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摇了摇头,“我都活了五十多岁了,也足够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不要难过。娘只告诉你们,不管上头要叫多少税,你们都给,但是佃户和庄户的口粮必须要留够,我们苏家不能做那等大奸大恶之辈,作恶多端是会遭到天谴的,明白吗?”

    苏行至心里其实很不服气,然而又不敢惹怒重病的娘亲,“娘,我明白了。苏家虽然已经落败了,但是绝对不能做出那种把人往死路上逼的事情。不就是三年的税嘛,我们家田地加起来也有几百亩,只收一成虽然过得清贫一些,但是也不会饿死。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拿爹当初留下来的古董字画去卖一幅,也不能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益州知府以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些贪得无厌的乡绅土豪也是往死里剥削农户,真的到时候饿死了很多农民,再有更多卖儿卖女的,上头要是惊动了,能有好下场吗?

    苏老夫人听了大郎的话,有些舍不得那些古董字画,然而想到生存问题就摆在眼前,她又不让儿子们多收佃户的粮食,那些话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体渐渐地变得虚弱,恐怕大限将至了,对着两个忠厚的儿子,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的两个儿媳妇,还有几个乖巧凌厉的儿子,她心里真的是很舍不得啊。

    “本家那些人现在还多少看我的面子,等我过世以后,他们恐怕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和排挤你们。大郎,二郎,如果你们有本事,还是多念些书,争取科考的时候挣得举人,他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们了。对不起,是娘不中用,害得你们受人欺负。”

    苏行至和苏行云难过得眼眶都红了。

    要是能够请到神医救他们娘亲的性命该多好啊,他们不想娘就这么死了。

    就在兄弟俩陷入痛苦绝望的时候,后门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年幼的苏家孩子长孙跑去开了门。

    林建荣带着凤一和凤二站在后门,小声地说道,“请问你家大人在家吗?能让你家大人出来一下吗?”

    苏行至和苏行云听到声音快步走了出来,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不由得戒备起来,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凤二立刻堆起了温和无害的笑容,“两位公子,别害怕,我们来苏家不是找你们麻烦的,能让我们进去再谈吗?’

    苏行至和苏行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在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的时候,这才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林建荣是官府的人,在益州早就混得脸熟了,几乎所有的乡绅土豪都认识他,所以苏家兄弟身体紧绷着,大有他们要是敢找茬欺负人,直接打起架来,毫不客气的架势。

    “两位公子别害怕,我不是带人来找麻烦的,这两位大人是从京城来的,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谈,你们慢慢聊。”林建荣笑眯眯地说道。

    娃娃脸的凤二最擅长安抚人的情绪,让气氛变得放松下来,“苏公子,我是皇上身边的左臂右膀,这次来南方是想要探查水患和瘟疫过后百姓重建家园的情况的。我不会伤害到你们,请你们不要害怕。”

    凤二说话的确是京城的口音,然而苏行至和苏行云却没有完全放心下来。

    “那我就直说了,皇上颁布法令免除了农户三年的苛捐杂税,目的是想让百姓们在灾后得到很好的休养生息,但是很显然益州的地方官员不满意,阳奉阴违,甚至横征暴敛,弄得百姓将绝大部分的粮食上交,明明已经丰收了,却还是饿着肚子,被逼着卖儿卖女,这情况属实吧。”凤二继续说着那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秘密。

    苏行至掌心里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他充满戒备地对凤二说道,“你来苏家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苏家该交的税粮都交了,也并没有犯什么错,你想要做什么就直说。”

    凤一瞟了凤二一眼,很显然这次娃娃脸,还带着笑容满面的凤二劝说并不起什么作用,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苏公子,现在有个绝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让你们苏家能够脱离现在的窘境,避免苏家继续落魄下去,你愿意抓住这次机会吗?要是成了,不光是苏家本家的长老要对你恭维奉承,就连苏老夫人的病情,或许都能得到神医的诊治,避免身体继续虚弱下去。两位是孝子,也不忍心看着你们的娘亲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的,却最终被彻底地断送了吧。”

    苏行云有些相信,又不敢完全信任,害怕是岳领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探底的,他冷声说道,“你们要怎么证明自己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不是想要陷害我们的人。”

    岳领峥手段有多厉害,整个益州城的官员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就连皇上派下来的官员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足以看出那个人有多厉害了。

    凤一脾气不太好,他微笑着说道,“这就看苏公子敢不敢赌一把,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赢了就是平步青云,得到皇上和皇后的信任和重用,摆脱现在落魄的局面。输了,自然就是万劫不复之地,你们可以自己辨别真假。机会只有一次,至于抓得住,还是抓不住,要看你们自己决定。”

