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十分震惊,一度以为是他爹疯了,脑子不清醒了,“爹,你在说什么胡话,沐晴她是我的妹妹,怎么可能是假的,你看她的容貌,神韵和身段,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这天底下除了孪生姐妹,哪里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许奕融就猜到儿子会是这个反应,他耐着性子说道,“沐晴她现在在清泉州,是她写了信回来告诉爹的,就连她按印泥的指纹都跟之前她给我写的信一样,怎么会有假?”

    “梁国没有这种厉害的医术,但是南越国苗疆却是有能让人改头换面的邪术的,现在将军府的这个,真的不是你的妹妹,不管你信不信,她不是。”

    “知远,那个赝品是睿王安插在将军府的暗桩,他想要趁着我们不备的时候将我们置之于死地。爹也是经过仔细地分析考验以后,才确定她不是我的女儿,更不是你的妹妹。”

    “你想办法去废掉她的武功,对了,一定不要露出破绽来,别让她率先起疑心对你先下手。还有,在她还没有解决之前,这件事情别让你娘和沐嫣知道。”

    许奕融郑重其事地交代,妻子和小女儿都是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性格,沉不住气也瞒不住事,现在说了,她们恐怕会露出破绽,反而让那刺挟持利用。

    许知远把满腔的震惊给压了下去,虽然他爹的话听起来很荒谬,但是他明白,对于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来说,他的直觉敏锐程度也是自己没有办法比的。

    他爹既然告诉他这件事情了,那八成就是真的了。

    许知远愤怒至极,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妹妹又升起了强烈的担心,“爹,沐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是谁把她带过去的呢?”

    “睿王从方尚书家把沐晴给掳走了,又弄了这么个赝品过来以假乱真,那个睿王行事手段太卑鄙无耻了。”

    许奕融想到沐晴信里面说的内容,气就不打一处来。

    亏得他以前还觉得睿王俊逸非凡,风流倜傥,没想到心肝却是黑的,说什么不爱权势只想做个闲散王爷都是假的,不过是隐藏得深一些罢了。

    “那沐晴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被人欺负,受伤了吗?”

    许知远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对许沐晴担忧至极。

    “幸好沐晴一向小心谨慎,在她衣服上的金丝线里藏了毒药用来自保,才没有落进睿王的魔爪里,后来她又遇到了太子殿下,有太子护着她,暂时性命无忧。”

    许奕融紧绷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这件事情你给我捂得严严实实的,决不能透露出去半点风声,好了,你这就去那个赝品的房间里,把她给收拾了。”

    “好,我这就过去。”许知远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胸腔里的怒火熊熊地燃烧着,睿王那个黑心肝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敢这样对他的妹妹。

    “管理好你的神色,那个赝品可是激灵狡猾着呢,别让她逃了。”

    许知远被父亲叮嘱着,好不容易将眼底的愤怒和杀气给敛去,又变成了平日里疼爱妹妹的模样,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书房。

    他没有直接去似影那里,而是先回了他的房间,将暗器和锋利的匕首在身上藏好,随后拿了别人送给他的,两棵名贵的千年人参去了他“妹妹”的院子里。

    “沐晴,你睡了吗?”

    许知远笑容满面,声音温柔之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宠溺,隔着紧闭的门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紫鸢才过来开门,满怀歉意地说道,“大公子,对不起,小姐她刚才已经躺下了,穿衣和梳妆的时间弄得久了一些。你里面请。”

    许知远丝毫没有不耐烦或者是埋怨的情绪,“没事,女孩子早睡早起挺好的,会更漂亮。”

    他走进了屋子里,“沐晴”有些埋怨地看着哥哥,眼睛里却染着丝丝的笑意,“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我都睡下了,你真是够折腾的。”

    “是吗?哥这里正好得了两棵千年人参,是难得珍贵的药材,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就算了,我带回去还不行吗?”

