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斜睨了姜羽凡一眼。许久不见,这人还是如从前一般,空有一腔的热情,就是不长脑!

    “我和王爷若是身份没有妨碍,还需要易容?”

    姜羽凡气息一凝,狠狠抓了抓头发:“那……可要如何是好?”

    君青蓝略一沉吟说道:“如今,想要叫我们出去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你快说。”姜羽凡眼睛一亮:“即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哪里有那么严重。”君青蓝摆摆手说道:“我们如今身陷囹圄是因为被人指控杀了黄源,郡守至今却始终不肯公开审理,怕是其中大有文章,说不定这案子到了最后会直接定案。你立刻去找黄源身边一个叫做阿柳的长随,想办法带他来见我。”

    “好的。”姜羽凡将胸脯拍的啪啪响:“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君青蓝瞧他成竹在胸,不由眯了眯眼:“你这次出来是为了迎亲,贸然在中途耽搁行程,还要插手地方事务,接引使莫非没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姜羽凡笑嘻嘻说道:“这次出行的接引使是我爹!你是不知道,自打上次他打我的时候,你一番义正言辞的辩驳之后,他对我客气多了。想我姜羽凡居然也能在他面前扬眉吐气,可都是你的功劳。知恩图报,我姜羽凡可不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爹若是知道我在为了你的事情奔走,一定不会有意见。何况,当中还涉及到端王爷。”

    这话说完,君青蓝便微颦了眉头。皇上居然派定国公亲自迎娶南疆公主,足见对于这次联姻的重视。然而,定国公是皇上的心腹,她与李从尧好不容易才瞒住的行踪,若是被定国公知道了……是福是祸?

    “你且忍耐几日,我立刻带那个长随来见你。”

    姜盈才来,哪里肯就这么离开?无奈姜羽凡生拉硬扯,终于将她给带离了牢房。肉包却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时被姜盈留在了君青蓝的身边。这么一来,君青蓝的待遇直线上升。

    毕竟,肉包的长相相当能够吓唬人。再加上它是皇上御赐给姜盈的爱犬,哪里有人敢惹?每每瞧着胡吃海塞的黑舌犬,君青蓝心中就无限的感叹。她实在想不要有一天,自己的饮食起居居然要托一只狗的福。

    好在,这样的尴尬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第三日,姜羽凡就再度回到了牢房里。

    君青蓝朝着他身侧瞧了瞧,来的只有他自己。瞧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君青蓝心中便隐隐有那么几分不祥。

    “阿柳……。”姜羽凡支吾着开了口:“死了。”

    君青蓝狠狠皱了眉。从姜羽凡的神情当中,她能意识到阿柳应该遭遇了不测。然而,当得到确定答复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你赶紧跟我说一说,还能有谁证明你们的清白?”姜羽凡有些激动,坐立难安。

    “阿柳死了以后,我专门去调取了这案子的卷宗。说是黄源死的时候,只有你,王爷和容喜在场,而他就死在你的怀中,死时浑身是血,勃颈处有你惯用的柳叶刀。这种场面,几乎……。”

    “几乎无可辩驳。”君青蓝说道:“若是叫我瞧见了现场,也会认定在场的三

    人就是杀人凶手。”

    “你怎么还能将话说的这么轻松?”姜羽凡皱着眉:“你不肯以非常手段离开牢房,总得告诉我该怎么替你们洗清冤屈才好。这个局面,要怎么办?”

    君青蓝狠狠吸了口气:“姜小爷。”

    女子清冷的眼眸中渐渐生出几分冷冽和坚定:“你去告诉郡守,我和王爷都是你先期派往管州府查探的锦衣卫,在找黄源调查的时候发现了意外,真凶另有其人。唯有我们,才能将真凶找到。”

    “好……恩?”姜羽凡一愣:“若是这么说,不是在以势压人?你不是不肯不明不白离开大牢么?”

    “我从没有说过不肯离开大牢。”君青蓝缓缓说道:“我只是说,不能暴露我与王爷的身份。”

    君青蓝半眯着眼眸。若是从前她的确可以不着急。只要黄忠过堂,她有的是法子替自己脱罪。然而,黄忠避而不见,唯一的目击证人阿柳又死于非命。她不知道阿柳的死因,但他死的时机这么巧,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看来,是有人想要置她和李从尧于死地。那人是谁?这么做是冲着黄源,还是他们两个?这些都只能她自己去查明。

    而最令她担心的是,这一局是冲着六年前秦家的案子来的。她才刚到管州府,刚刚开始调查旧案就出了这种事情。叫她怎么还能够在大牢里安安稳稳的待下去?