    苏行至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忽然眼一闭,心一横,对苏行云说道,“二弟,我觉得他们和知府大人的那些爪牙不太一样,我想试一试。反正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抓住机会或许能够改变现在的困境呢。娘的身体实在耗不起了。”

    苏行云也豁出去了,他敏锐地觉着这两人身上的气势和岳领峥不同,现在苏家落魄了,被打压被排挤,几乎是被欺负到了退无可退的程度,他迫切地想要改变,想要守护住他们在乎的娘亲,想让妻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更想孩子们以后的路比他们好走。

    “你们想要我做些什么?怎么合作?”苏行至终于对凤一说道。

    “知府大人枉顾皇上的命令对底下的百姓横征暴敛,换取银两,中饱私囊,他的手上自然是有账本的。你们苏家在益州扎根多年,自然是有不少人脉的,想办法拿到那个账本就行了。”跟聪明的,疑心病很重的男人说话,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凤一直接将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说了出来。

    苏行至和苏行云心里涌过惊涛骇浪,兄弟俩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这次是赌对了,这机会也算是抓住了尾巴,接下来能不能让贵人满意,事关整个苏家的存亡。

    “为什么要选择让我们去调查那个账本?整个益州城里有权有势的人那么多,我们苏家还不是本家,早就没落了下去,你们看中的是什么?”苏行云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们苏家对农户征收的苛捐杂税要比另外的乡绅土豪家里要少很多,不会把农户往死里上逼,编写乡绅土豪要有良知,皇上和皇后很欣赏你们苏家。你们愿意合作吗?”凤一再次问道。

    苏行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都不用再考虑了,“当然愿意。能替皇上和皇后分忧解难,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凤一和凤二立刻坐下来和苏家的两个男人说起了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做,最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苏公子,这件事情很有难度,也会存在一定的危险,但是如果拿到账本,对于你们苏家来说,就是最好的平步青云的机会。不管是患病的老夫人,还是你们年幼的孩子,都能摆脱现在这样的困境,过上比较舒心的生活。”

    苏行至眸子里有着坚毅的光芒吗,“我们会努力,一定会找到那些账本,让皇上和皇后严惩这些贪官污吏,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凤二笑眯眯地继续提醒道,“皇上选中你们,除了看中你们身上的品质以外,还看中了你们苏家的人不起眼,人脉也广,不会受到别人太多的关注。但是苏公子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被知府大人和他属下的那些人怀疑,两位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办的。”

    苏行至和苏行云自然是将凤二的话都听进去了,郑重其事地说道,“请两位大人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我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凤一和凤二起身离开了,这个晚上苏家的这两个男人激动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思索着怎么样做才能尽快地搜集到皇上和皇后想要的证据。

    萧霖烨得到属下的汇报以后,转瞬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沐晴,他心里还有着一些忐忑和和怀疑,“沐晴,你说他们真的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账本吗?那岳领峥真的很狡猾,谁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我不敢持很乐观的态度。”

    许沐晴靠坐在床头上,怀里抱着柔软又舒适的枕头,她脸上却有着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的光芒。

    “皇上,你别小看苏行云和苏行至,他们要是没有点手段和本事,你觉得我会选他们吗?你看苏家本家打压了那么多年,苏家两个男人年幼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父亲,他们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究竟有多么厉害。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被逼到了极致才会爆发出更大的能量来。”

    萧霖烨点头,“你说得也挺有道理,但愿他们不要让我们失望,凤五和凤六也不能放弃调查,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许沐晴深以为然,她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然你施展美男计,反正那位岳小姐看到你的脸就被迷住了,从她那里入手,肯定会更快找到线索,你试试?”

    萧霖烨直接就瞪了她一眼,“你总是想这些促狭的点子,难道你就不吃醋吗?我要是和别的姑娘眉来眼去,恐怕你会闹翻天的吧?”连纳妃都不让他纳,在乎得跟什么一样的女人,竟然打趣他了。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患得患失,害怕他爱上别的女人而忧心忡忡的。

    许沐晴笑得眉眼弯弯,有着强烈的情意在眼眸里涌动着,她用很是依赖的语气说道,“不吃醋啊,我知道你心里最爱的女人是我,哪怕是和那些女人施展美男计,你也不会爱上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你让我有了很多的安全感,我已经不害怕你会爱上别的女人了。”

    萧霖烨幽幽地对她说道,“但我不想虚情假意。沐晴,我们再游玩几天,就跑去岳领峥那里,用权力和职位压着他,让他拿出一些成绩来,你说呢?再玩六天的时间,就出现,时间太久了我害怕他会怀疑更多,将所有的证据都藏起来了,我们更找不到。”