    他慢悠悠地瞟了她一眼,故意吊着胃口说道。

    “许沐晴”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宠冲到了他的面前来,仰着头一脸迫切地看着他谄媚又甜腻地说道,“要啊,千年人参呢,这正是我最想要的药材,我可以用来炼制很多丹药呢,谢谢哥,还是哥你对我最好。”

    许知远看到“妹妹”的反应,心却沉了下去,他的妹妹沐晴,哪怕是遇到再珍贵的药材,都不会像她一样表现得那么热切,就像是没有见过好东西一样。

    沐晴她从五岁的时候就跟着唐维卿学医了,神医老头子那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别说是千年人参了,更珍贵的药材他那里也是应有尽有的。

    他的妹妹不会是这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随便的两只人参就觉得是顶好的东西了。

    还有,眼前的这位虽然笑得谄媚却甜腻,眸子里却没有那种遇到真正喜爱的东西而迸发出来的亮光,一切只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许知远将手里的人参放到了桌子上,直直地看着她,语气自然地说道,“先说好啊,这两只人参一只留给你瞎折腾捣鼓,剩下一只你给爹弄些补身体的丹药,爹之前遇刺身体受到了重创,虽然说伤几乎好了。到底伤了元气,你正好帮爹补身体。”

    “沐晴”她笑得眉眼弯弯,点头如捣蒜,“我都听你的,给爹调养身体是应该的。”

    许知远走到她的面前去,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乌黑浓密的长发,“沐晴,那给爹调养身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沐晴”还没应下来,许知远动作很快地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地拧着,下一刻,他灌注了内力的手掌重重地打在她的后背上,快狠准。

    女孩都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就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手臂的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整个人被许知远踩在了地上。

    茱萸看到这样的变故都惊呆了,失声痛呼,“小姐——”

    “少爷你究竟在做什么?那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白薇眼眶通红,瞬间就出招,尖利大声地吼道。

    她的脸上瞬间就布满了杀气,想要冲上来将许知远给拿下。

    许知远狠厉地捏碎了“妹妹”的下颚,阻止她咬舌自尽,同时厉声说道,“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根本不是你们的小姐,不是我的妹妹,这是个赝品!”

    几乎要打在许知远致命之处的白薇硬生生地将她的手给收了回来,被内力反噬得差点内伤。

    “少爷,她不是小姐吗?怎么会是赝品?”

    许知远冷眼瞧着被废掉了武功,犹如废人一般狼狈地在地上趴着,想要自尽都没有办法的赝品,没有半分的同情。

    “她叫似影,从方家回来的时候,沐晴就被睿王的人换成了这样的一个赝品。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下来,你们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吗?”

    许知远生气地质问道,他是一个男人,心难免会粗一些,可是白薇和茱萸两个贴身丫鬟,服侍沐晴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都没有看出破绽来。

    似影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碎裂开,痛苦地挣扎着,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恨意和绝望。

    她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快要碎掉了,哪怕是自我了断,都没有那个能力。

    明明她伪装得很好,也掩饰得很好,怎么就被认出来了呢,她真的很不甘心。

    白薇和茱萸被似影怨恨到狰狞的样子给震慑住了,这一刻,似影的身上再也没有许沐晴的影子,她们才相信了许知远的话。

    “少爷,小姐呢?她现在在哪里?”茱萸性子比较着急,满是担忧地问道。

    许知远憋屈在心底的一口浊气终于被他给发泄了出来,“她在千里之外,不过她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

    “白薇,把软筋散拿过来给这个赝品给服下。”有些话他需要从这个似影的嘴里问出来,不然他不甘心。

    很快似影就被强硬地灌下了软筋散,身体软绵绵的,就连死都没有办法自己做主了。

    许知远示意白薇将她脱臼的下颚给弄回去,弄好了以后,他强忍着怒气问道,“沐晴她究竟是怎么被你们掳走的,告诉我。”

    似影胸口一起一伏的,剧烈的疼痛让她就连呼吸都困难,她喘了好一会以后,肆意疯狂地笑了起来,“怎么掳走的,你这时候知道了有意义吗?许沐晴她现在应该已经沦为了众多男人的玩物吧,哪怕她活着回来,也早就没了清白了。”

    “你不是疼爱妹妹吗,怎么我伪装了她半个多月你们将军府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嘴上倒是说着疼爱,还不是如此,识破了我又如何,那个冰清玉洁的许沐晴再也回不来了,哈哈哈。”

    许知远没有问到妹妹被掳走的具体内容,气得都想一刀捅死这个女人算了,到最后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住了。

    “除了睿王和方小姐,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情?你告诉我,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许知远越是心疼妹妹,就越是想知道沐晴被掳走的详细过程,那个睿王真的没有侵犯他的妹妹吗?

