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箬却是脸色有些发白,“舒雅姐姐,若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好歹,我这辈子,都是没法安心的。”有些话,她和季舒雅虽然从来未曾明说过,这回见面,她们之间也好似还和从前一般无二,可有些事情,她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此事,她到底是心存愧疚,若非如今并未酿出什么大祸,她还能勉强在季舒雅面前坦然,若是真要出了什么事......她根本不敢想。

    季舒雅目光闪闪,抬手将她的手拉住,“锦箬,别想那么多。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与旁的事,无关。”

    裴锦箬望着她,喉间微梗,丝丝泛苦。无关?真的无关吗?布局的,是她的丈夫,受牢狱之灾,险些搭上性命的,却是季舒雅的丈夫,虽然这当中,牵扯着一个叶准,可谁又能坦然得说,当真没有关系?

    “放心吧!这个琴大夫虽然不是御医,但也是个医术了得的,她说了,我这药也就再吃两三帖便不必再吃了,何况,她也会随我一道回淮阳去,直到我平安生产。有她看顾着,我和孩子定会平平安安的。”

    裴锦箬哪里真能放心,不过想着,季家可是不缺钱的,也未必找不到好大夫,季舒雅定会没事的。

    不过……“舒雅姐姐,等到季舒玄的婚事一了,你们还是尽快启程回淮阳吧!你说得对,凤京城这个权力的漩涡,我是逃不出去了,可姐姐,却万万不能再陷进来。什么都比不上一家子的平安幸福来得重要。”

    如今的叶准,得罪了荣王和穆王,正是走在悬崖之上,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季舒雅是叶准的软肋,燕崇能找到,旁人也能找到,虽然,裴锦箬从来不敢小瞧了叶准,可……季舒雅留在凤京城,确实太危险了些。

    虽然回了淮阳,也未必就太平无事,可总好过在云波诡谲的凤京城暴露人前。

    “对了,我前些时日去了一趟大相国寺,顺道给你求了个平安符。”前几日,林氏要去大相国寺进香,顺道带着林夕瑶,还有蒋湲、蒋溶姐妹二人也一道去大相国寺转转,裴锦箬也去了,便是在那时给季舒雅求的平安符。

    只她方才,居然忘了,这会儿才想起,微微白着脸在腰间衣襟里翻找,“我放哪儿去了?”心绪略有些不稳,她的动作便也失了一贯的沉稳,平安符还没有找到,却是险些将一直贴身戴着的玉佩滑落在地上。

    好在,及时拽住了,裴锦箬悄悄松了一口气。

    “世子夫人,平安符在奴婢这儿呢,您忘了,昨夜您便交给奴婢,让奴婢收着的吗?”外间的绿枝听着动静,拿着一只精致的荷包进来道。

    裴锦箬这才恍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瞧我这记性,还真是......”接过荷包,递给季舒雅道,“这是专门请了尘大师开了光的,舒雅姐姐好生戴着。”

    “多谢。”季舒雅笑着接了过去,目光抬起,却是迟疑地落在裴锦箬拽紧的拳头上,目下闪了两闪道,“锦箬,你那块玉佩......能给我瞧瞧吗?”

    玉佩?裴锦箬狐疑地蹙了蹙眉心,这才后知后觉地望向自己拽在手里的玉佩,再抬眼望向季舒雅,她的笑容略有些发紧,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自己......

    裴锦箬心头微微一动,转手将那玉佩递了过去。

    季舒雅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将那玉佩接了过去,仔细端详。

    在她端详玉佩时,裴锦箬却是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片刻后,季舒雅终于是抬起头来,笑纹略有些僵硬,“这玉佩是......”

    “哦!这玉佩是燕崇母亲留给他的。他自小贴身戴着,后来才给了我。”裴锦箬面色如常地答道。

    “燕世子的母亲......永安长公主?”季舒雅这一句似轻问,更似呢喃。

    裴锦箬双眼不由得微微一眯。

    季舒雅却已经笑了开来,将那玉佩递还,“这便难怪了,这样的品相和做工,真是难得一见,原来是皇家御用的。”

    “是啊!”裴锦箬接过玉佩,重新系回衣襟之中。“我是不怎么懂这些的,比不得姐姐见多识广。我只是知道这玉佩出自永安长公主,必然不凡,至于何处不凡,却是半点儿也说不出的。”

    “我也不怎么懂,不过只辨得出个好坏罢了。”季舒雅道,说罢,便好似不想说话了一般,重新将针线活儿拾了起来,不过缝了两针,便捏着那针,半晌未动,好似心事重重的模样。

    裴锦箬目下闪闪,心中的疑惑,已是裹成了一个厚实的茧。

    “奶奶,琴大夫来了。”正在这时,外间的茉莉轻声回禀道。

    季舒雅和裴锦箬两人都醒过神来,转过头去,便见得茉莉引了一个一身蓝绿素裙的女子进来,那女子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琴大夫居然是个女子?

    裴锦箬有些诧异。

    那琴大夫亦是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身上轻扫而过。

    清清淡淡,古井无波。

    而后,便是背着那药箱,朝着季舒雅轻行了一个礼,没有半个字,亦没有半分表情的波动。

    季舒雅却好似早已习惯了般,没有半分异色,“又要有劳琴大夫了。”

    那琴大夫却不过点了个头,便是将药箱放下,打开,从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枕头,放在了桌上。季舒雅会意地将手放了上去,将袖子往上折起,露出了手腕。

    琴大夫则将手搭了上去,把起了脉。

    她把得很细,也很慎重,足足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挪开了手。

    “已经差不多了,之前那两帖药喝完,便不必再喝了。”语调清清冷冷到有些平板,但好歹不是个哑子,裴锦箬想。

    这个琴大夫倒是个脾性古怪的。

    看上去,怕也就是十七八的年纪,怎么就这般老成?

    “多谢琴大夫。”季舒雅露出笑容来,朝着琴大夫点头致谢。

    琴大夫却连眼皮也没有撩上一下,径自转头从她的药箱中又拿出了一个纸包,“这个药丸碾碎成粉,塞进枕头里。”

    裴锦箬一挑眉,这个法子,倒是与庄老如出一辙啊!这么一想,裴锦箬又好奇地望了一眼那琴大夫。

    琴大夫好似察觉到了般,蓦然便是转过头来,将裴锦箬看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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