    许沐晴当然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六天的时间,苏行至和苏行云要是还查不出有用的东西来,那就没有必要再跟他们合作了。”

    夫妻俩相拥而眠,翌日清晨,吃了早饭,许沐晴带着孩子们去集市上逛,领略着益州的民俗风情,品尝着当地的小吃和美食,好不惬意。

    萧霖烨则是商人打扮,由随从陪着,在城里四处转悠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当他走过一条比较偏僻又干净的巷子的时候,身后竟然跑了一个人过来,直接窜到了他的面前,美目带着羞涩和爱意,她拧着裙摆,羞答答地说道,“公子,请问你婚配了没?我那天在饭馆看见你,就对你一见倾心了,你能不能娶我?”

    萧霖烨的脸直接黑了,心里有翻江倒海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冷声说道,“既然是在饭馆看到我的,那你看到我娶妻了没有?上赶着倒贴做妾有意思吗?姑娘,自己要点脸吧,别做出让你爹娘蒙羞的事情来。”

    岳语涵被他毫不客气的一通指责臊得满脸通红,眼泪直接在眼眶里转着圈圈,然而看到萧霖烨那张清贵又俊逸的脸,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真的很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两天不见,她晚上睡觉做梦都在想着萧霖烨。

    “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呢?你长得好看,气质好,听说话的口音还是京城来的,我看一眼就喜欢了,难道不行吗?你看我长得也很漂亮,不比你妻子差啊,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岳语涵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益州城里几乎所有的人,不管男女老幼都捧着她宠着她,就连她爹娘和五个哥哥也都没有对她说过什么重话,这下被她爱慕的男人羞辱,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心里很清楚萧霖烨是皇上,然而她并不想在这时候捅破折扇窗户纸,哪怕是自取其辱,她也想要争取一把,这个男人比起益州城里的那些男人要好多了,她不想舍弃好的而选择坏的。

    “你也知道我有妻子了?我对我妻子深情不悔,别的女人我都不愿意看一眼。姑娘,请你自尊自爱一些,不要做出这样惹人厌恶的事情来。请你让开,别再拦住我的路了。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说毫无意义的废话。”萧霖烨想到她是岳领峥的女儿,对她的印象更是差了几分。

    分明是先帝时期的探花郎,才华横溢,能力卓绝,却敢做出横征暴敛的事情来,完全无视他的旨意,这种人留着有什么用?

    用能力有才学也要用在正道上才行啊,要是用在歪门邪道上,那就是灾祸。

    岳语涵被爱慕的男人嫌弃厌恶,难受得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益州知府,我也算是高官家的小姐,我家境富裕,容貌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娶我是不会吃亏的。我脾气性格都很温柔,你真的不打算了解我一下吗?我敢说,整个益州城没有比我更加娇贵的姑娘,你信不信?”

    萧霖烨真的觉得这种不会看人脸色的姑娘很烦人,他更加不给面子地说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姑娘,请你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岳语涵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浑身发热,她却知道这是她难得的机会,这次她从府里跑出来,才找到了告白的机会,然而下次,真的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她不想让开。

    “公子,不然你把你的妻子休了,娶我为妻,我家有不少金银珠宝,还有很多的绫罗绸缎,到时候我都当嫁妆带去,你觉得呢?你妻子虽然漂亮,但她比我老啊,笑起来的时候阴恻恻的样子,难道你就不害怕吗?你妻子看着就很强势不好惹,心术还很不正的样子,面相也不好,看着像是会克夫。”

    萧霖烨听她竟然抹黑许沐晴,这么无脑,讲话又没有分寸,气得不行,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黑得跟锅底一样,“将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给我拖下去,送到巷子门口的医馆去治治脑子。”

    随后,岳语涵发出了惊恐又不舍的喊叫声,“你别让我过去啊,我脑子没有病,公子,我是真的很爱你,你娶了我百利而无一害啊。”

    随行的侍卫早就习惯了许沐晴是他们的主母,毫不客气地将岳语涵驾到了医馆里,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给她看看脑子!”