    方雯容在在其中又扮演了个怎样的角色。

    他气得发狠了,都想要将伤害他妹妹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再狠狠地报复回去。

    似影怎么可能让他知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豁出去了,冷声说道,“要杀要剐随你便,我死了,许沐晴被人掳走的消息整个京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她给我陪葬,我这一生也算很值得了。”

    白薇气得不行,冲上前去甩了似影一个耳光,“你快说,我家小姐究竟怎么被掳走的?你们怎样伤害我家小姐了。”

    似影脸上火辣辣的,眼底却闪烁着疯狂的恨意,她声音轻飘飘的,就如同鬼魅一般。

    “她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啊,谁让你们没有认出来的,你们错过了救许沐晴的机会,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现在又来心疼和愤怒又有什么意义?”

    白薇和茱萸愧疚得都哭了起来,膝盖一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都是她们的错,赝品就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她们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竟然没有把人给认出来。

    小姐回来以后会不会恨死她们,到死都不肯原谅她们?

    许知远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心底熊熊的怒火给咽了下去,“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逼着你。睿王不就是想借着你的手除掉将军府的人吗,你失算了,一个人都没有除掉。”

    他冷笑了起来,“我现在不折磨你,等到睿王回到京城,我就会把消息透露出去,说是你泄露了他的行踪,你猜他会不会让你活着?”

    似影面如死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不想死,但是落到许家人的手里,他们会给他活路吗?

    许知远因为许沐晴被掳走的事情,对萧霖策恨之入骨,他是不肯轻易地放过那个狠毒心肠的男人的。

    “如果你还想活着,最好的办法就是弃暗投明,将你知道的所有睿王的秘密都说出来,归顺他的官员,还有他的谋划那些,你说出来,我能放你一条生路。”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敢动他最疼爱的妹妹,他势必要让萧霖策死得很难看。

    似影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有一瞬间她真的想将萧霖策所有的秘密说出来,然而她想到背叛萧霖策的下场,她的父母兄弟,她的族人就会全部遭遇灭顶之灾,萧霖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就算是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

    才涌起来的那一丝希望,再次被浇灭了,她扯着唇,自嘲地笑了一下,“听起来倒是挺有诱惑力的,我要是脑子不清醒,真的要被你骗了。你放过我又如何,王爷他会放过我吗?别再说这些好听的了,既然被识破了,要杀要剐随你们,反正我也逃不掉。”

    “白薇,茱萸,好好照顾小姐,这段时间告诉夫人和沐嫣,沐晴生病了,为了避免将病气过给她们,请她们不要过来探望。”

    许知远满脸怒容,语气里也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杀了她吗?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白薇对似影同样恨得要死,这个赝品将她和茱萸骗得团团转,使唤得那么自然,她们同样满腔怒气。

    “先留着她一条贱命,等到沐晴回来,就是她的死期。”许知远扔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似影狼狈不堪地伏在地上,心里被强烈的苦涩填满了,眼底有着蚀骨的悔恨,她悔恨的不是到将军府来,而是她为什么要非要等到睿王的命令,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把自己陷入了这么艰难的境地。

    更让她隐隐在感到狼狈和耻辱的是,她竟然被许沐晴优越金贵的生活迷住了双眼,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期待来,睿王越晚让她动手杀人越好,她想代替许沐晴成为将军府真正的贵族小姐活下去。

    白薇看她眼底涌上来的泪水,却没有半分的同情,“哭什么,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哭?我们小姐才惨,你落到我们手里,这段时间就生不如死地活着吧,等真正的小姐回来再狠狠地收拾你。”

    她想了想,还不放心,直接拿了一颗毒药逼着似影服了下去,“这是你算计我们小姐的后果,痛苦地活着吧。”

    真正的小姐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白薇和茱萸又怎么容忍得了似影在将军府里好吃好喝地活着,她不配!

    将军府这个深夜里发生的事情,除了许奕融和许知远父子,白薇和茱萸两个丫鬟,再也没人知道了,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许沐晴”翌日就感染了风寒,每天好几碗汤药端进去,让她喝着,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除了小姐生病,没有引起任何的疑心。

    两天之后,萧霖烨留在京城里的探子把威远将军府风平浪静,一切如常的消息用雄鹰做信使,再次传到清州成,许沐晴得知父母和兄妹都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幸好消息传回去得及时,殿下,谢谢你救了我家人的性命。”她诚挚地感谢道。

    要是她让人传消息回去,肯定会比萧霖策的人慢得多,后果不堪设想。

    “你爹说了,那似影武功被废掉,还被你那两个忠心的丫鬟服了毒下去,现在就跟废人无异了,不过她们没要那赝品的性命,等着你回去处置呢。”

    萧霖烨含笑望着她,宠溺的意味是那么的明显,“沐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解气了吧?”