    “所以,这种颠倒黑白,欺负人的事情就得我去干?”姜羽凡眨眨眼,似乎在君青蓝面前,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扬眉吐气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是非常困难的大事。”君青蓝正色说道:“唯有姜小爷您才能够办得到!”

    “呵。”姜羽凡撇撇嘴:“你就只管吹捧吧,好在小爷我不傻。”

    君青蓝会心一笑:“还请姜小爷记住,是我与王爷发现了意外。发现二字万万不能有差错。”

    发现与发生只有一字的差别,意思却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发生,很有可能你便是直接参与者。至于发现,只是碰巧看到而已。至于案子在何时发生,那便不得而知了。

    “真嗦!”

    姜羽凡表面瞧上去似乎八百个不愿意,做起事情来却利索的很,一转身的功夫,便成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豪门公子,锦衣卫百户的可怕嘴脸。

    前后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衙差们便开了牢门,恭恭敬敬请了君青蓝和李从尧容喜离开。

    久违的阳光让君青蓝狠狠眯了眯眼。若不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哪里能体会到阳光的可贵?

    待到她适应了光线才惊觉,牢房门口除了姜羽凡之外还有定国公。这顽固的老头子,居然亲自来接他们?

    “端……。”

    姜羽凡才开了口,便见李从尧一个箭步上了前。如玉长指毫无征兆便握住了定国公的手:“多谢国公相救,卑职定然全心全意为国效力,为皇上效力。”

    姜羽凡瞧的瞠目结舌,正对李从尧忽然口齿伶俐的拍马屁而震惊的时候。便瞧见定国公忽然笑了。

    “孺子可教。”他说:“你们两个立刻随我回驿站去吧,速速将你们调查到的事情禀报于我。知

    道么?”

    “是。”李从尧微微颔首,退在了君青蓝身后。

    定国公瞧一眼阳光下沉默的清美女子抿了抿唇,眼底神色颇为复杂。也不知是赞赏,责备,屈辱还是愤怒。总之,在那一眼之后他便回过了头去,一言不发的走了。

    君青蓝便紧紧跟在姜羽凡身后出了郡守府衙门。回头瞧一眼朱红色庄严的公堂,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是定国公保了我们出来?”

    “你怎么知道?”姜羽凡瞪大了眼,满目好奇。

    君青蓝苦笑,到底是一桩杀人案,若是没有足够的身份,怕还真压不住黄忠。

    “你是不知道那个黄忠,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软硬不吃。若不是我爹出面,今天这事情还真就不大好办了呢。”

    所以,他们的身份果真还是没有能够瞒住定国公。知道了便知道了吧,能从黄忠的手上抢人,除了定国公怕是真没有旁人能够做到。

    “君大人。”容喜冷不丁笑嘻嘻凑了上来:“公子说,他在客栈中等您。”

    君青蓝眨眨眼道一声好。李从尧同她一样,在牢房中关了好几日,他那高岭之花一般的做派,哪里能忍受的住牢房中的脏污?不得立刻回去梳洗沐浴?

    君青蓝表示理解。

    “公子还说,您同定国公汇报完了,也请立刻回客栈来。”

    “……恩?”

    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不得抓紧了时间赶紧调查去?这么着急的要她也立刻回客栈去,这就有些不理解了。

    “公子说,你只能说好。”

    “……我知道了。”

    君青蓝遥遥瞧一眼李从尧,那人已经转了身,上了定国公为他准备的马。这人真是霸道惯了,还容不得人提意见了?真是!

    然而,能不答应么?当然不能!君青蓝便也不让自己自讨没趣。

    整个管州府的驿站中都住着燕京的迎亲队伍,定国公住的是驿站中最好的房间。待到君青蓝进入驿站的时候,他房间的门大开着,正端坐于正中主位之上。俨然容不得君青蓝从他眼皮子地下溜走。

    “你一路带着端王爷来管州府所为何事?”定国公开口没有过场,直奔主题。

    君青蓝挑眉:“难道就不能是王爷带着我前来?”

    定国公皱眉:“好好说话!”

    “国公的确误会了卑职。我身份卑微,王爷才是主子。王爷吩咐卑职去哪,卑职自然得去。这种事情,哪里轮得着卑职做主?”

    定国公的眉头依旧未曾舒展。显然在心中盘算着君青蓝话中有几分真假。李从尧以神武军虎符换了君青蓝的事情,旁人不知道定国公哪里能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君青蓝在李从尧心目中的地位。

    若说李从尧的事情旁人做不了主还说得过去。但,君青蓝能不能做李从尧的主,这事情真就……不大好说。

    他亲眼所见,那骄傲不可一世,金尊玉贵的男子居然肯放下身段陪她一同坐牢。

    定国公叹口气,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你们与黄源相见,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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