    这么厚颜无耻,说话也不过脑子的姑娘也是少见,这家人究竟把她宠到什么程度了。

    岳语涵被摔得后背疼得厉害,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她的心里更疼,狼狈地爬起来,直接朝着家里跑去了。

    府里的人得知她偷偷跑出去,找她已经找得快要发疯了,看见她狼狈不已地回来,立刻扶着她坐下,给她倒水,“涵儿,不是让你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地待着吗?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爹娘找你都快要疯了。”

    岳语涵喝了一杯茶,哭着对岳领峥说道,“爹,我想嫁给皇上,做皇后,不然就做皇贵妃,我真的很爱他,你帮帮我。益州城里的这些男人,看起来都是没有什么大出息的样子,我不愿意嫁。”

    岳领峥看到女儿执迷不悟,气得扬起手来在她的脸上用力地甩了响亮的耳光,“你给我闭嘴,趁早歇了这份心思,不然你休想有好日子过!看来是全家人把你宠坏了,让你一点都不知道轻重缓急,皇上那是你能肖想的人吗?你想死现在就撞到墙上去,死在我和你娘的面前,我们绝对不拦着你,快去!”

    岳语涵愣住了,吓得不停地大哭了起来,“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以前你不是说会一直宠着我爱着我,不管我需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的吗?你还说在益州城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也欺负不到我,为什么现在让你帮我一次你都不愿意?”

    岳领峥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的,想要弄死她的心都有了,“皇上不是你能肖想的人,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夫人,从今天开始把她关起来,别让她再出来,等到皇上和皇后离开了益州再说。”

    知府大人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的,都害怕被皇上查出来他做的这些事情,他女儿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主动跑到皇上的面前去。

    他甚至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害怕皇上和皇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再过不久就抓住了他的把柄,把他从知府的位置上踢开,让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变得一无所有。

    “夫人,以后管好涵儿,一定要好好地教导她了,不然她以后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岳夫人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直接让丫鬟寸步不离地守着门口,还在门上加了一把锁,防止她再次跑出去了。

    岳领峥召集了那些乡绅土豪,让他们严格监视底下的农户,不要乱说话,那些征到的粮食也都藏起来了,不敢再转卖,准备等到皇上走了再说。

    然而,谁能想到,看起来风平浪静,每天不是逛集市,就是吃饭喝酒,不怎么查事情的皇上,在三天的时间之后就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苏行至和苏行云从那些乡绅土豪那里竟然真的找到了账本,从那些家族各个击破,竟然真的拼凑出了完整的账本出来,就连他们囤放粮食的地方也都找到了。

    皇上和皇后终于亮出了真实的身份出来,将那些厚厚的账本扔到了岳领峥的面前,连同粮仓里拉出来的上百车的粮食。

    “岳大人,这些账册你怎么解释?这些粮食你又怎么解释?”萧霖烨眸光锐利,周身有寒冷压抑的气息散发了出来,狂躁得都想要杀人。

    岳领峥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差点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瘫软在地上。

    铁一般的证据和事实就在眼前,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摘出去?

    才思敏捷,狡猾过人的探花郎捂着心脏的位置,尖利的牙齿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排山倒海般的恐惧淹没过去以后,他竟然又冷静了下来,头脑也恢复了正常,再次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皇上,微臣失职,请皇上降罪。微臣并不知道底下的人竟然对农户征收赋税,没能及时阻拦,让农户百姓受苦了,微臣失职了,都是微臣的错。”他后背的冷汗都湿透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在这时候并不想承认,也不想让皇上和皇后把他推进地狱里,他还有五个儿子,还有女儿,不能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许沐晴先是震惊,随即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知府大人真是内心强大呢,铁证如山了,都还能巧舌如簧,本宫真是自愧不如。这些账本,这些证据,你还不承认,把一切都推到底下官员的身上去,推得够干净的啊。”

    岳领峥满头大汗,“皇后娘娘明察,这些事情微臣不知情啊。”

    那些账本那些事情都没有经过他的手,没有证据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再想要对他发难,他不承认,那些人也没有办法不是。

    萧霖烨心里气得不行,冷笑一声,“你当真觉得没有证据,朕治不了你了是吗?你底下的那些官员都招了呢,你是没经手账册,但是银子流向了哪里,你当真以为朕查不出来?”

    随后凤一和凤二直接将地方官员的证词,就连同书信往来,存银子的钱庄等等,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岳领峥的面前,哪怕他再巧舌如簧,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这次再也掀不出怎样的风浪来。

    萧霖烨眼底覆盖着冰冷的寒霜,“岳大人,朕对你真的很失望。原本朕看你这几年在益州政绩做得很不错,百姓受灾以后,不管是药物还是消毒,赈灾粮食的发放,你都做得很好。朕还想摈弃你是先帝重臣的偏见,再把你调进京城里,让你发挥更大的作用,谁知道你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那么大的错误。”

    “那些可都是益州的百姓啊,让你们免除赋税,你们枉顾朕的旨意,还征收了更重的税,你们是想逼死多少人?所有的百姓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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