    “当然,心情极好,如沐春风。”

    许沐晴没有虚伪扭捏地否认,她本来就是个不好惹的人,她不主动去害人,但是别人也别想害她,要她的性命。

    “对了殿下,粮仓的案件查得怎么样了,查到重要的证据了吗?”

    她想到了太后林家在这片土地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关系,都忍不住替萧霖烨头疼和担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将事情查清楚回到京城去。

    她很想亲人,很想回家去了,心里焦急得很,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更不敢催促萧霖烨,害怕他操之过急,露出破绽让林家的人看出来。

    “最迟十天,我一定亲自护送你回家,你再稍微耐心一点好不好?”

    萧霖烨温柔地哄道,他真的不放心她自己回去,尤其是经历了萧霖策把她掳走的事情以后,他再也舍不得看她出现出现任何的意外。

    “你别着急,我等你,查案子要紧。”许沐晴强忍着着急,不再让她流露出任何的不安来。

    “林安是东南这片的土皇帝,手里那么多人替他卖命,我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再等等。”

    萧霖烨耐心地跟她解释,他是要来查案的,不能莽撞,否则只会造成很多的牺牲却一无所获。

    “殿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先注意安全,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哪怕粮食的事情查不出来,交给属下去查也不要亲自犯险。”

    萧霖烨被她的关心弄得心里一暖,忍不住抱着她在他的腿上坐下。

    “沐晴,我不想隐瞒你,我等待的是一个进入林安府邸的时机。林安的爱妾半个多月以前生了个儿子,等到满月的那一天,就是我们潜伏进去的最好时机。我也要进去。”

    许沐晴后背有一股凉意涌了上来,她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会很危险的,让死士们去查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你要亲自去?”

    他才从萧霖策埋伏的重重杀机里捡了一条命回来,她甚至不敢想象,在更加危险的城主府,要是遭遇了埋伏,他还会像上次一样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萧霖烨吻着她的侧脸,吻着她小巧精致的耳垂,温和耐心地对她解释道,“沐晴,城主府这趟我非去不可。林家机关重重,而我最是擅长奇门遁甲之术的,死士们不及我。我答应你,一定会完整无缺地回来,我还没娶你呢,是不会轻易地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的。”

    许沐晴眼底有一层雾气涌了上来,她想要阻拦他不让他去,然而那些话到了嘴边,再次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只因为萧霖烨接下来的话,让她除了担忧之外,更多的是心疼,“这件案子我若是查不清楚,不给父皇一个满意的交代,他都不用找理由,直接把我的权力削弱到没有,再给我喂几样剧毒,让我暴毙而亡。”

    “对外只需要跟人说,我是在林安这里被服了剧毒,将所有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他有多想让我死你是知道的。”

    “那我等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京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应该对萧霖烨说什么了,对于查案的事情她不清楚,但是她希望在乎的人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一定的,林家既然是萧霖策的后台,趁着这个机会将林家连根拔起,再把我的人安插进来,到时候这里可以作为我们的退路。”

    萧霖烨当然知道萧冽确定了他的身世以后,就起了要将他除去的决心,但是他也绝不会任人宰割,他有了想要守护的女人,除了娘,还有最爱的女人,以后将会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许沐晴打断了他的话,“殿下,这些机密的事情不要跟我说了,我只是个女人,不懂前朝的事情。”

    她害怕万一这些机密被人泄露出去,萧霖烨身边的人会觉得她是泄密者。

    “好,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但是沐晴你别害怕,只要有我在,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他其实已经有了很详细的安排,借着他安插在东南地区的探子,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拿到确凿的证据肯定没问题。

    “殿下,我忽然有点累,先去睡一会,这段时间你要是事情忙,就不要来看我了,我不会出去的,请你放心。”

    她不想成为萧霖烨的负担,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不让他分心。

    男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心里感动又甜蜜,“好,我有时间再来看你,你等着我凯旋归来。”

    许沐晴回到她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边想着萧霖烨可能会遇到危险,担心他受伤什么,另一边又害怕他铩羽而归被皇上为难,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让他陷入了那么艰难的境地。

    她越想越头疼,到最后索性不想了,一切随着天意吧,她害怕再想下去会把自己逼疯。

    清州城里,萧霖烨正在为攻进城主府里做准备,他前两天从许沐晴那里得到了制作厉害火药的办法,决定到时候制造一场火灾,一场混乱,进而想办法拿到林安犯罪的证据。

    一切都有条不紊,为最后的争夺最好准备。

    在距离清州城有几百里的地方,萧霖策和追随着他的侍卫们正在经历着惨烈的厮杀。

    他们白天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选择了僻静的小路往京城的方向去,等到晚上的时候则是选择一片空旷平坦的草地围在一起歇息。

