出去了。

    季氏同坐了下来,脸色不是很痛快:“这个活祖宗,不知道又…”

    只是这次季氏的话没说完,就又被来去迅速的百合给打断了,她进屋后,不知道怎么张嘴,踌躇两秒,才说道:“三老爷,岐姑娘说…要去蘅芜院和您算账。”

    “蘅芜院?”

    程云夺瞪眼,十分愤怒的一拍桌子:“反了她了!不去!”

    …

    …

    蘅芜院的上厅里,红参从程老夫人的卧房里走出来,瞧着坐在上座,一脸铁青的程云夺,淡淡道:“回三老爷,老夫人说了,她不愿给你们判官司,您和岐姑娘有什么事,就当着周妈妈的面分辨,她自会公道处事。”

    周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在这国公府里数十年,资历最老,向来是她说话顶半个老夫人,遂程云夺和程衍都没什么意见。

    “既是岐姑娘和三老爷有话讲。”周妈妈道,“二房那边就不必来人了。”

    红参点头,出去吩咐了。

    “岐姑娘。”

    周妈妈对旁边坐着的程岐说道:“按理说,您是晚辈,这样对峙自己叔父实在不妥也不太合规矩。”话锋一转,“但昌朝素来讲理,您也不是娇惯的人,这般如此必有原因,还绑了青黛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程云夺皱眉,周妈妈这话看上去公正,但明心人听着,还是向着长房。

    “三叔。”

    程岐冰冷的盯着程云夺,又看了一眼被自己用披帛绑着,跪在厅内的青黛,说道:“按照您和程衍的约定,漫云香坊已经是我们长房的了,既如此,如何运作香坊的生意,是我们长房自己事,出什么新方子,也和您无关,作何您要费那九牛二虎之力,要陆二收买我身边的女婢,偷我的新方子?难道三叔是想反悔,再将那香坊收回去吗?”

    程云夺早就想好了,一旦事发,所有错处都往陆二的身上推,想必那人做事事前也有这个心理准备,更何况,他还捏着陆二城外的妻儿一家。

    “什么新方子。”果不其然,程云夺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我指使了陆二,不如,你直接叫陆二问话,这不是更方便吗?”

    “擒贼擒王。”程岐冷冰冰道。

    程云夺双眸微眯,没有和她计较,转头道:“陆二。”

    那人站在程云夺的身后,听着自己主子那语气,就是要拿自己顶罪,心里痛恨的同时又十分无奈,只得过去听话。

    “回岐姑娘的话。”

    陆二想了想,既然今天都被程岐抓现行了,那么现在反驳也没用了,反倒会因为太苍白而被她耻笑,倒不如认了,有程云夺在,大不了挨些板子,难不成程岐还要把自己扭送官府,把这件事闹大,把人丢到锡平去?

    称长房和三房不和?

    老夫人可是最讨厌家内不宁,程岐孝顺,必不会如此。

    “岐姑娘,是…是老奴猪油蒙了心,以为姑娘和三老爷不睦,听说姑娘在研制新的香料配方,便想着弄到手,去讨好三老爷过活,谁知道,姑娘和三老爷情同父女,哪里不睦,倒是老奴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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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四点到七点写了一万二,感觉肝要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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