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正想着这小姐是何人,为什么要帮自己,根本就没听到茅士学在说什么。

    茅士学见他沉思不出声,以为被自己难住了,更是得意。“要不要我再做一首,以供探花郎研习。”

    他如此嚣张,倒惹怒了一个人。

    许仙一下子站了出来,大声道:“谁说我叔舅没有诗的!”

    “哦?诗何在?”

    “你听好了。菊花残满腚伤,你的菊花已泛黄;菊花残满腚痛,你的菊花红又痛。”

    “哈哈!这也算诗?”茅士学乐得大笑起来,他本就是来出宁采臣的丑的。可宁采臣就是不接招,现在好。“毫不对仗,韵律不齐,就连字数都不够。教授大人,这宁采臣到底有没有文才,可见一般。这样的人又岂入得我仕林。”

    一抓住把柄,他便乘胜追击。誓要把宁采臣弄出仕林。

    钱县令面色不善道:“宁采臣,不要胡闹!若你再胡闹,我这就上奏朝庭革了你的功名。”

    宁采臣一听见“菊花残”,便知道不好,不过这诗太淫荡了。正所谓奇文共欣赏,这么淫荡的诗词,他实在不忍心阻止许仙读出来。

    只是可惜这古人不知道什么叫“菊花”,“菊花残”又有多痛。他想解说一番,却听到钱县令竟然以功名相要胁,这他哪儿还敢多嘴。

    “是,大人。”

    “那还不快快做来。”见过宁采臣的《正气歌》,钱县令还是相信宁采臣文采的。

    只是这宁采臣来了之后,便吃吃喝喝,毫无表现。他毕竟是这文会的主持人,若是举办不好,他的面上也无光。这才有了这威胁之语。

    宁采臣吟道:“一支寒梅秀,喜鹊踏香来,满园春色满,毕竟雪难藏。”

    钱县令满意点点头说:“嗯,虽然离春尚远,但以这满园花卉指春,倒也说得通,算你合格了。”

    钱县令在做和事佬。没办法,一边是自己辖下的学子,一边这茅士学的父亲也不是好惹的,否则这蔡相的庄园,一般人哪借的到。

    能够和平结局,这事最好。当然如果宁采臣如果能再做出一首《正气歌》类的诗词,那就更圆满了。

    这样的诗词一出,又有几人比得了。茅士学只能偃旗息鼓,而他也举办了一场文人盛会。

    今后这诗词流传出去,说到那诗词,必须要提到自己这主持者。而不会像提牢中所做的《正气歌》,那么的面上无光。

    不过这绝唱之所以称之为绝唱,便是难有所得。这样打和收场,他已很满意了。

    不过他是满意了,宁采臣却不满意。什么他都能忍,唯独这功名,这是原宁采臣用命拼回来的,是宁母一家的希望。他是绝对不许人威胁到宁母的希望的。“大人,这诗本为一小姐架骨,学生只是为其叙文,算不得学生所做。”

    “听听,这是别人写的,不是他做的,他亲口承认的。”茅士学一听,来了精神,大声嚷嚷,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丫环秋儿嗔怪道:“这宁公子怎么这样?我们又不会说出去!”

    小姐贝齿咬唇,沉思道:“宁公子是正人君子,必然不愿占这便宜。”

    丫环急道:“可他不是做不出来吗?”

    小姐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是我做错了。”

    她是高看宁采臣了。别忘了宁采臣来自现代,又是个法学生。与其说他是“君子所为”,不如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天上掉馅饼,他可不信。反倒是这是阴谋,他信得十足。

    帮了他,还成自己小姐的错,丫环气鼓鼓的怎么也想不通。

    宁采臣没有理睬茅士学,而是说道:“大人。学生之所以不做诗,非不能,而不愿。”

    这是什么情况?做好了,就能入府学。这所有人都在拼命努力,以求幸进,怎么还有人不愿?

    宁采臣说:“慈母在,不远游。学生若进了府学,无论是去平江府(今江苏苏州)府学,还是建康府(今江苏南京)府府学,都必将离家。家中只有家母一人,学生实在是不忍心。”

    杭州城是在北宋南迁后,才称的临安府,现在不过是一上县,只有县学,是没有府学的。

    “好!”府尹大人起身喝道,“既有学识,又有孝道,这才是读书人所为。”

    这古代历朝历代都讲究个孝治天下,所以不会有人对此为难,反而要歌颂他的品德高尚,为了孝道,竟连前途都可放弃。这绝非一般人可办到的,而古代人最是吃这个。

    丫环听了,也不气了。小姐听了,更是美目连连。

    眼见其他人都满意了,这番算计全然落空,茅士学哪里又甘心。“你虽不想用府学,但这诗也是要做的。否则我等文人盛会,却一言不发,岂不惜哉!”

    宁采臣知道他在故意为难自己,不过即使他不出声,他也要给众人留下难忘的印像。否则这番纠缠,传出去也不好听。

    “许仙,帮我磨墨。”

    “好的,叔舅。”许仙正等着呢,他立即兴奋地帮宁采臣磨墨。

    “酒来。”自有人递上美酒。

    当然他不是真的要“做”诗,而是“抄”诗。想一鸣惊人,现做是做不来的,只有抄录那些后世的那些名家名作,也才能一鸣惊人,打傻了他。

    喝酒也绝对不是装13,而是这第一次故意去抄,而不是像上次在牢中,出于一时激愤,一挥而就。

    第一次,总是有些心慌。为免在字上露出痕迹,只能饮酒。

    万一有人看出,也可用喝醉了搪塞。

    没办法,谁让他是学法的,总是不经意注意到这些细节。

    左手提酒,不用酒盅,就着壶嘴,是虎吞牛饮。右手提笔,饱饱一笔浓墨。边写边念道:“采桑子,咕咚(饮酒声),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左手酒尽,右手笔换左手,右手取走桌上的酒,继续边写边道:“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乔园(此处名乔园)。”

    边上的人声音越来越低,就连府学教授也面带惭色,很是后悔来这一趟。

    不是把人家欺负狠了,人家又岂会写下这“乐府凄凉曲”?又岂会说这“风也萧萧,雨也萧萧”?

    嘀嗒……

    竟然真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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