    再离开清州城五天以后,在深夜他们最疲惫,防御最为松懈的时候,一批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杀手冲了上来,气势汹汹,狠厉十足地跟他们打了起来。

    招招夺命,就像是地狱的修罗一样,见人就砍就杀。

    萧霖策和他的侍卫原本马不停蹄地赶路就已经很累了,又被这帮武功很厉害,精神十足的黑衣人追杀,哪怕奋力抵抗,依然是节节败退,半个多时辰的厮杀,又倒下了二十几个忠心耿耿的随从。

    就连养尊处优的睿王,身上也挨了好几刀,虽然不在致命的位置,但是那剧烈的疼痛也让他够呛。

    云影目呲欲裂,大声地喊道,“快护送主子离开,快!”

    萧霖策的死士和黑衣人奋力地厮杀在一起,耳边只听见兵器撞击在一起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空气里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蔓延着。

    到最后,云影在砍伤了两个黑衣人以后,终于成功突围,带着萧霖策翻身上马,拼命地逃跑,将那些黑衣人给甩在了身后。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清晨的深林里还弥漫着冷意,萧霖策满身是血,衣裳也破掉了好多,他最终支撑不住了,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云影,停下来,本王不行了。”

    萧霖策虚弱地说道,他心里被蚀骨的痛苦和悔恨给填满了,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他何尝受过这种委屈和痛苦,又冷又饿,身上好几道伤口,原本心口处被许沐晴的簪子刺穿的地方就没有痊愈,现在又添上了很多的新伤。

    他苦得都想要大哭一场,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境地,明明以前过得多好啊,春风得意,事事顺心。

    然而现在呢,却灰头土脸的,就跟逃难到这里来的一样。

    云影感受到主子的悲伤和绝望,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小声地说道,“主子,属下替你把伤口给处理一下,你忍着点。”

    “好。”萧霖策脸色阴沉,心里却狂躁地想要杀人。

    锥心刺骨的疼痛感从被割破的血肉处弥漫开,他眉头紧锁着,拳头也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涨,到底还是一声不吭,让云影帮他将所有的伤口上的污渍都用水擦掉,再敷上伤药。

    做完这一切以后,云影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还有水囊都递到了萧霖策的面前去。

    “主子,折腾了一整夜了,你吃些东西吧。”

    主子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哪里还有在京城里如沐春风的模样,只剩下疲惫不堪。

    “我们还剩多少人,折损了多少暗卫?”

    萧霖策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水囊,眼睛里有着幽暗不定的光芒,声音里也布满了杀气。

    “折损了二十六名死士,还剩下六十多人。”

    云影想到那些倒下的同伴,心里难受得很,眼睛里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等回到京城以后,找到他们的家人,发一笔银子来善后吧。云影,你说本王是不是做错了,这一趟不应该来清泉州的,非但没能除掉萧霖烨,反而差点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萧霖策看到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被人杀害,又哪里有不心痛和惋惜的呢,这一次带出来了这么多人,却折损了十几名,他难过得心都在滴血。

    云影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也是想早日除掉最大的劲敌,害怕生出更多的变故,属下能理解。现在这样的局面,也是没有人能想得到的。”

    他不敢说的是,既然萧霖烨只有很短的时间能活了,王爷又何必那么着急,让萧霖烨自己耗尽生命不是更好吗?

    跟一个短命鬼这么计较做什么?

    再说了,萧霖烨死了又如何呢,上头还有正值壮年的皇上压着呢,他又不可能立刻登基成为新皇,甚至不惜千里迢迢地跑到东南来,又何必呢?

    费尽心思地谋划了这么久,算计了那么多,最后非但没有除掉太子,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感觉,如果不觉得憋屈痛苦那怪呢。

    “这一次是本王做错了的,不应该利用许沐晴做诱饵逼萧霖烨现身的。是本王连累了你们搭上了性命,本王对不起你们。”

    云影第一次看到萧霖策向他们这些暗卫认错,心里有些震惊,他低垂着眼帘说道,“王爷你别这么说,暗卫们的一切都是属于王爷的,包括性命,替主子卖命是应该的,主子给了我们的家人优渥的生活,属下们就应该奉上一切。”

    萧霖策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说这些了,等到下一个城镇,你们就去买些食物和衣裳,再在药铺里抓些药,随后我们继续赶路。”

    他将水囊倒了一些水到嘴里,咕噜咕噜咽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了又变得狰狞了起来,“萧霖烨,许沐晴,本王跟你们势不两立!这笔账本王记住了,日后一定会千百倍地讨回来,你们等着瞧。”

    尤其是许沐晴这个妖孽,贱人,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对他的复仇就开始了。

    萧霖策实在不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恨自己,在有了能预测那个世界的能力以后,她就不止一次地跟他作对。

    哪怕最后她是被他害死的,那也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再说了,说不定害死她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云影,你说本王杀了许沐晴好不好?那个贱人她坏了本王太多的好事,我有点容不下她了,对她恨之入骨,一点都不想看到她的存在。”

    那个女人就是一颗不受控的,最危险的棋子,还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萧霖烨那边,不遗余力地对付他,萧霖策是真的想杀人了。

    对于清安道长说的那些话,他都不想再管了,哪怕杀了许沐晴,事情的走向可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他也真的不想再容忍许沐晴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他的好事了。

    云影眼观鼻,鼻观心,“王爷觉得杀了许沐晴好,那自然是好的。”

    不过是一个漂亮女人,和王爷的八字还是相克,两人碰撞在一起就会伤亡惨重,他都不明白王爷这么久了都下不了决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影当然不知道许沐晴是重生的,萧霖策犹豫不决的原因,是害怕杀了她,他这辈子跟皇位无缘了。

    “算了,等本王再思考几天,你们别轻易要许沐晴的性命,本王不想杀她,而是想要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让她活得猪狗不如。”

    萧霖策想了一会,还是不敢轻易地动手,他对于命运这玩意,一直抱着敬畏的态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对了,也不知道似影将许奕融和许知远干掉了没有,京城里面有没有闹出很大的动静来。”

    俊逸又野心勃勃的男人怒火难消,他不敢要许沐晴的性命,但是他绝对也不想许沐晴过得顺遂又自在,将她闹得身败名裂那就更好了。

    云影小声地说道,“属下还没有收到似影传过来的消息,可能还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请王爷再耐心地等几天。似影在将军府适应得很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疑心,她不会辜负了王爷的使命的。”

    萧霖策靠在大树的树干上,心里仍然憋着一股怒火,“但愿林安能将萧霖烨杀死在东南沿海这边,让他回不了京城。”

    他现在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林家人身上了,萧霖烨不死,许沐晴不变残废,他心里的恨意就没有办法完全发泄出来。

    云影不敢泼了萧霖策的冷水,只好说道,“属下也希望王爷的梦想成真,铲除所有劲敌。”

    主子好了,他们才能跟着获得荣华富贵,若是主子失败,等待着他们的也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萧霖策满腔恨意,野心勃勃地想要置萧霖烨于死地,然而他却丝毫没想到,昨夜里遭遇的追杀,只是老谋深算的太子替他准备的开胃小菜。

    接下来他秘密返回京城的日子,那才叫做大逃亡,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就遭遇了八场追杀,几乎每两天就遇到一拨杀手,招招狠厉,带着置人于死地的杀气。

    每一轮追杀过后,他身边的暗卫都会倒下十几个二十几个人,萧霖策的身上也受了越来越严重的伤,等到京城的时候,就只剩下忠心耿耿的云影陪在身边了,两人都是伤痕累累,几乎命丧黄泉。

    到最后萧霖策和云影倒在了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正好被守卫们认了出来。

    “不好了,睿王殿下身受重伤了,来人啊,快把王爷带回去,请大夫过来给王爷看伤啊。”

    他昏迷的那一刻,守在门口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来,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衣服残破不堪,满脸都是灰尘,身上好多道伤口的年轻男人是多少名门贵女想要嫁的清风朗月的睿王爷。

    士兵手忙脚乱地把萧霖策给扛了起来,脸上布满了担忧,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人朝城里走去,一边提高嗓子喊道,“来人啊,快点准备一辆马车过来,先把睿王爷送回王府去。”

    旁边的同伴也过来了,仔细地辨认着打量着,很快就惊呼出声,“还真是睿王呢,他不是在京城吗,怎么浑身是伤地从城外回来了,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看样子像是被人追杀了。”

    士兵甲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那么多疑问了,救人要紧啊,睿王他额头烫得吓人,好像发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不知道有性命危险没有。”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萧霖策抬到马车上,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睿王府,又去请了回春堂有名的大夫过来了。

    没过多久,睿王出城遇刺有性命危险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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